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願者上鉤(2 / 2)

這些發現並不能讓楊禾高動容,讓他想當場站起來迎上去的,是來人的臉,可不就是他這幾月見心心念念的梅老先生嘛!

壓下內心的激動,強作鎮定的帶著阿雲和小寶起身給來人見禮,劉二伯帶著一臉憨憨的笑和三人解釋:“這位是經常去咱家店裡嗦粉的梅先生,禾高你應該知道的。

老人家聽聞咱東家在編寫《食經》,手頭剛好有東家需要的資料,今兒特意前來拜訪的!”

劉二伯說話間麵上帶出的驕傲無法掩飾,在他眼裡,梅老是位普通食客,食客對自家的米粉表現出這般癡迷,甚至特意上主人家來拜訪,這就是對店家勞動成果最大的讚美。

楊禾高感覺自個兒激動的腿腳發麻了,但事實上,他麵上非常鎮定和人行禮:“是了,素日裡常見老先生去店裡吃粉,沒想今日能在家中見到您,也是緣分。

我家先生這會兒應該在書房,既然您和先生有事相談,小子便不多做打擾,讓劉伯給您帶路吧!”

說著讓出路,有幾分不卑不亢的意思。

梅老也是個有意思的,見了三個孩子,直接拽下掛在腰間的荷包,像個真正的鄉間小民,又像是街坊鄰居互相串門似的,從中取出三塊兒亮晶晶的糖果放到三人手裡。

瞧瞧被三人霍霍的不成樣子的紙鳶,又摸摸三人額頭,笑眯眯的道了一聲:“都是好孩子,東家好福氣!”

兩個小的看了禾高哥哥一眼,見禾高哥哥點頭,才歡喜的接過糖果。

拿了人家的東西,尤其是小寶,見到了他爹從不讓他多吃的糖,雙眼瞬間發光,十分嘴甜的衝著梅老拱手:“小寶給爺爺作揖了,爺爺您真是個好人!”

楊禾高被這小子給氣笑了,沒這麼丟人的,不過又有什麼辦法呢?趕緊和阿雲兩人謝過梅老。

就見這小子雖然嘴饞,但糖果捏在手裡也沒立即便往嘴裡塞,不過咽口水的聲音到底是被幾人捕捉住了。

結果人欲蓋彌彰的用小胖手捂住嘴來了一句:“小寶不饞,小寶沒流口水,小寶是喜歡爺爺呢,爺爺真是個大大的好人!往後還請爺爺多多上家裡玩兒呀!”

心虛的眼珠子亂轉,真沒眼看,楊禾高都不知道那般的先生怎會生出這樣一個吃貨兒子,真是有損先生一世英名。

梅老這輩子第一次收到這般樸實無華又直白的馬屁,被逗的不行,重新將腰間荷包取下來,在小寶驚喜的眼神下,慢吞吞的將荷包從裡翻了個個兒。

小孩子氣十足的給小寶展示:“瞧,沒有了,往後還歡迎爺爺上家裡玩兒嗎?”

小寶自覺是個大氣的孩子,雖有失望,但還是拍著胸口對梅老道:“爺爺真可憐,下次小寶把自個兒的糖留著,等爺爺來了,小寶請爺爺吃!”

梅老被逗的哈哈大笑,跟著劉伯走了,結果沒走兩步,便聽見那機靈的小子用自認為的小聲跟人說話:“姐姐,下次爺爺家來肯定還要帶禮物的,咱們不吃虧……”。

語氣裡那個得意勁兒喲,讓見多識廣的梅老腳步一頓。

阿雲輕快的應了一聲,同樣小小聲的警告:“姐姐知道,但是不能說出來。”

小寶是個可實誠的孩子了,不懂就問:“事實就是這樣嘛!”

阿雲說不清楚裡麵的道理,隻用同樣胖乎乎的小手捂住弟弟的嘴巴,一臉嚴肅的強調:“但是不能說!”

