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人才(1 / 2)

時硯心說許家就是個無底坑,許老五巴心巴肺的補貼了幾年也沒將他們給喂熟,反倒是覺得許老五招贅出去給他們丟人了,讓他們在村裡抬不起頭,恨不得旁人忘了他們家還有個老五的事實。

許老五的錢照拿不誤,至於許老五的人,自然是有多遠躲多遠。

一家子各有心思,許父許母偏心會讀書又嘴甜的老四,拚命壓榨其他幾兄弟供養老四讀書。

若不是那個家裡真的一窮二白,連一套像樣的衣服都拿不出來,心思再多,想爭奪家產也沒得爭,還不知道幾兄弟私底下會鬨成什麼樣呢。

時硯心裡明白,苗老太的那十兩銀子拿回許家,必定會讓那個家裡不得安寧。

不過眼下最不得安寧的還要數苗老太,幾人前腳回家卸了車上的物件兒,後腳就有巷子裡半大孩子上門替許家父母傳話。

半大孩子正是學大人說話的好時候,隻要人家說過的幾乎能一字不落的給記下來,嘴裡跟嚼了豌豆似的嘎嘣脆全給禿嚕出來了:“許家奶奶說,若是我許叔等不及明年才抱大胖小子。

那昨晚生的孩子也能給許叔做兒子,以後讓許家大伯再生也來得及,要是許叔想通了就回家一趟,到時候全家一起商量。”

說完腳下不挪步子,時硯給塞了一把糖才開開心心的跑走。

一轉頭就發現苗老太氣的臉色發青,用小心翼翼,自認為十分隱蔽的眼神觀察他的反應。

磨磨蹭蹭好半天,試探性的問時硯:“老五啊,要不你回家瞧瞧你家到底是個什麼打算?”

要是真有心過繼兒子的話,便說明沒有續娶的打算,對苗家乃是好事一樁。

時硯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意味不明道:“什麼打算都不成,想要兒子,我又不是不能自己生。”

一句話將老太太給弄糊塗了,這到底是生還是不生,也沒個具體章程啊,心裡七上八下沒個著落,一天到晚做什麼都沒勁兒。

轉頭還對劉二嬸說呢:“上外麵打聽打聽去,誰不說老五孝順,說我有福氣,家裡眼看不行了,苦日子一天沒過上,轉眼老五又將家業給支撐起來了。

對我這嶽母好的跟自己親娘似的,大把錢財全都放心交給我這老婆子管理。

事實上呢?我是吃喝不愁了,但看不見前路啊!心沒一天放在實處踏踏實實的過日子。這女婿現在瞧著哪裡都好,但就是讓人親近不起來。

要是哪天閉上眼醒不來,都沒臉見我家老頭子,到了那頭根本不知道怎麼和他交代!”

劉二嬸心說:我算是看明白了,就你這性子,就得用這根胡蘿卜吊著你,讓你老老實實的奔著給你畫好的線走,否則由著你,後果不堪設想!

東家做的再對沒有了!

“對不對的,從頭查一遍不就清楚了?”時硯壓根兒就沒打算搭理許父許母的奇思妙想,不管他們有多少算計,隻要他不願意,便不可能成功。手握苗老爺留下的賬本,時硯打算將之前的賬目從頭理一遍。

原因很簡單,之前結交的那些狐朋狗友今日給時硯送信,說是在城門口見到了姚石。

這姚石,便是之前卷款跑路的掌櫃之一,主要負責管理米粉店生意,深得苗鳳花信任。

時硯沒想到他還敢回來,不過不管他回來是何目的,時硯都沒打算放過此人。

隨手一翻,便發現賬麵上的問題太多,作假十分不經心,一眼便能看出症結所在,做賬之人沒少在裡麵中飽私囊。

雖然牽涉的金額不大,但沒人能在時硯不願意的時候占他便宜,誰都不行!

可巧了,時硯還沒去找他呢,結果人家主動找上門來了,大搖大擺,手持折扇,邁著誇張的八字步,緩步踱進了時硯的米粉店。

進店後左右打量,時而搖頭,時而皺眉,時而撇嘴,時而歎氣,一副瞧不上眼又不得不瞧的樣子,不知情人見了,還以為他家大閨女跟米粉店老夥計好上了,以至於他有苦難言呢!

裝模作樣好半天,見沒人搭理,自討了個沒趣後,啪的一聲收起折扇,乾咳一聲不知道吸引了誰的注意力後,背著手開口道:“掌櫃的可在?”

店內諸人該乾嘛乾嘛,沒人搭理。

便不自在的重複道:“掌櫃的可在?”

