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上門親戚(2 / 2)

宗持仙心情有些低落:“都是爹識人不清,讓你受苦了。”

時硯倒不覺得有什麼,受苦的也不是他自己,他怎麼想並不重要,於是父子兩沉默的吃了一頓晚飯。

他們父子二人彼此的秘密非常多,兩人能互相尊重,彼此互不侵擾,對方不主動說的時候,不去過分探究,便足夠了。

轉過天,傳聞中被皇帝冷落了的太子殿下,正悠哉的在東宮釣魚呢,便聽小太監通傳,說是程將軍求見。

時硯一時還真沒想起來這程將軍是哪位。

要知道他來京城後,打過最多交道的便是那些成天上折子參他之人,時硯記性非常好,根本就沒這一位。

杭雲散自詡時硯爸爸第一心腹,察言觀色的本事最近水漲船高,適時的告訴時硯:“是這幾日陛下新提拔的將軍,陛下很是器重,正在禦林軍裡當差,並且能隨侍陛下左右,名為程玉華。”

時硯沒聽說過,想不明白這個時候人人對他避之不及,這位朝中新貴堂而皇之的上門是為哪樣,吩咐道:“去問問所為何事?若是無事,便打發人走吧,就說我身體不舒服,不方便見客。”

杭雲散出去一圈兒又回來了,十分無語道:“那人說他新入朝不久,什麼都不懂,有些事想請教太子殿下。”

這話杭雲散第一個不信,這些日子時硯做了什麼他再清楚不過了,來請教時硯如何當官,怕不是嫌死的太慢,想求一個快速取死之道吧!

作死的方法千百種,偏要挑戰難度最大的一種,何苦呢?

但人還是被請進來了,誰知那人一進來,便盯著時硯的臉一個勁兒的瞧,眼中的情緒十分複雜,一時叫人說不清楚。

時硯半躺在搖椅上翹著腳釣魚,任由來人打量,指著之前杭雲散的位置道:“坐吧,陪孤一起釣魚。”

那人也不客氣,大馬金刀的坐在旁邊,腰背挺直,舒服放鬆的躺椅,硬是被他坐出了一種正廳紫檀木大椅的錯覺。

杭雲散將周圍人全打發乾淨,站在時硯身後觀察這人。能在時硯跟前這麼橫,還沒被時硯打斷腿的,說實話,杭雲散也就見過這一位。

誰知那人接下來的話,差點兒叫杭雲散噎住。

“殿下,下官程玉華,按理來說,您該稱呼下官一聲舅舅。”程玉華麵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像是隨口說出來的一般。

於是時硯也似閒聊一般回了一個“哦?”表示他在聽。

程玉華也不當回事,握著手裡的魚竿,眼神落不到實處,不知是想起了什麼,輕聲道:“十幾年前,武林第一高手宗持仙和我程家定了一門婚事,我妹妹程玉美,現在應該沒什麼人聽說過了,但在當年,那可是一等一的美人兒。”

看來是知道宗持仙皇帝身份的人,說不得還是宗持仙的心腹呢。

時硯淡淡的指出他之前的錯誤:“那你可不是我舅舅。”

程玉華搖頭:“不,我是。雖然你娘害死了我妹妹,最後還使計嫁給了你爹,但你宗家和我程家的婚事卻從未取消過。”

杭雲散心說:這事兒要是真的,不上來砍時硯兩刀都是便宜的,還認什麼親戚啊?這門親戚認了,回頭你妹妹棺材板兒怕是壓不住了!

這般想著,杭雲散便悄無聲息的後退幾步,飄出兩人的視線範圍。

他可是一個合格的狗腿子,什麼事兒該聽,什麼事兒不該聽,什麼事兒聽了要當做沒聽見,心裡門兒清。

時硯從善如流:“那舅舅您今兒來是想給外甥我講故事的嗎?”

程玉華終於偏頭認真看了時硯一眼,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懶散樣兒,不知他看出了什麼,忽然輕笑一聲:“你娘就沒說過,這些年她不敢走出折劍山莊一步的原因嗎?”

時硯實話實說,看起來十分無害的樣子:“哦,她不喜歡我,也不和我親近,有時候還會說謊話哄我為她做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後來,我便和她生疏了許多,想來應該是不曾對我說過這般私密之話的吧?”

程玉華像是聽到了個笑話:“你娘丁挽害死了我程家全家人捧在手心長大的女兒,還搶走了她的未婚夫,因此和我程家結下了死仇。

一開始你父親將她關在折劍山莊後院是對她的保護,偏她不知足,想要自由,想出來在人前顯擺。後來你爹死了,她終於有機會出來造作了,一出門便被我程家伏擊,差點兒丟了半條命,從此縮回折劍山莊再也沒敢出來。”

這是丁挽能做出的事兒。否則按照丁挽不安生的性子,乖乖待在小佛堂幾年,確實不太科學。

應該也是那次之後,丁挽便想方設法的從時硯手裡要走了暗衛保護她的安危。

時硯便道:“真可惜啊!”

