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夜跑路(2 / 2)

結果時臨給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爸,我承認您說的其他都對,但有一點,是誰規定了科研工作者該有的生存土壤具體是何模樣?

我不知道彆人怎麼想,但在我這裡,科研無國界,但科研人員有國界,我是華國人,現在我的祖國需要我,我就不應該離開。

至於您說的家產繼承問題,我想這問題您想的比我清楚多了,不需要我插手。”

時硯在旁邊嘖了一聲:這小子想了這麼久的勸說方式,竟然是這麼簡單粗暴的嗎?真的很讓人懷疑他在這兩天裡,在繁忙的實驗推算過程中,到底有幾分鐘是分給這件事的。

時臨在聞父更加不可思議的眼神中,眼尖的發現聞父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摸上立在旁邊的拐杖,他奇怪的第六感告訴他離得太近,可能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於是不自覺的倒退兩步,站在時硯身邊,身體裡那種奇怪的預警感才消失。

這才在聞父有些失望遺憾的眼神中,繼續道:“您彆再勸我了,人生在世哪有兩全?誰活一輩子能沒有一絲遺憾?

我若是乖乖聽您的話,跟著您去法國,一輩子按照您的要求去做,是,您高興了,開心了,對得起聞家列祖列宗了。

但我呢?

我就活該年紀輕輕,不到二十,就活在所有人的期盼中,為了讓所有人開心,犧牲自己的愛好堅持,愧對兄弟,丟下祖國當個逃兵,一輩子深受良心的譴責,夜不安寢嗎?”

時臨的話已然十分重了,聞父的神色,也從一開始的信心滿滿,到現如今十分平靜,看不出情緒。

作為一個資本家,聞父覺得兒子的想法非常幼稚,資本的世界裡,跟人講良心,早就被人生吞活剝骨頭渣子都不剩了,資本本身就是靠長期剝削底層人民壯大幾身的巨大機器,他不講感情。

或許在有更大利益的時候,可以講講犧牲,講講奉獻,但現在,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事,不可能的。

聞父有很多更加殘酷的社會現實可以教導時臨,讓他認清這個世界到底有多肮臟冷血,但看時臨一副認定了就幾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倔樣兒,聞父突然生出一種無力感來。

時臨直言:“爸,前前後後加起來,我回聞家和你們相處的時間也沒一個月,咱們之間論感情,除了血緣關係,那真沒多少。

但我這人大概是打小沒接受過什麼來自周圍善意的原因,彆人對我好一分,我會加倍回報,現在你們真心為了我好,我也非常真誠的和您談。

論利益,聞家龐大的家業拴不住我,本來我不打算說這些煞風景的話,但我不想在這件事上浪費太多時間,有太多事情等著我去做,我不想將寶貴時間浪費在處理生活瑣事上。”

聞父明顯不死心,但同樣,這老狐狸也清楚的知道此時和時臨對上,他討不到什麼好處,甚至可能將時臨給惹毛了,給他再次來個留書出走。港城畢竟不是聞家的地盤兒,他還真拿時臨沒辦法。

於是暫時妥協:“行,爸知道你的想法了,但你也要給爸一個接受的過程不是?總不能你上來劈裡啪啦一頓說,然後就讓爸當即接受你所有的思想要求吧?

這不現實。

先給爸一段時間,咱們各自冷靜一下,先去酒店幫你搬行李好嗎?”

時臨覺得他把事情說得很清楚了,不管聞父是真的接受了還是在實行緩兵之計,他不接招,聞父就是拋媚眼給瞎子看。

時臨覺得這件事,問題不大。

於是不再糾結,帶著溫雲先一步轉身離開。

時臨覺得,看他媽沈女士的態度,其實對聞父很有感情,但過不去心裡那道坎,可不管過去過不去,往後餘生幾十年在國外度過,聞時薇會嫁人有自己的家庭。

家裡可能就剩下聞父聞母兩人,若是長時間鬨矛盾,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吃虧的隻能是聞母,所以先讓兩口子解決家庭內部矛盾非常重要。

