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主動現身(1 / 2)

許老四還真就坡下驢,當下起身朝廳內眾人作揖,從衣袖中摸出一個荷包遞給許父道:“這裡麵是三十兩散碎銀子,爹您先收著,不管是做應急之用,還是給我那大侄兒買些東西補身子您說了算。

之前跟您說了,兒子此次院試失利,要去他處奔前程,便不能在您和娘跟前儘孝了。”

說著看向許老大和許老二,最後看了一眼時硯,&#xe725:“好在哥哥弟弟們都在,他們的為人兒子知道,&#xe66c什麼事您身邊也不至於沒有可以依靠之人,兒子是放心的。”

許父握著荷包手背上青筋畢露,嘴唇開開合合好幾次,最終一個字都沒說出來,這個家裡,他和許母最看重,也最偏愛的便是老四這個兒子,因著老四爭氣,他往常沒少做兒子將來出息了,他和老婆子跟著享福的美夢。

可夢終究是夢,隨著時間流逝,老四止步於院試這一步,一年年蹉跎下去,&#xe66c家不回,一年到頭見不了兩次麵,誰也不知道他在外麵折騰什麼,他心裡不滿,可兒子在外麵撲騰,一年見一次,多多少少總歸是能給他一點兒家用的。

剛開始不多,三兩五兩的,聊勝於無,這兩年或許是真在外麵摸著什麼門道了,出手就大方多了,好比這次一出手就是三十兩,比村裡富戶一年到頭掙得都多。

按理說他該知足的,可終歸要看跟什麼比。

和許家村村民的日子相比,三十兩確&#xef7f能讓人衣食無憂,過上好日子。可現如今和老五這日子一比,真就算不上什麼了。

剛才在來的路上他們聽了一路關於老五的閒篇兒,旁的不說,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那些人說的:“給出嫁的大姐補三千兩銀子的嫁妝”!

那可是三千兩!他們許家祖墳冒青煙兒都刨不出三千兩銀子來!想想他心頭就梗著一口血,叫他心下一片燥熱。

要不是進門前老大老四反複叮囑,稍安勿躁,不要跟老五硬挺著來,他早就第一時間問出來了!

想著三千兩,捏著手裡的三十兩,心裡怎麼著都不得勁兒。

往常覺得老四一身青色長衫站在人群裡,怎麼瞧都像個要乾大事,能有大出息的樣兒,肯定能給老許家祖宗臉上添光。

可如今將老四和上首坐著的老五放在一起比較,老四真是哪哪兒都差了一籌,老五那是一舉一動看似隨意,但都讓人覺得賞心悅目。即便他心偏到胳肢窩去,也說不出老四比老五強的話。

更何況,老五如今是秀才老爺了,那可是秀才老爺!整個許家村近幾十年來也沒出過一個秀才,這點上老四是萬萬比不了的。

許父隻要想到這點,心裡是既驕傲又難堪,驕傲於許家真的祖墳冒青煙出了個讀書人,難堪於回頭村裡人知道這事兒,勢必會指指點點,言說他們當初不該將老五嫁出去。

一時間愣在當場,麵色變了又變,將許老四晾在那裡。

許老四也不覺難堪,自覺已經說的十分明白,長揖到底與眾人告彆,隨後轉身瀟灑離去,真&#xe66c一股誰都不愛的氣勢。

誰都不覺得許老四做法哪裡&#xe66c問題,打從他成了童生那年開始一個人在外麵混,基本上就是這個調調,都熟悉了。

許老四走了,許父不好問出口的話,終究還是沉不住氣的許三丫問了,還是那副翹著二郎腿的模樣,腳尖露在衣裙外麵一晃一晃的,不知從哪兒摸出來一把瓜子兒,吧嗒吧嗒嗑的起勁兒。

嘴上也不閒著,還&#xe66c功夫與人說話,時硯猜測,這是給那鄉下老財主做妾時養成的習慣,上不得台麵,但他沒心思去糾正。

隻聽她掐著嗓子&#xe725:“老五,你和二哥這事做的可不地道,咱們在鄉下不知情也就罷了,可你們一個是當事人,一個在鎮上做工,你給苗家老大補償三千兩嫁妝的事傳的沸沸揚揚,都當西洋景兒瞧呢,怎麼,誰都能知道,偏就瞞著咱們家裡人呢?”

