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補償嫁妝(1 / 2)

多拿人家錢兒的事時硯做不出來,當街從袖中掏出賬冊,跟當初與姚石算賬的情形一模一樣,每一筆都算的清清楚楚,不拖泥帶水,乾脆利落的很,他在一邊兒口算,報出來的數,和周圍舉著算盤珠子巴拉的賬房先生劈裡啪啦一通操作之後數目一模一樣。

一分不差。

不占他人便宜,也決不允許旁人占他便宜。

拿到錢也沒多糾纏,三人之後膽戰心驚被腦補出來的背後之人嚇得小心翼翼重新做人之事,時硯本人是不怎麼在意的。

這筆錢是在大街上拿回來的,加上上次在米粉鋪子裡從姚石手裡拿到的那一筆,總共也有三千兩,在百安縣來說,是筆不小的數目,眾目睽睽之下,要想不被人知道,是不可能的事。

時硯還沒回家,消息就跟長了腿兒似的先散開了,有那好事兒的就坐在苗老太對麵的小凳子上,腿上放個小笸籮,笸籮裡全是針頭線腦的東西,碎步拚成的鞋底兒壓的整整齊齊,千層底兒納起來熟練的不用眼睛看,出來的活兒卻利落的很。

嘴上一點兒不閒著,口沫橫飛,眉飛色舞,聲音大的很,偏要做出一副和人說悄悄話的樣子,用眼神防備著不遠處洗衣服的劉二嬸。

“我說老嫂子,我剛才說的你都聽見了吧?你家那女婿才又得了一筆錢兒,加上上次那筆,我當家的估摸著該有這個數了!”

說著伸出三根手指在苗老太眼前晃了晃。

“這可都是你家鳳花和我苗家老哥哥留下的家產!是,大家夥兒都知道你女婿有本事,能掙錢,對你好著呢。

但花用女婿的錢兒,到底是沒有使丈夫女兒的錢兒來的鬆快。那錢兒老嫂子你收著天經地義,哪兒有丈夫女兒的遺產留給上門女婿的道理?”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在經過時硯這麼長時間的熏陶下,這點不足以說服苗老太去時硯跟前冒險,真正讓苗老太在意的是另一點:“老五啊,娘也不跟你說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娘知道這筆錢兒沒有你在中間使力根本就要不回來,可如今既然要回來的,那就是另一番說法,這點你彆怪娘。

娘想要這筆錢,是因為你大姐鳳蘭,她婆家那條件你也看見了,一家子有奶便是娘的東西,要不是你大姐夫爭氣,是個好孩子,娘是恨不得讓你大姐和離回家的!

娘想著索性將錢分了,你和你大姐一人一半兒,算是補償你大姐這些年受的委屈,當年你大姐出嫁的時候,咱們家生意遇到了問題,是薄待了她的,這也是這麼多年你大姐在婆家抬不起頭的原因。

有了這錢兒,你大姐的腰杆子也能挺直了,就當是你娘求求你了,老五。”

時硯剛回來老太太就圍著他轉,欲言又止好一番,終於找了個孩子不在的空隙說了這話。

老太太說完有些心虛,但想到大女兒過的日子,隨即眼神就堅定起來,一副堅決不肯退讓的樣子。

若不是嘴唇不停的顫動,時硯真就相信了這老太太終於硬氣了一回。

心下歎口氣,從袖中掏出一個信封遞過去:“一共三千零五十八兩,回來前我全部存在王氏錢莊了,這是票號,您先瞧瞧。

您說的這事兒我早就想過了。

不說彆的,單就大姐對兩孩子這份兒心,我也不能看著大姐在婆家受委屈,事情要處理,但不能是您說的這麼個處理法兒。”

苗老太一愣,隨即失望的點頭,本來鼓起勇氣挺起來的腰瞬間又趿拉下去,人迅速枯萎。

時硯繼續道:“要辦就大大方方的辦,辦的讓誰看了都說一個好,讓他王家對大姐再也挑不出錯來!”

苗老太不解的看向時硯。

“這樣,咱們拿出一千兩銀子,在城外為大姐置辦兩百畝上好的田地,田地邊兒上花些錢兒建個小院子,秋天瓜果飄香的時候住進去散散心,省的整日住在那邊心裡不痛快。

再拿出一千兩來,我托人在城中尋幾個鋪子,不挑大小麵積,隻要地段兒好,便是大姐不擅經營,隨便寄賣些針頭線腦,胭脂水粉,竹簍笸籮,每月也能有盈利,夠大姐素日的胭脂水粉,四季換新衣裳,隔兩天去外麵吃頓新鮮的,應付婦人家的人情往來也罷了。

至於剩下的一千兩,留給大姐壓箱底兒,不拘是她想做什麼,全由著她吧,反正有前頭的田地鋪子打底,日子差不到哪裡去。”

苗老太聽得驚呆了,張開嘴忘了說話,愣愣的看著時硯像是第一天認識他似的。

過來喊幾人吃飯的劉二嬸也驚呆了,她的反應非常真實,一拍大腿,驚呼一聲:“東家您這可是大手筆!彆說咱百安縣,便是那府城人家,能給閨女陪嫁三千兩的也是少數!傳出去咱家鳳蘭不知道要羨慕死多少女人呢!”

