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條腿(1 / 2)

時臨聽時硯這麼說,沒多問,直接收拾東西,非常低調的下了樓,跟著時硯左拐右拐,進了一條小巷子,在巷子末尾一家大門看上去鏽跡斑斑的院門口停下。

時臨一臉納悶兒:“咱們來這兒做什麼?”

時硯沒說話,從門口花盆底下摸出一把鑰匙,直接打開門進去。

進去後,時臨才發現院子外麵看著不起眼,裡麵五臟俱全,生活用品一應俱全,手摸上去還是新的,桌椅上一層薄薄的灰塵,明顯是最近有人來打掃過。

時臨很快反應過來:“安城秘密聯絡點?”

“明麵上,這裡是港城某富豪養在外麵不敢帶回家的外室的住處。”時硯仔細檢查四周,確定沒什麼危險後,才對時臨道。

時臨沒問時硯怎麼會知道這個地方,隻問:“突然離開酒店,是發生了什麼嗎?”

時硯坐在椅子上點頭:“可以這麼說,爸那邊不知怎麼知道咱們在為安城做事的,他要是真想將你帶走,手裡最有利的威脅手段就是這個。

我不想和他老人家魚死網破,兩敗俱傷,傷了情分,所以隻能先避開。咱們在外麵,他手裡的牌才不敢隨意打出去,以免誤傷。”

於是等聞父又一次被聞母趕出房間的時候,沉著臉去找兩個兒子,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兩人不見了。

聞父將拐杖在地上敲的梆梆作響:“這兩個孩子是真狠啊!比我這當父親的狠多了!我不過是嘴上威脅兩句,他們又給我玩兒不告而彆這一套!”

聞父就是方才被時硯提出的,先去找聞母,這個誘餌給誘惑了,才沒想到這一茬,現在回過神了,不得不再一次感歎:“溫家不配有阿硯這樣的好孩子!溫到緣那個廢物到底是怎麼生出阿硯這麼好孩子的?”

溫雲跟在聞父身後默默瞧著這一切沒說話,想起方才在車上,時臨對她說的話,眼中情緒變化莫測。

聞父來一趟,不僅沒將老婆哄回去,還把好不容易才有了影兒的兒子又給弄丟了,心塞不已。真想直接掉頭回家,但不行,隻能硬著頭皮,重新上到十樓,將事情一五一十跟沈明月說清楚。

不管夫妻兩是如何想將兒子帶走,時臨鐵了心留在國內,有時硯在身邊幫忙,聞家人很難真的將人找到,即使時硯二人現在的住址,距離酒店不過隔著兩條街而已。

在此期間,馮教授又聯係了時硯一次,以他個人的名義,贈送給時硯一套他們實驗室現有最先進的實驗器材。

馮教授是真的欣賞時硯,雖然時硯拒絕了他的邀約,但他想和時硯做朋友,希望兩人能保持友好的通信往來,同時也不願意看到時硯大好的科研天賦因為沒有合適的實驗器材被浪費,這對時硯的生命來說,就是一種謀殺。

日子很快到了約定的交接日期,淩晨三點時硯二人就起床洗漱,將小院恢複成無人居住的狀態,趁著夜色離開巷子,剛在街頭停留了不到一分鐘,就有人開車停在兩人麵前。

開車之人長相普通,屬於仍在人群中從此再也無法尋出的類型,打開車窗對時硯道:“先生,借個火。”

時硯的大半兒臉藏在立起來的領子中,聲音聽不真切:“思威樓的火柴,要麼?”

那人搖頭:“那個味兒太衝,有保國牌兒打火機嗎?”

“隻有保國牌兒的火柴。”

說著兩人視線對上很快又分開,時硯扔了一盒火柴給對方,和時臨從後座上了車,車子以極快的速度離開原地,前座的司機對時硯道:“船在四點二十左右靠岸,你們隻有二十五分鐘時間。

港口每隔半小時就有督察組的人巡查,我們的人會儘量拖延督察組的腳步,但時間無法保證,你們儘快。

我們老大說,最近港城情況不對,上頭查的很嚴,萬一情況不好,扔掉機器保人,若是人落入英國人手裡,會非常麻煩。”

人不能落在督察組手裡,但機器也不能丟,時硯身上的壓力非常大。

時臨緊張的手心冒汗,時硯將車窗開了個縫兒,讓夜風吹進來,淩晨三點多的港城,漆黑一片,不遠處大樓燈火通明,時硯知道那是港城督察組所在的辦公大樓。

在腦海裡將各方麵的人手布置重新過了一遍,確認沒什麼問題,偏頭看時臨。

時臨察覺到時硯的視線,輕聲道:“你放心,我能行的!”

