116、兄弟會帝王北巡(1 / 2)

對於太子派來的新監軍, 西北諸人反應不一。

此人姓王,是太子詹事府的一名官員,太子還沒入主東宮時,王大人就是太子的心腹, 現在雖然在詹事府任一名小小的六品, 卻深得太子看中。

一個六品官, 倒不至於讓五皇子親自去迎接。但因為他是太子派來協助五皇子監督西北招兵之事, 五皇子也不能不理他。

但太子這種做法讓宣王一係的人多少有些不滿意,王大人初來西北,自然要先去拜訪上官,五皇子並沒有直接接待他,而是讓鄭頌賢和他先見麵。

鄭頌賢雖然不負責監軍,但他是地方父母官, 又是和宣王穿一條褲子的人, 京城來人,他頭一個接見也能說得過去。這也就是太子的心腹,若是彆的六品官,鄭頌賢根本就不會理他, 讓龐世淵去接頭就可以。

王大人到了知府衙門後,一進大堂, 就發現對方陣勢龐大。知府、同知,還有安撫所的李大人都在這裡,最重要的是,旁邊還站著一堆身強力壯的衙役。

王大人一個文人, 最不喜動武,知府等人在這裡等他,說明對西北官員太子殿下的敬重, 他心裡還比較滿意,但一堆衙役站在這裡,讓王大人頗為不喜。

鄭頌賢要的就是這個目的,他們在西北辛辛苦苦,眼見著事情都要做成了,太子這會子派個人來做甚?搶功勞?你都監國了,要是陛下忽然沒了,你就是君王了,做君王的人,和臣子爭功勞成個什麼樣子。

王大人品級低,隻能先行禮,“下官見過鄭大人。”

鄭頌賢虛扶一把,“王大人請起,王大人遠道而來,辛苦了。”

王大人又和其他二人續了禮,然後坐在了一邊,“太子殿下有令,下官不得不從,以後還要勞煩諸位大人。”

鄭頌賢笑著回答,“王大人忠君愛國,本官很是佩服,陛下知道了,定然也會高興的。”

這這一句話,頓時讓王大人無法再接口。王大人說為太子效勞,鄭頌賢點醒他,陛下還好好的活著呢,你是陛下的臣子,不要坐歪了屁股。

劉文謙早就悄悄告訴了女婿,陛下身子已經大好,為了考驗太子,才一直在宮裡歇著,並未完全歸朝。皇帝雖然一直在休息,對朝廷的把控仍然不是太子可以比擬的。

六部重臣雖然對太子很恭敬,但人心依然在皇帝這裡。如莊大人等人,知道太子在家事上有些糊塗,凡是太子想提拔丈人家或者母族,眾人雖然不會明著反對,也會儘量阻攔。

鄭頌賢知道皇帝身子沒問題了,自然不會輕易對太子的人妥協,他不能明著和太子對著乾,他也沒有這個力量,但和這個六品官鬥一鬥還是可以的。

一見麵,王大人就感受到了鎬京知府的敵意,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後,王大人說話就委婉了起來,“下官被朝廷指派來給宣王殿下打下手,目前對西北的事情一無所知,還請鄭大人相幫。”

鄭頌賢依舊笑眯眯的,“好說,王大人隻管放心,我身邊的李大人,跟著殿下在西北做了幾年,此次監軍殿下其實隻負責做個總攬,很多具體的差事都是他在負責,王大人但凡有不明白的,隻管問李大人就行。”

這話又在點醒王大人,你還不配給殿下打下手,你給李大人打下手就夠了。這話原也沒錯,李大人現在也是六品了,但他是老人,王大人就算是太子心腹,你作為一個新人,先跟著老人學吧,彆一來了就想到殿下麵前占位置。

鄭頌賢連連挫敗王大人的銳氣,王大人也不生氣。他來之前就做好了心裡準備,西北之行不會太順利,那裡許多都是宣王的人,太子想插手,怕是不容易。可太子有令,刀山火海王大人也要闖。好在太子也沒說讓王大人做太多的事情,隻管盯著宣王就行,有異常動靜,即刻往京城送信。

鄭頌賢和王大人說了幾句話後就走了,剩下的事情交給了李大人和龐世淵,連晚上的接風宴他都沒參加,全權交給二人操辦。

回家後他就和劉悅薇說了此事。

劉悅薇哼了一聲,“三哥需要錢辦馬場,他就隻字不提,如今眼見著五哥做出功勞了,他又不放心了,這要是以後他做了皇帝,我們還能有好日子過?”