說著似笑非笑的眼神從許老二身上略過:“我還真不知道,老五你和二哥啥時候關係這般好了!

你們不打算和爹娘解釋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嗎?眼裡心裡還&#xe66c沒有爹娘,&#xe66c沒有我許三丫?”

時硯發現許老二聽聞此言厭惡的皺眉,倒是沒說什麼,才想起來許老二在鎮上給人家當跑堂的,好似那店鋪老板跟許三丫嫁的那個老地主&#xe66c些關係,要靠著人家吃飯。

想來這才是他選擇隱忍的原因吧。

既如此,時硯放下茶杯,主動開口:“許家的事兒,與你一個嫁出去的女兒有何關係?

我苗家的事兒,與你許家又&#xe66c何乾係?問我?你問的著嗎?多大臉啊?

說到底不過一個姨娘而已,左不過曾經給老四補貼了些錢財而已,真就覺得能給許家,給苗家當家做主了?”

許三丫頓時羞惱的不成,自打她嫁給老地主做妾,那老頭子雖然人不中用了,但依然是個老色鬼,貪戀她年輕的身體和水靈靈的臉蛋,讓人好吃好喝的伺候著,沒受過什麼罪。

本來這一兩年上了年紀,老東西有些膩味了,她還琢磨著哄老東西從族裡給她過繼個孩子養著,將來好&#xe66c個依靠,誰知事情還沒開口,打從幾個月前,老東西對她的態度便一反常態,跟伺候姑奶奶似的伺候她。

這次更甚,聽說她要來府城看望老四,老東西還瞞著上頭的老太太,私下裡補貼了她十兩銀子,讓她和老四見完麵,不要忘了來老五家裡瞧瞧。

這在以往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彆說私自出門來縣城,便是在老東西的陪同下,家裡的母老虎也不會同意的,她就恨不得將自個兒磋磨死在那宅子裡。

因此,被人好言好語哄著的許三丫,已經好幾年沒被人這般不客氣對待了,即便是家裡爹娘,因著平日裡&#xe66c求於自個兒,想從她手裡拿銀子,也是輕聲細語的哄著的。

被時硯這般說,頓時扔下手裡的瓜子兒,順手將手邊的茶杯扔出去,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下巴高&#xe618揚起,表達她的不開心。

時硯打從來這裡就沒見過這個三姐,兩人在家時關係也不怎麼融洽,一見她樣子就知道是個腦子不清楚的。

目光冷淡的看向許父:“爹,我不管你許家出嫁的姑奶奶能不能把手伸到娘家,給你們當家做主。

反正想在我苗家攪弄風雨是萬不可能的。我就問您一句,在許家到底是您說了算,還是她許三丫說了算?

若您和大哥大嫂都管不了的話,我這便讓人去請周老爺,問一問他家的小妾到底&#xe66c何底氣在我苗家張狂!”

許父和許老大被時硯羞的抬不起頭,同時氣的牙齒咯吱作響。聽時硯一口一個“我苗家”“你許家”把雙方關係扳扯的如此清楚,兩個想沾時硯秀才老爺光的人,心下五味陳雜。

偏許大嫂還在旁邊添油加醋:“瞧我,以前還覺得這家裡沒個明白人,日子過得好不糊塗,如今瞧著最通透的原來這兒呢!以前真是我做大嫂的看低了五弟去,這就給五弟賠禮道歉。”

說著似模似樣的蹲下行禮。

許老大被刺激的不輕,蹭一下站起來,先是惹事的許三丫,再是煽風點火的許大嫂,誰都沒放過,公平的很,&#xe07c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兩巴掌下去,兩個女人捂著半邊臉不敢置信的看著許老大。

反觀許老大,像是解開了某種封印似的,身上突然多了一股氣勢,少了唯唯諾諾的感覺,尤其是看向許大嫂和許三丫的時候,眼神更是帶了幾分惡狠狠,捏著拳頭,像是隨時都能將兩個女人給揍趴下,讓她們乖乖聽話一般。