絕對想不到,聞父一轉眼,就找上了留在後麵的時硯。

至於時硯本人,看到時臨的表現,粗中帶細,對一個沒心眼兒的科研人員來說,算是儘力了。

於是他主動留下來,和聞父談談。

說起來,這還是聞母上次在穀雨那天組織的那場家宴後,兩人第一次見麵。

都是老狐狸,不管心裡怎麼想,表麵功夫一流,聞父笑嗬嗬的對時硯道:“阿硯你是個聰明孩子,阿臨不懂的很多事情你都懂,你知道爸說的都是對的。

回頭你幫爸勸勸阿臨,爸就他一個兒子,聞家不能落到外人手裡,否則我和你媽還有你姐姐,都沒好下場,他必須跟我們走。

還有,爸是希望你和阿臨能互相扶持,將聞家發揚光大的。”

時硯覺得可笑,可能這麼多話中,就聞家落到外人手裡,聞父聞母首當其衝落不著好是真的吧。

此時兩人剛好走到車旁,時硯揮手讓時臨和溫雲兩人去前麵車上,他則鑽進了副駕駛位置,和聞父上了同一輛車。

“爸,您都說了我聰明,就不該用這些事情來糊弄我,寧**頭不做鳳尾的到底我懂,您知道我的能力,能在外麵有自己的家業,為什麼要給阿臨做下手打工呢?

義父義子的名頭可綁不住我。

聞家養育我多年,需要我的時候,我會儘己所能的幫助,但不是這種將我的一輩子都搭給聞家去報答的方式。”

聞父覺得心口又開始痛了,接連被兩個孩子懟的胸口疼,讓他臉色非常難看。

此時已經到了夜裡十點鐘,街道兩邊路燈昏暗,偶爾路過還能看見幾隻蚊子聚在等下盤旋,而車內隻開了一盞暖黃色並不明亮的小燈照明,時硯通過後視鏡瞧了一眼,聞父的臉色在柔光下看起來有點點陰沉。

不過時硯並不在意就是了。

“我很清醒,因此也不會覺得沈明心女士和沈明月女士,以及您之間的恩怨,進而導致我從一出生,命運軌跡被迫偏離,過上了不屬於我的人上人的生活,就對您和時臨產生愧疚。

這麼想是對我的道德綁架,明明錯的不是我,甚至可以說是因為你們做長輩的在長達十幾年間產生的矛盾,才有後麵的事情發生,我為什麼要折磨自己呢?

因此,您對時臨說的那一套,就不用在我身上實驗了,時臨聽不懂,我心情不好的話,可是會反唇相譏的,我擔心我認真起來,您心臟受不住。”

說到底,當年沈明心算計聞道遠不成,反被聞道遠算計嫁給溫到緣,沈明心就算再蠢,過了好幾年也該知道她有那個下場全是聞道遠推波助瀾的後果。

那她換子,真的就隻是嫉妒姐姐沈明月嗎?沒有一點兒報複聞道遠的想法嗎?

時硯覺得這件事聞道遠自己心裡有數。

後車座上異常沉默,時硯沒再說話,閉上眼睛小憩,他不覺得聞道遠是個容易放棄的人,畢竟在聞家龐大的家業和兒子上,這件事拉扯上幾年甚至十幾年都是很常見的事。

但時硯的時間不允許。

時硯在心裡盤算著今晚帶著時臨連夜跑路的可能,隻要足夠謹慎,在港城想要躲開聞家的眼線,不是一件難事。

尤其是下車後,聞父突然湊近時硯,意味深長的對他說了一句:“我知道你們在為安城做事。”

話裡的威脅意味不要太明顯,和安城不對付的政黨可太多了,隻要聞父狠下心,稍微透露出去一點兒,他和時臨二人很可能就要前功儘棄。

這更加讓時硯確定了連夜跑路的想法。

因此,在一行人到達九樓後,時硯不動聲色的對聞父道:“媽她們住在十樓1081,您先上去,我和阿臨收拾行李,等會兒跟您一起回去。”

臨時一臉震驚:“不是,哥,咱們之前不是都說好了嗎?你怎麼回事兒啊?這一回去咱們還能出來嗎?”

一臉“哥你是不是沾上臟東西了,這根本不是你,快將我哥還給我”的眼神。

聞道遠一點兒都不吃驚時硯態度的轉變,非常滿意時硯識時務的表現,拍拍他的肩膀:“阿硯你果然是個聰明孩子。”

時硯回以一笑。

等聞父帶著溫雲上樓,時硯拉著時臨回到房間,催促對方收拾行李:“咱們隻有五分鐘時間,五分鐘後必須離開酒店。”

時臨被時硯的行動所感染,快速收拾東西,順便不解的問:“咱們這是乾嘛呀?”

時硯:“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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