鄭頌賢歎了口氣,“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劉悅薇忽然小聲問道,“三哥,你們這幾年在西北折騰出這麼大的動靜,到底是怎麼想的?”

鄭頌賢看了看四周,低聲回道,“我的原意是為百姓做些事情,陰差陽錯的,現在倒是和五殿下連到了一起。”

劉悅薇有些擔心,“五哥現在有些過於突出了,要是說皇伯父一直當家也就罷了,換成兄弟當家,怕是誰也容不下他。”

鄭頌賢拍了拍她的手,“娘子彆急,現在不是爭論這些事情的時候,我和五殿下多做一些事情,以後就更方便一些。這次招兵,隻要和韓總督打好了關係,以後也能借上一些力氣。”

劉悅薇吃了一驚,“韓總督可是皇伯父的人,哪個皇子他都不買賬的。”

鄭頌賢看了他一眼,“這樣才好,隻要他忠於陛下就行。陛下一時半會康健的很,以後慢慢來,就不愁沒機會。”

劉悅薇又小聲問,“五哥到底是怎麼想的?以後就做個賢王?”

鄭頌賢把她攬進懷裡,“這話暫時不能問,不到萬不得已,五殿下不會有任何想法。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積蓄力量。財力,人脈,軍權,一樣都少不了。娘子以後也彆問了,心裡有數就行。”

劉悅薇嗯了一聲,“我曉得了。”

王大人的到來,如同大海裡扔了一顆石子,沒起任何波瀾。五皇子沒見他,韓總督也沒見他。或者說太子也沒想讓王大人起到什麼作用,就是安插一雙眼睛進來罷了,防止宣王和韓總督眉來眼去。

再說京城裡,皇帝休養了幾個月之後,覺得自己養的差不多了,決定恢複上朝的日子。

皇帝回來的第一天,劉文謙立刻撂挑子不乾了。

往常皇帝的龍椅是空的,太子的位置在皇帝下麵一個台階,劉文謙作為輔政王,在太子的旁邊也設了一把椅子給他。

聽說今日皇帝回朝,劉文謙提前讓人撤了那把椅子,主動站到了戶部尚書吳大人後麵。

百官們見到身體健康的皇帝,滿心激動,三呼萬歲,正經行了三跪九叩之禮。君臣許久未見,大家先問候了皇帝龍體,皇帝也不吝溢美之詞,把大夥兒都誇讚了一番。

君臣之間說過了知心話之後,這才開始說正事。皇帝回來了,眾人自然又和以前一樣向皇帝彙報事情,太子又變成了以前那個隻聽不說的傀儡。

中途,劉文謙多次觀察太子,發現他始終麵含微笑,似乎沒有一絲不滿。

等眾人都彙報的差不多了,皇帝笑道,“朕養病的這些日子,太子處理國事處理的很好,以後一些小事情,諸位愛卿仍舊可以奏報太子。朕老了,要將養身體。”

太子連忙道,“父皇春秋鼎盛,如何說這樣的話。父皇不在朝堂裡,兒臣按下葫蘆起了瓢,哪裡擔得起這麼重的擔子,還需要父皇多提點。父皇養身子的這些日子,全賴王叔和諸位大人協助,兒臣不敢居功。”

