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我(1 / 2)

沒在杜家討到好處的太子,在識灩麵前一身落寞的離開,轉頭離開識灩視線,和杜識有對上,兩人針尖對麥芒,一路火花帶閃電,眼神裡全是殺氣。

杜識有無知者無畏,對太子橫眉冷對,極儘嘲諷之能。

太子完全沒了在識灩麵前的乖巧,氣勢凜然,看杜識有的眼神像是在說“往後有你後悔的時候”,透露出的那一股子篤定,讓杜識有冷笑連連。

兩人站在杜家大門口,外麵是幽靜的街道,裡麵是心裡翻白眼的漫娘。

杜識有像是抓住了太子把柄似的,冷笑道:“露餡兒了吧,叫你在我阿妹麵前裝乖巧!沒想到吧,我阿妹根本就不吃你這一套!”

太子無沒說話,用憐憫的眼神看了杜識有最後一眼,一甩衣袖,施施然離開,不帶走一件雲彩。

杜識有見人走了,直接吩咐門房道:“快,將門關上,無關人等,千萬彆放進來。”

這才腳步匆匆的去找識灩興師問罪:“不是說好讓你在家好好養病嗎?你知道你上次中毒差點兒丟了小命有多嚇人嗎?這才好了幾日功夫就偷偷跑出去?

偷跑出去也就罷了,竟然不讓人跟著,萬一遇到危險怎麼辦?

還有這周家公子到底是賠的哪門子罪?他怎麼著你了?你倒是說清楚啊?是不是要急死人?”

識灩淡定的很,給杜識有倒杯茶讓他消消火,但是關於那天的事一字未說,一副很有自己堅持的樣子,杜識有既生氣又無奈,最後隻能要求識灩:“日後想出門跟家裡說,讓人陪著你一起去。”

識灩有口無心,嘴上答應了,但該出門還出,隻不過做的再隱秘一點,不讓人發現就是了。

倒也不是識灩不想告訴家人,隻不過這要她怎麼跟家人解釋她突然變成了一腳能將石頭踩成粉末的大力士呢?

說實話吧,杜家人不信,說假話吧,沒意思,自己不願意。

但識灩絕對想不到,她自己不說,杜識有自己在國子監知道了。

說起來,杜識有半路插班,在國子監獲得二三好友,生活簡單,本人也不是愛鑽營的性子,真就是奔著認真讀書去的。

杜家人對他的要求不高,三年後能會試能金榜題名最好,不能的話也無所謂,反正家裡現如今不缺吃不缺穿,小日子能過得下去,知足的很。

好歹杜識有本人還有最後的堅持和理想需要實現,他想在將來的仕途上有所作為,當一方父母官,守一方百姓,無愧於心,不白來人間走一遭。

否則在杜家人這佛性環境影響下,杜識有本人不佛才怪呢!

這樣的杜識有和陳仕美那種喜好鑽營之人完全走的不是一個路子,在偌大的國子監,兩人平時很難碰上頭。

除非一人特意去找另一人。

而陳仕美作為那日白馬寺被識灩嚇到的受害者之一,和一群紈絝回去後,苦思冥想不得其法,總覺得他記憶中的識灩和那日見到的差距著實太大了。

那日的識灩怎麼說呢,在沒看到臉之前,他們一群人全部都以為帷帽之下必定是個傾國美人兒,那種直覺,是一群紈絝流連花叢十幾年得出的經驗,從沒看走眼過。

本來這和陳仕美關係不大,但他心裡總有個不祥的預感,每次什麼事粘上杜家兄妹,尤其是識灩就變得不那麼順利,甚至可以說是倒黴。

想想傳聞中被柳妃撫養過的八公主,再想想柳妃娘家妹妹生下的六皇子。他若是想搭上六皇子的線,和八公主玉成好事,現在手裡辦的事就不能出一丁點差錯。

雖然目前沒有證據能證明識灩和這件事有關,但一想到識灩那日看他的眼神,冷漠,沒有絲毫感情,比陌生人還不如,這讓陳仕美心中非常不安。

事情不該是這樣的。

於是他特意找時間去杜識有麵前打聽一番。

陳仕美原本以為識灩會將那日的事情與家人說清楚,至少杜家人不會放任識灩一人獨自出門,那日必定是有杜家人陪她一起去白馬寺的,總歸都會知道。

於是便沒有避諱那件事,拐彎抹角的說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話。

杜識有不動聲色,從陳仕美嘴裡將那日的事情基本上套的七七八八。

在心裡大概過了一遍事情經過,杜識有在陳仕美麵前還能穩得住,麵上將人客客氣氣的送走,實則心裡氣的要命,想好好說說識灩,但想到對方的那個被大夫評價為弱不禁風身體,所有的火氣隻能自己咽下去。

不,杜識有發現也不用他自己咽,周二這不長眼的就自己送上門來找虐,雖然他不是罪魁禍首,但他弟弟是啊,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客氣了。

杜識有摩拳擦掌,和周二公子又是文又是武的比拚了個遍,兩人互相看對方不順眼,行動上就帶著火氣。

嘴上說的凶狠,但真正出手的時候十分有分寸,並沒有一上手就是莽撞的衝。

試探深淺,嘗試進攻,分開,發現對方有所保留,再次進攻,最後兩人經過多次比拚,打了個平手。

杜識有心下挫敗,畢竟從年齡上來說,他比周二大了好幾歲,跟周二打架就跟欺負小孩子似的,關鍵是還沒打贏,太丟臉!

