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慪氣(1 / 2)

上次在禦書房, 齊王覲見,她就滿心期待,今兒又這般……

看著眼睫都在顫動, 激動的都要掩飾不住情緒的溫窈,容翦眸色沉了沉。

溫窈咬著唇, 認真道:“臣妾不怕!”皇上都給她撐腰了, 她怕什麼?她就是有點激動。

容翦眉心微蹙, 沉吟片刻, 還是把要問的話咽了回去。

就算問, 她也肯定不會說實話,還會裝傻來氣他, 左右等會宮宴上就能看出來了, 他且等著的!

溫窈正在心裡想著容勵和容翦相貌上會有多大差彆,正想得出神,手上突然傳來一陣悶痛, 把她思緒從容勵身上抽離。

怎麼突然這麼大力?

她皺著眉頭朝容翦看過去。

就見容翦正沉著臉,攏著眉, 一臉的不高興。

溫窈:“?”

這又是怎麼了啊?

剛剛不還好好的麼?

容翦在心裡冷哼一聲, 臉更臭了。

溫窈眉心緊擰,不解地看著容翦, 怎麼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容翦目不斜視, 隻當沒注意到她的注視, 隻在心裡磨牙, 剛剛不還激動要見到齊王期待他的長相麼?你還管朕高不高興做什麼?

“皇上是太累了麼?”盯著容翦瞧了一會兒, 溫窈還是試探著問了問。

容翦沒動,過了片刻才淡淡嗯了一聲。

溫窈:“?”怎麼聽著有氣無力的?

她想了想,正要說, 要不等會兒就露個臉好了,早點回去休息,話還沒出口,安順便道:“皇上,溫昭儀,祈和殿到了。”

想著容翦可能是沒休息好,又太累了,對這樣的‘應酬’不太有興致,但宮宴也算是犒賞百官這一年的辛苦,她想了想,回握住他的手:“那皇上等會稍稍坐坐,就說有宮務要處理,回去休息好了。”

容翦臉色稍稍好看點,但他還是很不高興,一想到她那麼期待,他就覺得堵得不行,隻悶悶嗯了一聲,便牽著她的手下了轎攆。

百官還有勳貴命婦未時末就陸陸續續進宮,往年宮宴都是慧妃和錦嬪共同操持,今年與往年不同,今年是內務府操辦的。

與往年更不同的是,往年宮宴,後宮妃嬪,不管位份高低,得寵與否,都會出席,今年除了新晉位的溫昭儀,再無旁的妃嬪。

打從溫昭儀以才人身份進宮起,宮裡就傳出話來,說溫昭儀得寵,隻是那個時候,滿朝滿京城也都隻當皇上許是顧念著同沙利的邦交,對溫昭儀特殊一些。

直到皇上一次次為溫昭儀破例。

再到現在獨寵一身,也不過半年的功夫。

當初沙利的使團來京,滿京城都知曉,沙利王送來的是個絕色的美人,但想著當今聖上的性子,再加上宮裡也有個絕色傾城的江婕妤,壓根沒有人看好她。

說白了,沙利一個小部落,他們大梁肯接受他們的示好,已經是莫大的恩典了,至於旁的,根本沒可能的。

哪成想,事情發展竟如此超出所有人的預料。

打從皇上在鬆翠宮留宿開始,感知敏銳的便已經打算朝鬆翠宮示好了,隻可惜,一是沒門路,二是溫昭儀太過謹慎,在加上皇上一向忌諱前朝後宮過多牽扯,也就是最近身子不適,眾人才終於尋到了合適的時機,紛紛朝溫昭儀示好。

半年內,連升兩品,還在君臣同歡的宮宴上,讓皇上獨帶她一人,在眾人眼中,這已經是一個傳奇了。

溫窈並不知道,現在滿京城的人都對自己充滿了好奇。

更不知道,有不少貴女們為了能在今兒進宮一睹她的‘風采’使勁渾身解數。

被容翦牽著手從轎攆上下來,溫窈覺著當著百官還有勳眷的麵,有點不太好,便試著想把手抽回來,結果剛動了一下,就被容翦死死抓著,不知道他又在發什麼瘋,溫窈隻好由著他。

“皇上到!”

“溫昭儀到!”

一聲朗喝,滿殿便是響徹天際的‘萬歲’。

作為一個現代人,溫窈在這一刻突然懂了為什麼古代奪位之爭曆朝曆代都無法避免,因為這種感覺真的很不一樣。

祈和殿一直以來都是宴群臣和使團的地方,樓宇巍峨,莊嚴肅穆,殿內更是華貴。

溫窈站在容翦身旁,看著大殿,和跪了滿殿的百官、勳貴,心潮澎湃了好一會兒,才在容翦的牽引下,一步步朝殿內走去。

昭儀服製雖然比不上妃位服製隆重,但到底她今兒也是盛裝打扮,光是頭飾,她都覺得沉,再加上這麼多人看著,她更是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出醜。

溫窈目不斜視,一邊朝著上位走,一邊在心裡嘀咕,她今天這算是狐假虎威了罷?