皇帝滿意地點點頭,“朕都知道,你也不用謙虛,功勞和苦勞都有。”就是因為太子兢兢業業,對於他提拔丈人和周家人,皇帝也並未說什麼。想要馬兒跑,總得喂飽了。

誠王把椅子撤了,皇帝當場也沒說什麼,等下了朝之後,皇帝立刻下了道旨意,給誠王的幼子封了個鎮國將軍,算是對誠王這些日子的獎賞。

劉文謙高高興興接了聖旨,謝了又謝,然後拎著聖旨回家了。

魏氏喜不自禁,她就兩個兒子,大兒子做了世子,小兒子按例也會有個爵位。若是等禮部按照慣例來封,還要等到典哥兒成親才行。能提前封了,以後長大如果立了功勞,爵位還能往上提一提。一步先,到時候就能步步先。

劉文謙提點魏氏,“明兒帶著典哥兒進宮給母後請安。”

魏氏點頭,“王爺放心。”

皇帝回朝,頓時百官臣工都心安了下來,唯一心中有波瀾的就是太子了。

從權利巔峰下來,又變成個傀儡,這滋味真的不好受。要是一直是個傀儡也就罷了,可嘗過了滋味,再放棄,還不如從來沒有過。

這樣再做個一二十年,太子覺得自己就算以後登基了,怕是也是個隻會點頭說好的應聲蟲。

可皇帝身子好了,太子總不能說父皇您再去病一病。

皇帝回朝後,鄭頌賢立刻又往京城寫奏折,要求在鎬京開一個官辦馬場。西北的馬場都在偏遠地方,鎬京這幾年對馬匹的需求量越來越大,若是能有個馬場,一來可以省去從其他馬場調馬匹,二來也能滿足鎬京的發展。

皇帝和太子一樣批了個可,並寫了幾條命令。一是鎬京馬場可以從其他馬場借來良種,但必須歸還。二是馬場的馬匹隻能用於官方需求,不可與民間買賣。

當然,和聖旨一起發過去的,還有一些銀子。

鄭頌賢接到銀子後立刻就忙活開了,劉悅薇的民間馬場已經開了幾個月,他依葫蘆畫瓢,很快也弄了一個。

鄭頌賢不能問五皇子的心思,但他要提前把能準備的都準備好。皇子相爭,哪回不要流血。馬匹是重要的戰略物資,要是全等著軍方的馬場供應,萬一有個急事,肯定是遠水救不了近渴。

五皇子也支持鄭頌賢開辦官方馬場,還從今年邊境貿易稅收裡麵撥了一點銀子給他。鎬京城的發展現在和邊境貿易連在了一起,很多地方的開銷根本沒法扯開。五皇子第一次假公濟私,給鄭頌賢提供了這麼大額的錢財支持。

西北的蒸蒸日上,讓幾位年輕人乾勁越來越足。

春去秋來,很快又到了春闈的時候。

這一日恰逢休沐日,劉文謙和往常一樣,吃了早飯後準備出門轉轉,剛出了大門,忽然見到一位身穿儒衫的男子站在大門前,麵含微笑看著他。

劉文謙覺得自己可能花了眼,他揉了揉眼睛,再一看,還是有些不相信。

他問身邊的隨從,“本王今日吃早飯了嗎?”

隨從回答,“王爺才從正院出來,和王妃以及小主子們一起吃的早飯。”

劉文謙這才相信了眼前看到的一切,然後他的眼眶就有些紅了。

還沒等他說話,對麵的人先對著他行禮,“下官見過王爺。”

劉文謙一把抱住了鄭老爺,“鄭大哥,你來了。”

鄭老爺起身,也回抱著他的胳膊,“下官來參加今年的春闈,剛剛入城,老三不在,珺丫頭也不在,我就舔著臉來王爺這裡借住了。”

劉文謙沒有回答他,而是先對隨從道,“快,進去告訴王妃,青州鄭大哥來了。”

隨從一溜煙跑了,劉文謙一把拉住鄭老爺的手,“鄭大哥,隨我進去。”

兄弟兩個手拉手進了大門,劉文謙直接帶著他往正院去,“大哥,我沒想到能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