識灩在廊下聽漫娘給她講家鄉流傳下來的一些故事,瞧見杜識有無精打采一副霜打的茄子似的坐在廊下台階上。

身上全是方才兩人在地上滾來滾去時沾的泥土,發髻淩亂,嘴角還破了一塊兒皮,熟練的吩咐早就等在一旁的大夫:“去給大少爺瞧瞧。”

也不知道兩人哪兒來這麼大火氣,今天這場景,已經在識灩麵前上演好幾次了,家裡人一開始還會緊張自家大少爺和上門做客的客人打起來,不像話。

後來發現這兩人見麵不是鬥嘴就是打架,反正也不會真下死手,逐漸習慣了,前後經曆不過一個月。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太子,也就是周二公子,沒比杜識有好哪兒去,眼角有一塊兒不明顯的擦傷,身上價值千金的華服有幾個非常明顯的腳印兒,也不知道內裡有沒有傷著,不過看對方走路分明疼的齜牙咧嘴還硬要裝作無事發生,自己很雲淡風輕的樣子,就知道傷的不清。

一開始漫娘還很擔憂的問識灩:“要不要阻止?萬一咱家大少爺將人打傷了,咱家可沒那麼多禮物給人家賠禮道歉!”

識灩不以為意。

果然,現在這兩人就有幾分不打不相識的意思,甚至到了無話不談的地步,這不,前一刻還一起滾在地上想辦法用腳多踹對方一腳呢,現在就挨在一起看著天上的雲朵發呆。

漫娘在講故事的間隙瞧見這一幕,不忘對識灩吐槽一句:“男人就是幼稚!”

識灩捏捏漫娘越發好捏的臉蛋,沒說話,閉上眼睛,耳邊還能聽見杜識有和太子說話。

太子是假借外祖家遠房侄子的名聲在外行走,杜識有一直將他當成當朝國公的遠房侄子,雖然家世上不匹配,但兩人打過很多架後,已經快速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我上次休沐不是跟你說過,你家那個想調戲我阿妹的弟弟身邊,有個狐朋狗友叫陳仕美,是我們一個村子出來的。

以前瞧著人模人樣,結果進了京後野心膨脹,迅速和八公主的外家程家扯上關係,通過程家討好了八公主,又通過八公主,和六皇子搭上關係,在國子監混的風生水起,拉攏了好些人,你還記得不?”

識灩心說,這就是信息的滯後性導致的誤會啊,陳仕美隻告訴杜識有,他們一群人和識灩發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誤會,絕對沒說領頭之人是六皇子。

而太子和識灩也沒人告訴杜識有那天具體發生了什麼,於是杜識有知道周二公子是來替弟弟道歉的,但絕對不知道是替哪個弟弟來道歉的,隻以為周家小弟混在一群紈絝中間,調戲了識灩幾句。

就算偶然知道領頭之人是六皇子,也絕想不到周二弟弟就是那個領頭的六皇子。

於是識灩聽見太子非常自然的接話,一點兒不帶心虛的:“這麼囂張的嗎?我那日聽你說過後,回家就跟家父稟告了,請他出手管教幼弟,跟那陳仕美斷絕關係。隻是不知道現在具體情況如何了。”

杜識有無奈的歎口氣:“那周二你還是上點兒心吧,我覺得這事兒不太對,整個國子監的人都知道,陳仕美是六皇子的人。

他拉攏了那麼多學生後,日日巧立名目將人聚在一起,一聚就是大半日功夫,對外說是吟詩賞畫,風雅清談。

但我仔細觀察過他們拉攏的人手,並非人人都愛吟詩賞花那一套,甚至好幾位是我國子監優秀學生,平日裡很得先生們喜愛。”

話說到這裡,杜識有也不繼續,隻拍著太子肩膀,語重心長道:“皇家之事,不是咱們這些小嘍囉能參與的,為了避免牽連全家,還是收斂些吧……”

太子眼眸微眯,麵上非常認真的應下來:“我會讓人仔細查一查的。”

識灩輕笑一聲,正排排坐說話的兩人齊齊轉頭看向她。

杜識有:“阿妹你笑什麼?”

太子:“阿姐你笑什麼?”

識灩心說這笑的可就多了,笑杜識有對外人保持極高的警惕心,差點兒發現六皇子一直潛藏的,連皇後都沒發現的秘密。

還笑太子這新晉演技帝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誕生,從一開始的僵硬不習慣到如今的淡定自若,才堪堪過了一個月而已。

麵上淡定的擺手:“無事,聽到了一個好笑的故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