前頭給梅老帶路的劉伯腳步肉眼可見的加快了不少,楊禾高痛苦的捂著臉,不敢想象梅老聽完是何臉色。

先生前頭揮鋤頭想給她拜個師呢,阿雲後頭拆牆腳速度快到誰都沒想到,一見麵就將老底兒給漏了個徹底。

自求多福吧。

同時楊禾高也明白了先生之前說的,他不能繼續教兩孩子,兩孩子在家裡自由慣了,有什麼說什麼。

尤其是阿雲,她太聰明,年齡小,很多事都是一知半解,懵懵懂懂,行事上很容易給人留下世俗,表裡不一的印象,這對一個姑娘家來說不是好事。

希望一切能如先生所想吧。

書房裡一切歲月靜好,確實如先生所想,但這先生所想,與楊禾高認為的先生所想,差距著實有些大。

時硯將他最近才完成的《食經》拿出來一一和梅老探討,言談間全是對食物的熱愛,兩人就何種季節吃何種食材最佳,何種食材用何種方式烹飪最能保留原汁原味,何地所產何食材最為正宗進行了一係列的探討。

期間不乏引經據典,追根溯源,梅老說了前半句,時硯便知出自何處,時硯說了某部著作,梅老便發表他對其看法。

兩人觀點或相同,或不同。相同時共飲一杯酬知己,不同時也不試圖說服對方,儘興之時,時硯撫掌而笑,邀請梅老在家用飯。

“小子親自下廚,請您嘗嘗小子的手藝!”

梅老也欣然應下,絲毫沒有表現出他一介普通百姓,讓秀才公給他下廚做飯的惶恐不適。時硯麵上更是沒有絲毫不情不願。

兩人單純的就像伯牙子期遇知音,不存在身份,地位,年齡上的差距,這一刻隻是兩個熱愛美食的人碰撞在一起,有無數想要和對方分享喜悅之人,開心的就像兩個孩子。

誰都沒提對方的身份,也沒對對方明麵上的年齡,閱曆,人生經曆,家庭環境,能有今兒表現出來這般博聞強識本就不合常理多說一個字。

人生在世誰還不能有自己的小秘密呢?

知己,就該給對方足夠的尊重。

時硯邀請梅老去家裡廚房一觀,梅老也沒有君子遠庖廚的想法,當下就跟著去了,兩人在廚房將近一個時辰,期間讓楊禾高守在院門口,誰都不讓打擾。

飯菜香味兒從廚房飄出,一路晃晃悠悠在眾人鼻尖打個旋兒,又調皮的飄遠,隻有餘香在鼻尖縈繞不散,勾的人心神蕩漾。

苗老太實在受不了這香味的折磨,乾脆眼不見心不煩,帶著小馬紮遛遛噠噠去隔壁嬸子家嘮嗑去了。

兩孩子皺著鼻子伸長脖子在院門口張望,小寶嘴角的口水滴滴答答,楊禾高給擦口水擦的袖子濕了一整條。

被空氣中各種香味兒刺激的很想學苗老太一走了之,可他走了這家裡就沒人照應了,隻能繼續痛並快樂。

而院內的時硯和梅老二人,對門口不時露出的三個腦袋視而不見,兩人坐在桌邊,一口小酒一口菜,說說笑笑好不熱鬨,期間不時露出了然中帶著幾分促狹的笑,心照不宣的碰一杯,聽到門口傳來一陣咽口水的聲音,心滿意足的再來一口菜。

美滋滋。

時硯一口酒下肚,心下舒了一口氣。

他是拿出了真本事,通過幾個月時間對梅老特殊關照,讓梅老吃到嘴裡的米粉味道與日俱增,老先生或許一開始不以為然,畢竟吃過的好東西太多了,天價米粉說到底還是一碗米粉罷了。

可到了後來,那味道可就太霸道了,吃的時候不覺得,可一日不吃,總會茶飯不思,覺得今兒有什麼未完成的大事一般在心裡掛念,跟有魔力似的。

算是徹底將老人家的飲食習慣給培養出來了。

後來又不經意間在店內和劉公子提及:“正在著手寫一本百安縣附近民間美食類《食經》,希望劉公子能在其中牽線搭橋。”

剛好讓梅老聽到了。

雖然老人當場沒什麼表示,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但今兒不還是將人給等來了嘛!

很久以後楊禾高問時硯:“先生您如此行事,怎知梅老先生收阿雲為徒,看重的是她本身,還是看中她有您這樣一個父親?”

時硯還挺驕傲:“我憑本事給閨女找師父,礙著誰了?” w ,請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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