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我有緣(1 / 2)

程立雪單手拎起時硯,不顧時硯在空中掙紮撲騰的小短腿兒,胡亂用袖子將時硯臉上的茶漬擦拭乾淨,這才將人重新放回去。

程立雪哭笑不得道:“阿硯,山下那些騙人錢財的大師,開口與你是一個調調,你是不是偷偷跟著你表哥下山學了什麼不該學的東西?”

時硯搖頭:“我是認真的,舅舅,我觀你此生與我師門有緣,現在不認可,遲早也是我師門的人,勸你不要掙紮,都是徒勞無功罷了。”

程立雪連連擺手:“我隻是打算在這裡小住一段日子,可沒真想出家!”

說罷還警告時硯:“你玩玩兒可以,可彆真被這勞什子的東西給迷了心智,想著出家啊!你們老馮家可就剩你一根獨苗苗了,你若是想不開出家了,將來舅舅到了地下,有何顏麵去見你爹娘!”

見外甥沒問那天在後山的事,程立雪身為舅舅,心下鬆了一口氣,一方麵覺得小孩子記性不好,忘了是應該的。令一方麵,又覺得這種事和小孩子解釋不清楚,不問最好。

時硯埋頭吃飯,沒搭理無知的人最後的掙紮。

他可沒說假話,是真的看出來這個舅舅麵相最近發生了很大改變,時硯剛醒來時看著還不顯,現在越來越覺得,這位舅舅,就該是他們師門的人,天意如此,掙紮無用。

吃完飯,時硯強硬的將道經塞到舅舅手裡:“閒著也是閒著,不如與我一道兒看看吧!”

舅舅看了兩眼就開始喊頭疼。

時硯無語:“裝的一點兒都不像,算了,那您說說,您來這裡是為了躲那些上家裡為您拉纖說媒的人嗎?聽說您最近在京城可搶手了,好多人家的小姐都想嫁給您,當我舅母呢!”

程立雪毫無形象的靠在門框上,朝時硯吹了一個流氓哨,攤手道:“有這個原因吧!舅舅好不容易沒了拖累,感覺一身輕鬆,還想多鬆快幾日呢,不想又被捉回去打包送給哪個女人換取利益!”

時硯一聽,這壓根兒對二公主沒啥感情,且對家裡給他說了這麼一門親事,怨念頗深呢。

無聊的換了個更流氓的姿勢站著:“你還小,跟你說了你也不懂,索性你不懂舅舅才敢跟你說,若是你什麼都懂,這話還真沒法說出口。”

時硯心說:那你將來知道真相,可千萬彆哭。

時硯坐在門檻上,雙手撐著下巴,望著天空,幽幽道:“長青表哥好久沒來看我了,答應給我的燒雞,也隻是讓家裡下人送來,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做什麼?下人一點兒都不貼心。

偷偷摸摸將燒雞塞給我,轉身就走,像是身後有狼攆他似的。哪像長青表哥,還會細心的將燒雞撕碎喂給我吃。”

程立雪的流氓姿勢擺久了累得慌,一屁股坐在時硯旁邊,一大一小兩人同樣雙手托腮,看著遠處的天空。

寧靜,悠遠,望俗。

程立雪突然就有了傾訴的**:“長青他祖父給他定了一門親事,是國子監祭酒周成禮周大人家的小姐,出生清貴,聽說為人端莊大方,知書達理,料理家務也是一把好手,給皇家做宗婦也是使得的。

程家說到底是武將世家,這幾年戰事開始平息,將來武將隻能越來越沒有用武之地,若想家族長久發展,轉文是必然趨勢。

國子監祭酒就是個非常好的選擇,以前舅舅覺得你表哥都懂,現在看來這些年還是將他保護的太好了,以至於這般天真。

你長青表哥最近和五公主家的姑娘走的很近,不願意結這門婚事,沒少在家裡鬨騰,眼下正和他祖父彆苗頭呢,舅舅留在家裡隻會受夾板氣,還不如出來討個清淨呢。”

時硯幽幽道:“我記得五公主的駙馬好似也姓周,叫周成德吧?和周成禮是何關係?”

