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認(1 / 2)

晚上和時硯沒什麼血緣關係的兄妹三人聚在一起吃飯,時雲問出了和時臨一樣的問題。

時硯將最近收集整理的報紙一一拿給兩人看。

時臨看了半天,一臉納悶道:“這不就是津城晚報和島國那邊發行的戰區威脅加洗腦報紙嗎?有什麼問題?”

時雲若有所思道:“不對,我聽聞伯父說過一嘴,以前島國的作戰方針是向全體華人開戰,全麵進攻,勢頭很猛,不管是安城還是津城,都毫無招架之力,於是我們隻能退居此地,建立根據地。

但現在瞧著,島國那邊怎麼像是突然停下來準備修整了,是他們的方針出現什麼變動了嗎?”

時硯讚賞的看了一眼時雲,將時臨麵前一小碟紅燒兔肉放到時雲麵前,意思不言而喻。

時雲受到鼓勵,繼續大膽推測:“我跟著宣傳部的領導聽了不少前線的事,他們說,島國人在東北上岸,現在離開東北駐地,向內陸推進,打的就是快速占領城池,以供應他們軍隊物資的目的。

現在島國人已經夠深入內地了吧?莫非?”

時硯搖頭:“你說的是最理想的狀態,再看看這份報紙。”

時臨也伸長脖子去看,結果看了半天,啥都沒看明白:“不就是安城和津城領導人麵見嗎?這種事一年到頭不發生個幾十次都不算完。

每次都有各種由頭,說是商議事情,軍隊不打到他們城下,事情根本商議不出個結果。搞的外界無數次期待,又無數次失望。”

時臨就是對津城當局非常失望的一員,下麵士兵在戰場上拚死拚活,拿命填,保家衛國,譬如當初宋克家的兄弟們,但是當局為了各種政治利益,政治考量,經常出乎人預料的拿士兵的生命作秀,簡直讓人氣憤又無奈。

時臨自知無能,於是將更多的精力放在他擅長的事情上,最近真是拚了老命的在熟悉的領域工作,想做出新的成就。

倒是時雲,有些不確定的問時硯:“津城和安城這是要談合作了?”

時硯挑眉:“怎麼說?”

時雲搖頭:“具體我也說不好,但有一點,以前在海城的時候,溫家和沈家的關係因為沈阿姨的關係一向不怎麼好,甚至可以說隻有麵子情。

但有一年,兩家看上一個廠子,爭的你死我活,頭破血流,結果差點兒被一個外地商人橫插一腳半路劫走,於是兩家握手言和,一致對外,將外地商人趕走,這才重新窩裡鬥。

就,感覺,有些像。”

時硯收起報紙,沒說什麼,再次將時臨麵前一碟炒青菜放到時雲那邊。

時臨一臉受傷:“為什麼?”

時硯沒搭理,隻說:“據我估計,過不了多久,安城和津城就要聯合對外,共抗島國,到時候全麵開戰,戰線一旦拉長,傷亡少不了,前線肯定需要更多醫生。

我會帶走第一醫院的大部分醫護人員去支援前線。”

時硯說的很從容,但臨時和時雲兩人臉色都白了,三日自從來了安城,雖說一直知道外麵很危險,到處都在死人,每天都有衝破防線投奔安城的外地人到來,給安城的物資造成了巨大壓力。

但三人都是沒見識過真正木倉林彈雨戰場可怖之人,每日光是聽逃難之人講述,看看他們的狼狽不堪的形容,就能讓人半夜睡不著覺。

時硯可是他們兄妹的主心骨,不敢想時硯去了那樣的地方,他們兄妹會怎樣。

時硯看出了兩人的顧慮擔憂,放下碗筷直言道:“有件事你們必須明白,一旦戰爭全麵爆發,沒有哪裡是真正安全的,你們要有能力保護自己。”

時硯轉頭看向時臨:“尤其是你,如果我離開的話,你不僅要顧及藥廠那邊的研發,還要和劉華康一起,快速培養出一批能上戰場進行簡單傷患處理的醫生護士。”

雖然時臨跟著時硯以來,做了很多研發工作,但他在手術室的表現,在現如今的安城來說,已經是頂尖水平。

這會兒兩人終於想明白了:“哥,你最近是有意把你往成熟穩重有勇有謀方向上打造,是想作為帶領醫護的負責人去前線支援,而不是被人安排的那個?”