時硯拍拍對方手臂,沒說什麼,人總要長大的,外麵的世道亂,回到安城也不見得就一定安穩,退一萬步說,將來回家繼承聞家的家業,要麵對那些老狐狸,一樣刀光劍影,危險重重。

人,總要學會長大,學會自己邁出第一步。

車到碼頭的時候,時硯借車車內微弱的燈光瞧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剛好是四點整。

司機悶聲對時硯道:“我們老大讓我給你帶句話,老大說,十分欣賞你這個同學,最近你們家發生的事情他略有耳聞,若是將來在安城過的不自在,喬家大門永遠向你敞開。”

時硯沒說話,下車後,才在司機一臉期待的眼神中,冷聲道:“另一條腿不想要了可以繼續說騷話。”

司機這才恍然想起,少爺幾天前出去見了個朋友,回頭就被人打斷了一條腿抬回來,在床上疼的死去活來,非要說是自己不小心摔斷的。

老爺子知道後又氣又急,要讓人去查到底是怎麼回事,被少爺撒潑打滾兒的攔下了。再想想自家少爺為了攔住督察組的人,今兒大半夜不睡覺,爬起來帶著幾瓶酒半路去撒酒瘋的舉動。

沒忍住多看了眼前之人一眼,司機對時硯的崇拜之情瞬間飆升,能讓自家那個無法無天的小少爺那般維護之人,絕對是個藍顏禍水。

司機知道了一個天大的秘密,一腳油門兒從港口離開,汽車尾氣差點兒噴了兩人一臉。

時硯抬手看看時間,還有五分鐘時間,兩人找個僻靜的位置慢慢等待,時臨沒話找話,轉移注意力:“哥,剛才那人什麼意思?”

時硯雙手插在大衣兜兒裡,樣子酷的不行,迎著遠處的海風,發絲微微擺動,非常隨意道:“哦,沒什麼,他性取向有些特殊,從上學的時候就對我有意思。這是咒我在彆處混不下去,隻能投奔他呢。”

時臨驚的目瞪口呆,畢竟他是一個非常傳統的男孩子,委實沒想到這裡麵有這麼多彎彎繞,隻以為是時硯找的熟人幫忙辦這件事。

時硯看時臨的反應有趣,剛好四周空寂無人,不妨再多說了幾句:“知道這趟任務為何非咱們兩新人不可嗎?就是因為我在港城有能說得上話的關係。

那關係就是喬治安,前幾天咱兩分頭行動,我去找他,他想借此要挾我陪他睡覺,然後我就用拳頭告訴他,以前不搭理他是我兩性彆不對,現在不搭理他,是因為我就算想找男人,那也得是我睡男人,沒有男人睡我的份兒。

喬治安不想被睡,又不小心在切磋中斷了一條腿,隻能願賭服輸,乖乖幫這個忙。”

喬治安,港城船王喬玉州的外孫子,也是喬玉州名義上唯一的繼承人,說到港城船王喬家,幾乎所有港城人都知道,喬玉州這輩子妻妾成群,至今為止就生了一個女兒,連個兒子的影兒都沒摸著。

大家夥兒私下裡傳言喬玉州發家不乾淨,做多了缺德事,生不出兒子,喬玉州不信邪,為了生孩子,不知道請了國內外多少大師。

折騰了小半輩子,最後還是給唯一的女兒招了個老實上門女婿,女婿讓他看著鬨心,但兩人生的孩子,也就是喬治安,十分得老爺子的喜歡,從小就帶在身邊教養,寵愛非常,是喬家的太子爺。

不過外人不知道的是,老爺子其實在女兒十來歲的時候,還有個姨太太給他生了個兒子,結果那孩子命薄,小心翼翼養著,不到三歲,無緣無故一天夜裡就去了,事後老爺子震怒,卻沒查出絲毫人為的原因,才逐漸信命,開始做善事,一步步成了港城有名的慈善家。

喬家的勢力在港城雖說不上一手遮天,但遮半天綽綽有餘,因此時硯才會第一時間找上喬治安。

時臨一臉震驚的看著時硯,連緊張都忘了:“可是,哥,你,你真的喜歡男人啊?”

時硯心說,當然是假的,我隻想獨自美麗,至今沒遇到心動的,誰知道那人到底存不存在,是男是女,何時出現?

但看時臨的樣子,時硯壞心頓起,認真道:“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時臨愣愣道:“沒,沒問題,我,我會替你保密的!”

看時間差不多了,時硯大跨步走出角落:“去吧,等會兒在我們在約定地點集合。”

時臨本次的任務,是去船艙下麵驗貨,這批機器是安城那邊找國外友人幫忙采購的,那邊也是托關係找熟人,折騰了一大圈兒才弄好,付了好大一筆押金,等這批貨完整到時硯手裡,安城確認無誤後,那邊的押金才會退回國外友人手裡。

沒錯,這年頭的跨國壟斷生意就是這麼牛逼,賣家收取買家高於實際價格三倍的押金,然後將多餘的押金存入國際銀行,若買家確認收貨後,就去國際銀行專屬賬號將多餘押金取走。

若買家中途出事,那對不起,這筆錢超過一年時間不動,就隻能無條件落入賣家手裡了。

至於價格太高不想買,或者不信任賣家之類的問題那根本就不存在,全世界至今也隻有那麼幾家相關生產商,一家更比一家黑,訂單排到幾年後,一般人根本沒得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