米粉上桌,客人再也沒了旁的心思,埋頭苦吃,心無雜鶩,誰還有空搭理他呀?

這人隻得提高聲音道:“掌櫃的可在?在下姚石,此次前來……”

話沒說完,從正前方飛過一物,啪一聲砸在他鋥光瓦亮的腦門兒上,隨後吧嗒一聲落地,在這人沒反應過來前,便聽前方桌上的客人語氣不耐道:

“沒事兒不知道自個兒走兩步嗎?站在那裡擋著小爺我曬太陽了!”

能這般說話的,正是縣令家的劉公子,最近迷上了邊曬太陽邊嗦粉,時日久了,大家自然而然將能曬到太陽的最好位置留給他。

姚石心下不悅,但該有的眼力見兒還是有的,動手之人雖然吃的一嘴油,甚至衣服前襟上都沾染上了汙漬,十分不雅觀。

但他腳上穿的鞋子在日光照耀下有金色絲線勾勒的暗紋,衣服更是如水波蕩漾,平緩耀眼,腰間壓衣擺的玉墜拇指大小,卻是少有的羊脂白玉。

這一套行頭少說也有幾百兩銀子,不是普通人能穿戴起的。

於是調整麵部表情,帶上微笑,挪了兩步,拱手行禮,向人道歉後,試圖攀談兩句,今日能和此人拉上關係,比找時硯麻煩更有價值。

結果話一出口,嗦米粉的人曬著暖洋洋的日頭,沉浸在幸福的味道中,壓根兒就沒空搭理他。

姚石尷尬中帶著幾絲羞惱,後知後覺的發現,整個店裡隻有他一人站著巴巴說話,其餘人埋首飯碗,是真沒有和人交談的興趣。

姚石心說:嗦個米粉就跟中邪了似的,連魂兒都飛了,簡直邪乎!看來這家米粉店能掙錢的事兒是真的!

苗家留下的方子具體如何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味道確實可以,但絕對不到這種程度!裡麵沒有貓膩,沒有叫人吃了上癮戒不掉的臟東西就怪了!

這是飲食行業的大忌!為人所不恥!

這般想著,姚石自覺拿住了時硯的把柄,自信一笑,見沒有空位置給他坐也不嫌棄,靠著門框站定,對著安靜給人上米粉的劉二伯道:“叫你家掌櫃出來,你隻需告訴他我乃姚石,今日特意上門來清賬。”

一說姓名,在座的便都知道這是誰了,就連街上混日子的地痞流氓都知道苗家的三個掌櫃卷款跑路的事,可見當時這三人做的有多光明正大,不將苗家放在眼裡。

不過也是,當時的苗家全靠躺在病床上的苗鳳花撐著,而苗鳳花在做生意上又不是個非常精明的,被手底下的人聯手欺瞞,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況且,關於姚石帶人卷款跑路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但苗家就是拿不出證據,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說不出的憋屈。

雙方都明白這一點,因此麵對時硯時,姚石說的話也十分硬氣:“我知道你在湯料裡添了什麼東西,若是不想成為過街老鼠的話,乖乖將當初欠供應商的錢兒還了,這碼事便算是過去了,從此以後,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說罷,像是擔心時硯不明白似的,頗顯得意的補充了一句:“你大概不清楚吧,苗家自從你夫人苗鳳花當家後,八成貨物的供應商便成了姚淼。

而姚淼此人,正是在下堂弟,今兒在下便是替堂弟辛苦跑這一趟,希望許老板能行個方便!”

時硯都懶得說苗鳳花辦的這事,何止供應商是姚石的堂弟,雜貨鋪掌櫃和姚石是表兄弟,香燭鋪子掌櫃和雜貨鋪掌櫃是同村。

自從在姚石的引薦下,依次換上這兩掌櫃,香燭鋪子的手藝人便被趕走了,替換上的正是姚石堂弟供應的香燭,供應了香燭後,又因為價格低廉,順理成章的成了雜貨鋪的供應商。

一環套一環,精彩絕倫。

東家苗鳳花反倒是像個工具人,鋪子收益每況愈下,也隻以為是她生病期間,無暇照料生意所致,對幾個掌櫃的抱著十分的信任。

且依照時硯的猜測,苗鳳花根本就不知道這四人之間的關係。

時硯十分受教的點頭:“你能將你堂弟姚淼,你表弟文光,還有你表弟的同村袁博軒一起拉進來分苗家的這杯羹,是你的本事,鳳花在你手裡栽了,是她學藝不精,怨不得旁人。

可你說的還供應商欠款一事,許某人不是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