還在生悶氣的容翦聽到她一邊深呼吸告訴自己腳下要穩,一邊嘀咕自己狐假虎威,簡直又好氣又好笑。

今兒裙擺比較長,怕她走不穩,容翦特意放慢了腳步。

看了眼她頭上的頭飾,好看是好看,隻是……等會散了宴,肯定要抱怨腦袋疼。

容翦自己都不知道,剛剛還生悶氣氣得黑沉沉的一張臉,這會兒又有多寵溺。

這就是溫昭儀麼?果然是個大美人!

溫昭儀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這姿容怪不得這麼得寵……

果然一直以來的傳聞皇上不近女色都是假的,那是不夠美!

……

殿內眾命婦貴女,雖小心謹慎地守著規矩,可好容易進宮一趟,再加上又對這位傳奇的寵妃充滿了好奇,不少人都偷偷抬眼打量,打量完便是各種各樣的感慨。

驚歎小傻子姿容的心聲不絕於耳,容翦偏頭瞧了一眼。

見小傻子正繃著臉,一步一步朝前走,他嘴角挑了挑。

什麼大美人,你們是沒見她笨手笨腳的時候!

不過,隻有朕能看。

這般想著,容翦臉上的笑意更濃了,然而他笑還未達眼底,便聽到一道滿是戾氣怨毒的心聲:

狐媚子!妖女!不就是沙利送來蠱惑皇上的嗎!也沒有多美啊!堂堂帝王,被一個妖女迷惑,不顧禮儀,在這種場合隻讓一個外族女子出席,也太昏聵了!

容翦眉眼一厲,抬眼朝這道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

衛如玥跪在母親身旁,正偷偷打量溫窈,在心底裡為堂姐抱不平,冷不丁對上皇上的視線,她馬上低下了頭。

怎麼、怎麼皇上會朝她這邊看?

難不成,皇上看上她了?

衛如玥心頭大喜。

堂姐進宮這麼多年,雖位列妃位,又是最得皇上器重執掌六宮的慧妃,但卻一直不怎麼得皇上的寵,這麼多年更是無所出,家裡便提議過,把她送進宮裡,到時她誕下皇子,怎麼都是衛家的大功,堂姐有了底氣,她也可母憑子貴,卻不料,這個提議,被堂姐直接否決了,還讓家裡不要起這樣的念頭。

堂姐自幼自負又自傲,從來都看不上家裡的姐妹,在她看來,堂姐就是嫉妒自己的美貌,怕自己進宮後得寵,分了她的榮耀,還非說是什麼皇上不近女色,彆耽誤了她,不近女色溫昭儀又是怎麼得寵的?

不過就是堂姐自己不夠漂亮,忌憚自己的美貌!

等下回家,她一定要跟娘親和爹爹說,讓爹爹去跟祖母商議,溫昭儀這樣的都能寵貫六宮,她怎麼就不可以了?

事實上,自打溫窈得寵後,不少人都在動這方麵的心思,隻不過一時都還沒太摸清皇上的打算,再加上溫窈是正得盛寵,也沒人敢在這個時候往宮裡送人。

聽完衛如玥不自量力的竊喜,容翦整張臉都沉了下來。

衛家還打著這個主意呢?

看來真是富貴榮華享久了,就嫌腦袋在脖子上頂著不夠痛快了?

他冷哼一聲,視線從衛如玥身上收回來。

聽到這聲冷哼,正一步一小心朝前走的溫窈:“……”嫌她走得慢了?

她默默提了一口氣,加快了步子。

正生慧妃和衛家氣的容翦:“…………”

他擰著眉頭,好像有點明白小傻子為什麼總是汙蔑他了!

這會兒沒時間讓他多想,小傻子正走得飛快,未免等會兒讓人誤會帝妃不和,他隻得抬腳跟上她的步子。

滿殿的文武百官,命婦貴女,剛剛還覺得皇上和溫昭儀正緩緩走來,結果一眨眼,兩人就已經落了座。

看她走得發飾都快扛不住了,轉身落座的時候,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容翦抬手幫她扶了扶。

今兒的裙擺實在太長,溫窈又是第一次出席這樣的宮宴,雖說有容翦撐腰,她並不怎麼怕,但到底還是會有些慌亂,又要顧著頭上,又要顧著腳下,還要保持著微笑,是以,她並沒有察覺到容翦幫她扶了發飾。

可離得近的命婦卻有看到的。

就連安順和南巧還有秋文都看得一清二楚,不過他們三人常在皇上和溫昭儀身邊伺候,都見怪不怪了,可頭一次見的命婦卻很是震驚。

尤其靠近上座的,都是皇室宗親,他們可是最清楚如今龍椅上的這位有多冷血無情。

可現在,竟然……竟然給一個小小宮妃扶頭飾?

看到這一幕的宗親都驚呆了。

容翦懶得搭理他們,坐下後,便道:“都起來罷。”

滿殿人,山呼謝主隆恩,這才起身重新坐到位子上。

溫窈坐下後,視線就在殿內打量。

哪個是齊王?