時硯滿意的起身:“我可沒說,這都是你的猜測。”

時硯心裡當然是這麼想的,但按照一般規律來說,他作為一個年輕人,還是一個沒上過戰場的年輕人,戰地經驗為零,雖然是院長,但上了戰場,肯定是要有經驗的老人來安排,他隻能打下手。

時硯可不想到了人命關天的時候,他還要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他又不是真的什麼都沒見識過的新兵蛋子。

兩人對時硯的推測十分信服,從這天起,時硯發現時雲又抽出更多時間學習護理知識,拿著原先在海城時,時臨送給她的讀書筆記,熬夜苦讀。

遇到不明白的問題,全部記在一起,抽空就去醫院走廊蹲著,見到醫生護士就甜甜的喊人家大哥大姐,虛心請教。

沒幾天劉華康就對時硯說:“咱妹子真是這個!院長你們家是不是有學醫的天賦啊,你妹子一新人,進步賊快!好幾個醫生都為她的進步感到驚訝,大家都說這就是基因的力量呢!”

時硯心說:異父異母的兄妹。

時雲的表現很快吸引了王主任的注意,王主任跟宣傳部打了招呼,讓人帶時雲實操幾天,她的表現得到了王主任的認同,時雲很快從一名宣傳委員,變成第一醫院的一名護士。

且是自學成才的護士。

每天忙忙碌碌,跟著科室前輩學習新知識,如饑似渴的樣子,時硯不用問都知道她在想什麼,不過時硯沒阻止。

很快他之前對二人說的話就應驗了,經過上麵仔細思考,決定由時硯帶領醫療隊,出發前往前線支援。

臨出發前,時雲非常認真的對時硯道:“我聽說你們這次的去的地方距離海城非常近,我想,戰爭不可能立馬就結束,前線需要的醫療隊也不止你們這一批。

我會好好努力,爭取下次親自前往前線。”

最終時雲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我這麼拚命,都是有私心的,我想親自去海城打聽打聽我娘的消息。”

時硯點點頭:“若是有機會,我會幫你的。”

機會還真就來了,本來時硯他們一開始的目標是雲密城,距離海城一日路程,但隊伍即將抵達雲密城的前一天晚上,那邊傳來消息,雲密城被島國人占領,前線戰士全麵撤離。

而同時,海城被津城軍隊攻下,險勝,死傷慘重,時硯他們被臨時調去海城支援。

城內斷壁殘垣,街上的的屍體經曆了一天一夜還沒有清理結束,這裡幾乎已經看不出一年前繁華的模樣。

偶爾一兩個餓的受不了的人出來找吃食,畏畏縮縮,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比乞丐也不如,時硯身邊的老醫生見多識廣,見之無奈歎氣:“哎,島國人一進城就對家家戶戶開展了清掃行動。

幾乎將百姓的餘糧搜刮一空,這城裡的樹皮都被人啃的光溜溜,現在糧倉裡乾淨的連老鼠都餓絕跡了。

這大半年來,沒死在戰爭中,餓死的也不在少數。戰爭,民不聊生,不知道啥時候是個頭啊!”

時硯卻沒心思多愁善感,快速組織人在城內搭建臨時醫療點,讓前頭將所有受傷的戰士往這邊送,地點就設在十裡街附近。

眾人很快進入繁忙的醫療工作,一忙就是好幾天,手頭根本沒個空閒的時候。

送來的病人實在太多,按照輕重緩急分類後,時硯的主要目標就放在重症病人身上,在手術室一站就是一天,期間連口水都忙的顧不上喝。

一天最多休息一兩個小時,大多時候都是被外麵的護士喊醒,還有無數病人等著他去醫治。同時整個臨時醫療點的人員和物資的安排管理都要時硯自己來,連個能搭一把手的都沒有。

半夜抽空整理醫療物資的時候,臨時助理,也是第一醫院的一位有經驗的老醫生告訴時硯:“安城給咱們送來了不少青黴素,好東西,上麵的意思暫時不能讓太多人知道,我們私底下自己用就行,萬一有人問,一律不知情。

還有一件事,我們的人手嚴重不足,需要臨時從海城當地百姓中募招,但由於之前島國人在海城的惡行,百姓見著當兵的就怕,根本不敢與我們的人打交道。

隻要我們的人靠近,他們就拚命朝我們扔石頭,看著也是可憐……”

時硯看了下入院記錄,手術至少排到半年後,如果半年後,其中一部分人還有命在的話。

這就是戰爭的殘酷之處了。

老醫生說:“以前年少氣盛,聽人說上了戰場的醫生就是劊子手,不是砍人手就是鋸人腿,隻要能最大限度的保住戰士的性命,無所不用其極,根本沒有太多思考時間,隻是憑經驗和本能行事。

當時聽說後隻覺得是學藝不精之人才會做的事。

後來我自己也成了其中一員,才明白個中滋味。”

時硯收起記錄本,合上鋼筆,轉回之前的話題對老醫生道:“海城我熟,或許可以幫上忙,明日下午我有一個小時休息時間,去附近看看能不能和當地人搭上話。”

老醫生想說那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來之不易,本來每天就隻能睡兩三個小時,還是碎片時間,讓時硯安安靜靜的睡一會兒。

時硯沒說什麼,想著到時候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