程立雪驚訝了一瞬,揉了一把時硯軟乎乎毛茸茸的頭頂:“咱們家阿硯這記性好,隨了你娘。國子監祭酒周成禮是五駙馬周成德的堂兄。”

時硯幽幽歎氣:“所以您看好的兒媳婦人選,與表哥自己看好的人選,是堂姐妹了咯。”

程立雪有些尷尬的額咳嗽一聲:“確實如此。”

時硯:“哎,冤孽。”

程立雪也認為這是冤孽,但他沒想到,隻有更冤孽,沒有最冤孽。

他沒告訴時硯的是,他來這裡小住,也是有監視明光住持的意思,最好能抓住對方的小辮子。

那樣一個人品不佳的住持,即使他是時硯的大伯,他也不放心將時硯交給對方照顧。

因此,之前被時硯發現的那條小道兒,就成了他經常光顧的地方,為了隱秘性,在軍中做過密探的程立雪,好好將那條本來就藏得非常嚴實的小道兒,又重新布置了一番,保證除了當事人,沒人能發現。

他做這些事也沒避著時硯,有時候時硯不打坐修煉的時候,還會帶著外甥一起去。

兩人之間有了共同的小秘密,關係一日千裡,比之以往,更加親近了幾分。

多虧了明光是個從小身體不好,又吃齋念佛的大和尚,雖然嘴皮子功夫利索,能將人說的頭痛欲裂,但身子骨也就尋常,更不要說發現像程立雪這種高手存在了。

於是這天時硯打坐完,又被舅舅拎著來明光住持院子裡的大樹上放鬆心情。

本來以為還是要像往常一樣,痛苦的聽明光念兩個時辰的經,誰知今天一眼望去,院子裡竟然還有另一個女人。

明光作為萬佛寺的住持,能來他院子裡,被他親自接待的,身份非富即貴,得罪不起,或者不想輕易得罪的人。

時硯看了舅舅一眼:什麼人?

程立雪在時硯手心寫了個“五”字,時硯了然:五公主。

女主周玉瓏的母親。

兩人伸長耳朵,仔細聽下麵兩人的談話。

隻聽五公主聲音裡滿是輕鬆:“明光,你我也算是露水夫妻,這麼多年,我從未拿當年的事說過什麼,今日就這一個要求,你都不肯答應我嗎?”

時硯:來了來了!

餘光打量舅舅一眼,果然對方眼裡露出的震驚騙不了人。

住持道:“殿下,貧僧一介出家人,從不插手朝堂之事,亦無能力插手,您另請高明吧!”

說到這裡,住持語氣突然變得嚴厲:“殿下,我是出家人,又不是傻子,當年之事,純粹是您遭人暗算,牽連貧僧。

貧僧能被您引誘,是內心對我佛不堅定,多年以來,貧僧日日夜夜向我佛懺悔。貧僧對不起我佛,卻不曾愧對與您,休要在這裡強詞奪理!”

五公主聲音還是甜蜜蜜的:“是嗎?你要真有你說的這般心懷坦蕩,為何要給劉念嬌想辦法送一塊兒富饒的封地?嗯?我隻想要你幫我這一次,很過分嗎?若不是我手頭沒有合適的人選,也不會來打擾大師的清淨。”

劉念嬌是二公主的名字。

住持雖然驚訝五公主能知道關於二公主和他的事,但態度依然很堅定:“貧僧代表的不僅僅是我個人,一舉一動還代表著整個萬福寺,甚至天下大半兒佛寺的立場,佛家不參與政治鬥爭,您另請高明吧!”

五公主幽幽歎口氣,手指戳著住持的胸口道:“若我說,玉瓏那孩子是我與你的孩子呢?這樣你還是不願意幫我一把嗎?

我隻想讓我們的孩子當太子妃,做人上人而已,這有何錯?我現在是公主,是皇帝姐姐,麵上看著風光,可到了玉瓏手裡呢?

光是駙馬的親生孩子就有五個,還不算周家的堂兄弟們,而我隻有玉瓏一個啊!將來若是我不在了,誰還會為我們的孩子考慮呢?

我知道你在宮裡能說的上話,就一句話的事,咱們的孩子就能成為太子妃,將來就算是我死了也能安然的閉上眼,這樣難道不好嗎?”

很明顯,住持和程立雪同樣受到了巨大的驚嚇。

住持死死盯著五公主的臉:“殿下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