她記得蘇嬤嬤說的,齊王的位子應該安排在了左手邊……

容翦太陽穴又跳了起來。

他稍稍往前側身,擋住了她的視線。

溫窈:“?”

容翦偏頭瞪了她一眼,看什麼看!

溫窈:“???”不就是剛剛走得慢了一點兒麼,至於當眾瞪她?

她收回視線,假裝乖巧,正襟危坐。

容翦這才收回視線,收回視線時,他還往齊王的位子上看了看——空的。

他眼角抽了抽。

被她氣的,他都忘了,他今兒派了事讓齊王去辦,今兒會晚點兒到!

這般想著他又瞪了裝得低眉順眼的溫窈一眼。

察覺到容翦的目光,溫窈目不斜視,隻微笑著看著正前方,心裡不住嘀咕,怎麼氣性這麼大,她又不是故意的,怎麼還瞪她,這麼多人看著呢,發脾氣也要看場合的罷?

容翦:“……”還是好氣啊!

皇上不說話,殿內眾人,自然沒敢先開口。

溫窈覺得殿內氣氛越來越奇怪——主要是她有點扛不住了,便想著自己怎麼著也算是代表了後妃,這樣僵持著也不好,便笑著轉頭看向容翦:“既然人都到了,現在開席麼,皇上?”她餓了。

在場的除了溫窈,都知道人並沒有齊,齊王還沒到呢。

安順剛要提醒,就聽皇上吩咐道:“開宴罷。”

安順一愣,忙道:“開宴!”

容翦端起酒杯,同滿殿的百官道:“時值歲末,朕和溫昭儀,同眾卿同樂,願國泰民安,海晏河清!”

眾人齊刷刷起身,朗聲道:“願國泰民安,海晏河清!”

溫窈隻猶豫了一瞬,便也想端著酒杯起身,還沒動,就被容翦攔住了。

穿這多,腦袋還頂著這麼重的頭飾,可彆折騰了。

不用站起來,溫窈正樂得不用麻煩了,趁著這個空檔,她朝左邊看了一眼……

咦?怎麼看著哪個都不像齊王啊?有個位子是空的,齊王是還沒來麼?不會不來了罷?

她邊疑惑著,邊要去喝手邊的酒。

剛掩唇要喝,容翦突然湊過來,在她耳邊壓低了嗓音道:“愛妃到底在看什麼?”

溫窈:“……”

她忙把酒喝了,小聲道:“臣妾失儀,皇上恕罪。”她不過就是好奇打量了一眼,這也要翻出來說,怎麼這麼小氣啊,早知道這麼不自在,她今兒就稱病不來了!

容翦黑著臉,正要吩咐安順,讓他派人去通知齊王,今兒不要進宮了!

結果他剛張嘴,話還沒出口,便有宮人來報,說齊王回宮複命了,現已到了殿外。

容翦:“……”

溫窈:“!!!”終於來了!

這個時候再把人趕出去,難免引起事端,可就這麼讓人進來,容翦特彆不情願。

好片刻,容翦才沉著臉道:“讓齊王進來!”他倒要看看,小傻子到底和齊王有什麼牽扯,就這麼興奮?

溫窈瞪大了眼,看著門口。

容翦眯起了眼,盯著溫窈。

齊王奉了皇命,為了趕上今日的宮宴,他是快馬加鞭趕回來的,發絲還粘著冰絲,一眼就能看出風塵仆仆。

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的帥!

要不怎麼說男主光環呢,哪怕隻是一身普通的戎裝,依然英姿颯颯,五官極其優越,眉眼溫潤,整個人都如三月裡的旭日,暖人心脾,讓人移不開眼。

果然是大梁第一美男!

聽著小傻子,心裡一句句,誇讚齊王的話,容翦一張臉,一點點變黑。

她都沒有這麼誇過朕!

什麼英姿颯颯?美顏溫潤?還移不開眼?第一美男?朕不美?!

容翦快氣死了。

“參見皇上,參見溫昭儀,臣弟來遲,還望皇上恕罪!”

溫窈微笑著,一臉老母親的表情看著齊王,不住在心裡哇哇叫,聲音也好好聽!

好聽?

容翦一張臉已經凝成了一塊千年都化不開的冰,他抬眼看向齊王:“不用多禮,坐罷,就等你了。”來的真不是時候!

齊王心頭一動,皇上似乎不滿他辦事效率如此低,今兒路上實在不好走,但他也沒給自己開脫,行了一禮,便忙入座。

齊王入座後,溫窈的方向就看不到了,她想了想,想偷偷往旁邊挪一挪,這樣就可以再多看看了,結果她剛想動,腰就被一隻手給扣住了。

溫窈抬頭就對上容翦‘你敢動一下試試’的眼神。

溫窈:“……”

她果然不敢動了。

齊王落座後,沒多會兒,便一手拿著酒壺,一手端著酒杯站了起來 :“臣弟來遲,怕是擾了皇上和溫昭儀雅興,臣弟自罰三杯!”

話落,他便自斟自飲,連飲了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