何況這還不是大姑娘出嫁的嫁妝,是妹夫給已經嫁出去好些年的大姑姐補的嫁妝。

二嬸這話原也不假,連苗老太都清楚沒有這般大手大腳給閨女把全部家底兒陪嫁的事兒。

那三千多兩可是苗老爺和苗鳳花兩代人幾十年的全部奮鬥成果,沒這麼辦事兒的,就連偏心大女兒的苗老太聽完時硯的打算,都心疼的一抽一抽的。

心疼就心疼吧,反正老太太遲早會想通的。

時硯就發現了,這老太太她有自己的一套標準,她能在這個標準內將一切事物邏輯自洽,旁人是說不通的,所以他便很少解釋,隻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

事後老太太總能用自己的標準,彆彆扭扭的將時硯的行為加上她自己的邏輯,把自個兒給說服了。

很快外麵人便知道時硯要給大姐鳳蘭補嫁妝一事,這種事兒,時硯本就沒打算低調處理,鏢局裡閒散人員整日在苗家進進出出,一個個大小夥子人高馬大,一會兒送過來兩匹布,一會兒送過來幾隻雞。不拘多少,都是個心意,說是個大姐添妝。

時硯成日往外跑,今兒和城外的莊戶人家接觸,明兒去衙門辦理過戶手續,不出半月,給鋪子定製好的牌匾被人風風火火的送上門來,惹得滿巷子議論紛紛。

不用人說,附近幾條巷子的人都知道,許老五要給出嫁的大姐補嫁妝,一出手就是三千兩的巨額財產。

對於很多人家來說,是幾輩子都積攢不下來的財富,三千兩,也隻是存在於想象中的數字而已,根本沒有具體概念,不知道那麼多銀子得用箱子裝,還是用一整個屋子才能裝下。

巷子裡很多人家就嘀咕開了,說苗鳳花是個沒福氣的,要是等到現在日子過得該有多滋潤,瞧瞧人鳳蘭,有了這筆錢,後半輩子就是躺在福窩裡了。

有人見楊禾高小,覺得這小子好說話,就拉著他打聽呢:“你東家真給那誰添置三千兩的嫁妝啊?有這銀子存著給小寶將來娶個府城的大家閨秀不好嗎?咋這麼想不開呢?”

沒錯,時硯的行為在很多人眼裡,就是傻缺到想不開。

楊禾高心說你們懂什麼?三千兩銀子而已,先生壓根兒就沒看在眼裡。再說了,這算是苗家老爺的遺產,先生能花用嗎?彆看一個個現在說的好聽,到時候先生若真的花用了,還不得被你們背後給叨咕嚼舌根啊?

但他嘴上卻是這般說的:“誰說不是呢?小子私下裡算了一筆賬,您說現如今咱們縣城兩個大肉包子三文錢,一天彆說兩頓肉包子,磕磣!就給他算上三頓,大姑娘指定吃的白白胖胖,才花用九文錢兒。

一兩銀子吃大肉包子便能吃個一百來天,一年到頭天天吃,頓頓吃也就是三兩多銀子,加上其他花用,算上五兩夠不夠?

小子見識淺,您說說三千兩銀子,能讓人吃多少年肉包子?”

那人被楊禾高一通話說的一愣一愣的,睜著大眼睛非常迷茫的掐著手指頭好半天,搖頭:“多少?”

楊禾高眉頭高高揚起,麵露神秘,小聲在那人耳邊說了個數字:“整整六百年!”

“豁!”那人嚇了一跳,滿心滿眼都是那句“六百年”,這幾輩子躺床上吃喝不愁了呀?

“幾輩子,咱給您算長壽,活上六十歲行不行?那得是十輩子才能花完!

啥,六十還不足興?那您可真夠貪心的,可彆活成老厭惡,讓您活到八十歲成不?那也能花用個七八輩子呢!”

將人忽悠的一愣一愣不知今夕何夕後,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了,楊禾高起身拍拍身上沾染的泥土,恢複沉默寡言的樣子,施施然轉身回家將這事兒給時硯說了。

時硯就很無奈:“你這把戲糊弄不住人,賬不是這般算的,回頭等他醒過神兒該埋怨你戲耍於他了。”

楊禾高還不服氣呢:“本來就是先生您的仁義之舉,可到了他們嘴裡偏沒一句好話,這錢兒您好心替小寶和阿雲收著,他們懷疑您監守自盜。交給老太太收著,又怕她被居心不良之人誆騙了去。

一個個眼睛跟長在您身上似的,恨不得雞蛋裡挑骨頭找出點兒毛病證明您有問題,他們心裡才能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