程玉華道:“可惜什麼?”

“自然是可惜你們那次沒能得手,等我爹醒來後,你們作為跟隨他的人,自然不能再對我娘動手了。”

時硯躺在搖椅上,偏頭對看著他的程玉華莞爾一笑:“若是你們當時得手了,想來我之後幾年的日子還能好過些呢!”

時硯真心實意道:“想來,之後那幾年,我之所以過的那般艱難,沒少了程將軍的手筆吧?欺上瞞下那一套,我雖然不用,但不代表不知道。

我爹顧忌著還要用你,便不會在我麵前將這內裡的彎彎繞說清楚,隻說是他的失誤,沒考慮到後來的風險,對我很是抱歉,我便裝著不明白。

可你親自跑到我麵前自曝其短,揭開這一層窗戶紙,又是為了什麼呢?程將軍。”

程玉華心下一驚,他沒想到時硯這般敏銳,說實話,時硯可以說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宗持仙在京城這幾年,折劍山莊的很多事都是他負責的,時硯在折劍山莊過的什麼日子他一清二楚。

若不是確定人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他都要懷疑眼前之人被人掉包了,實在是,前後差距之大,判若兩人。

時硯右手食指在大腿上輕輕敲擊,舒緩而有節奏,遠處的杭雲散看到這一幕,眼皮子不停的跳。

他就知道,每次時硯做出這個動作,便是有人要倒黴了。

於是他再次後退幾步,確保他不僅聽不到,還看不到時硯那邊的舉動才安心。

現場,時硯輕笑出聲,看向程玉華:“將軍這般堅持自稱是孤舅舅,又多次提及兩家的婚事從未取消過,是想重新續上這門婚約?”

也不等人回答,時硯便好奇道:“你們家若是看上了我爹,那應該直接去找他。既然來找我,便是想將你家的女兒嫁與我?”

這人也是有意思的,一上來便將兩家的恩怨擺在明麵上,有時候,仇恨說出口,便不再是仇恨,都能被調節。

程玉華見時硯猜到了他的意思,直接點頭承認了:“是這個意思。殿下您作為太子,陛下厭惡丁挽,以至於遷怒整個風雪城丁家,丁家便不可能是您的助力。

可您的太子之位又是穩的嗎?想來這點您心知肚明。加上陛下很快就要有第二個孩子,日後還會有第三個,第四個。

這孩子越多,便越不稀罕,這個道理您該是知道的。

身後沒有母家幫襯,那麼嶽家便要仔細挑選了,這便是我們程家的誠意。”

時硯嗤笑一聲,緩緩起身,將魚竿隨手扔在池子邊兒上,伸個懶腰,背著手緩步往廊下走去。

程玉華見狀跟上,麵上沒什麼變化,心卻不斷的下沉,他覺得或許今天這一趟來就是個錯誤,他們所有人都低估了這個少年的心性。

他所表現出來的粗魯,無腦,自大,都是他想讓人看到的罷了。

他們程家一路跟著陛下走來,立下了汗馬功勞,可是陛下宗持仙的身份不能放在明麵上說,或者不能現在放到明麵上說,於是他們家的功勞,便不能光明正大的得到封賞。

他們自然想再嫁一個女兒進陛下的後宮,可十幾年前陛下便對他們家的女兒興致缺缺,現在更是對這件事敬謝不敏。

退而求其次,他們家深知陛下對時硯的重視,投資時硯也不失為一種選擇,在家族利益麵前,妹妹的仇恨似乎都能放下。

可他們大度的放下仇恨,主動去幫助這個仇人的兒子,看樣子人家似乎不領情?

程玉華覺得這件事有些棘手。

時硯當然不領情了,他甚至不給對方反應的機會就動腳了,一腳將人踢飛出去,落在杭雲散腳下,在程玉華暴怒的眼神中,才慢悠悠整理了衣袖,問道:“前些年,你們程家沒少想著法兒的殺丁挽給你妹妹報仇吧?

還要多謝你提醒,我這才想起來,小時候確實有一次,你們差點兒就刺殺成功了,然後丁挽便將我推出去擋刀才幸免於難。”

時硯一腳踩在程玉華胸口:“也就是從那以後,便傳出我無法習武的消息。你說,我該如何感謝你們呢?”

難怪包括宗持仙在內的所有人,對他不能習武,又突然成為高手的事兒,一點都不驚訝,原來根子在這兒呢。

他不是天生的廢物,眾人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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