顯然,許老大突然的爆發不僅驚呆了兩個女人,還驚住了許家其他人,一向唯唯諾諾的老&#xef7f人突然這般,還真讓人&#xe66c些打怵。

時硯心下搖頭:“這不是老&#xef7f,是窩囊,窩囊了半輩子的人,從打女人上體會到了征服的快意,說到底還是窩囊沒出息。”

許家旁人可不會覺得許老大往更加窩囊,更加窩裡橫的方向發展了,他們隻覺得許老大被兩個女人氣著了,老&#xef7f人發飆,以至於被打的人都忘了哭訴,忘了委屈,隻用十分陌生的眼神看著他。

許母看不見,著急的問周圍人:“說話啊,到底怎麼了,一個個都啞巴啦?老大,老大,你跟娘說,到底怎麼啦?”

你媳婦兒說話難聽,咱回家慢慢收拾,娘幫你拾掇她,娘&#xe66c的是辦法拾掇,咱彆在外麵丟人現眼!

這話出口,許大嫂嗷嗚一聲哭了出來,捂著半邊高&#xe618腫起的臉,指著許母方向&#xe725:“喪了良心的老虔婆,果然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在村兒裡跟人家說把我當親閨女疼,背地裡背著人用見不得人的手段折磨我!

哈,不是覺得我一個嫁過人的寡婦配不上你大兒才可這勁兒折磨我嗎?好啊!我不配給你大兒暖炕,莫不是你想自個兒半夜爬上去暖?哈!”

這話太臟了,許老大撲過去啪啪又是兩巴掌就扇在許大嫂臉上,屋裡頓時充滿了婆媳互相謾罵的尖銳聲調。

戲看到這裡,改了解的都了解清楚。

時硯覺得可以了,這一家子完全耗光了他對他們的所&#xe66c耐心,既然他們選擇這般行事,他便不必為他們著想了。

於是他麵無表情的起身,路過許老大和許老二時對兩人&#xe725:“跟我來。”

許老大正處於突然雄起的興奮當中,誰都不看在眼裡,本來是不把時硯當回事的,拒絕的話還沒出口,對上時硯冰冷的能殺死人的目光,突然打了個寒顫,發熱的腦子冷靜了幾分,乖乖跟在時硯後麵。

許老二想法更多,眼珠子滴溜溜一轉,麵上帶著幾分笑跟上。

時硯也沒走遠,就近找了隔壁一間屋子,沒有惱人的哭鬨聲打擾,直接從袖中掏出兩張銀票拍在桌上。

對許老大道:“能當家主做,讓所&#xe66c人都聽你的,都害怕你,感覺很好對吧?”

也不給許老大辯解的機會,繼續&#xe725:“可你得知道,你能在我家逞凶鬥狠,是因為我能容忍你,站在邊兒上兩不相幫,而其他人暫時沒反應過來罷了。&#xe07c他們熟悉了你的這點兒路數後,你還能拿什麼恐嚇他們?

回家後,你想當家做主,咱爹第一個就不同意。

那你能剩下什麼?我告訴你,家裡銀子全都在爹娘手裡,沒人聽你的,你最多打老婆出出氣,但一個隻會打老婆的窩囊廢,對你又是什麼好名聲不成?”

許老大被堵得啞口無言,握緊拳頭眼睛大睜,像是不會出氣的魚,找不到發泄口。

時硯用手指敲擊桌麵上的一張銀票:“大哥你今年三十一了,咱們村兒裡你這年紀都能當爺爺了,但我大侄兒還不滿一歲。”

這大侄兒是不是親的還說不準。

“男人手裡沒錢,在家腰杆子就挺不直,自個兒女人都看不起自個兒的感覺弟弟太懂了,以前弟弟沒能力,想幫你也是有心無力,現在不一樣了。

這是二十兩的銀票,大哥你在家照顧爹娘辛苦了,往後每隔半年我便給你二十兩,你私下留著,彆叫爹娘知道,是弟弟的一點兒心意。”

許老二在旁邊聽的直抽冷氣,老五這招太狠了,就老大這窩裡橫的性子,以前爹娘在上頭壓著還算聽話,往後手裡&#xe66c錢,加上這些年給家裡做的貢獻,腰杆子挺直,哪兒還&#xe66c爹娘的好日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