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1 / 2)

蕭阮快步迎了上去:“祖父,今日這麼早就回來了?怎麼不進去?”

蕭釗回過神來,一絲尷尬之色從臉上一掠而過:“這……方才用了些點心,有些積食,便在這裡走動走動。”

這一聽就是借口。

蕭阮心中狐疑,正要再問,裡麵隱隱傳來了幾聲大笑,聲音粗獷不羈,正是德寧候世子鄭晉偉。

這位鄭世子也是個妙人,從小到老都是個花天酒地的紈絝子弟,年少的時候是德寧候府家的獨苗,被長輩如珠似寶地養大,成年時領過幾份閒職,卻受不了拘束,吊兒郎當了些時候就辭了。現如今也已經年過半百了,夫人早就故去了,家裡有幾房小妾在,他也懶得續弦,說是怕人拘著他;上頭德寧候還健在,鄭晉偉樂得什麼事情都撒手不管,像個老頑童似的,時常遊山玩水、呼朋喚友,一年中倒有兩三個月都呆在江南,對蕭阮尤其好,小時候經常帶她出去玩。

蕭阮心裡一喜,拉著蕭釗往裡走去:“祖父,快來,是德寧侯府家的阿翁。”

蕭釗順水推舟跟了進去:“是他啊,怪不得裡麵聽起來很熱鬨。你也認識他?”

“是啊,他常常去江南,每次來的時候都會帶很多好玩的好吃的,說起話來也很有趣。”蕭阮高興地道。

蕭釗輕哼了一聲:“從小到大,他除了嘴甜會討人歡心,也沒什麼彆的本事。”

蕭阮這才覺出了幾分不對勁來,偷偷瞧了蕭釗一眼:蕭釗的臉色不太好看,眼眸低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莫不是吃醋了?

難道祖母和這位鄭世子,從前有過什麼?

蕭阮一邊琢磨一邊進了前廳,果然,鄭晉偉和明樂縣主一左一右坐在下首,周荇宜坐在主位上,笑容滿麵,旁邊的桌幾上放著一個紫檀木盒,也不知道是鄭晉偉從哪裡搜羅來的寶貝,拿來哄祖母開心。

蕭阮上前見禮,鄭晉偉樂嗬嗬地道:“大長公主,我可真是羨慕你啊,阮兒出落得越來越水靈了,看這滿京城的名門閨秀,沒有一個能比得上她的,要是我也有這麼一個孫女就好了。”

蕭釗在一旁淡淡地道:“世子趕緊續個弦,說不定還來得及。”

鄭晉偉瞟了他一眼,嘲笑著道:“蕭太傅說得輕巧,我自然沒有你這麼大的本事,十年沒花心力,白得了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好孫女。”

這還沒說上兩句話,四周便起了一層□□味。

蕭阮忽然覺得有點好笑。

這一個個正經八百的長輩們,居然也有這種含沙射影、爭風吃醋的時候,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

明樂縣主倒好像見慣了似的,半點都不著慌,笑著站了起來:“蕭太傅來了,我們和大長公主久未相見,聊得一時忘了情。時候不早了,這就要告辭了。大長公主,過幾日我們姐妹幾個再約上聚一聚,這次由我做東,我們一醉方休。”

“好。”

“那我叫上仲康他們,一起來叨擾杯水酒。”鄭晉偉興致勃勃地跟了一句。

蕭釗的臉色更難看了。

“去去,有你什麼事?找你的相好喝酒去。”明樂縣主瞪了他一眼。

這兩人一邊鬥著嘴,一邊告辭了。

周荇宜陪著把人送到了院門口,蕭釗站在她身旁,狀似隨意地問:“這些年他們二人和你一直有來往嗎?”

周荇宜沒有搭理他,轉身拉著蕭阮的手往回走去:“阮兒,和祖母說說,今日在書院過得如何?”

蕭阮有滿腹的話想和祖母說,可現在這情形,好像不是時候,隻好小心翼翼地答了一句:“還可以。”

蕭釗沒有被周荇宜的漠視氣跑,反倒跟了幾步,忍著氣道:“你即回了京城,還是少和他們來往,這些年來他們二人在京中風評不佳,旁人都避之不及,你就算避免不了來往也不應深交……”

“他們有情有義,比某些黑白不分、是非顛倒的人好多了。”周荇宜打斷了他的話,冷冷地道,“我的事,不用你操心,若是怕我連累了你的清名,我明兒個就搬到公主府去。”

蕭釗愕然:“你……我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今天為什麼這麼早回家?是不是有誰知會你了他們到府拜會我?你欲言又止的,是不是懷疑我在江南肆意妄為,做了什麼有辱你們蕭家門風的事情了?”周荇宜一連問了幾個問題,咄咄逼人。

蕭釗的鼻尖滲出汗來。

周荇宜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幾步便進了臥房,“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蕭阮嚇了一跳,小聲道:“祖父,你和祖母慢慢說,我先回去了!”

她後退了幾步,忙不迭地跑了。

現在她不同情祖父了,吃醋了便吃醋了,好好地對祖母說就是了,偏偏還這麼含沙射影地說些不好聽的,也難怪祖母會誤會。現在想來,以前兩人會鬨成這樣,肯定是祖父咎由自取。

回到萱蘭苑,禾蕙和木琉正在繡花,一個繡牡丹、一個繡飛鳥。兩個丫頭的女紅很好,繡出來的花草鳥獸栩栩如生,加上帕子是江南紅繡坊出的香雲紗做成,清透滑膩,是難得的珍品。

“二姑娘,夫人說了,過幾日便要去宮裡了,讓你備點親手繡的帕子,到時候連同禮品一起送給皇後,也算是你的一份心意。”禾蕙笑著道,“我們琢磨姑娘的繡活不太好,還是我們代勞了吧。”

“幸虧有你們倆的巧手,這要是我親手繡的,隻怕要被皇後娘娘扔出來了。”蕭阮打趣道。

外麵一陣腳步聲傳來,蕭陳氏進來了,身後跟著蕭玨和蕭茹。

蕭阮迎了上去叫了一聲“母親”。

“這幾日衣食住行還習慣嗎?”蕭陳氏溫柔地看著她,“大夫替你調理的湯藥有沒有在按時吃?”

“都很好,藥也按時吃了,”蕭阮想了想,又道,“就是晚上還有些睡不好,總是做些亂七八糟的夢,醒過來都不知道身在何處。”

這話倒也不是她矯情,前世重生,這種事情太過匪夷所思,她總害怕這是自己做的一場夢,閉上眼醒過來,便還是那無邊的大火和無情的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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