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2 / 2)

現在倒好,怎麼江南那邊起了變故?

她有點擔憂地問:“邠州的事情,會有凶險嗎?”

“說不準,”雲珛的眉頭也皺了起來,“陛下也怕萬一有個意外,可太傅堅持得很,說……”

他有些為難地住了口。

“說什麼?”蕭阮被他說得心都提了起來。

雲珛歎了一口氣,壓低聲音道:“說那是大長公主的封地,他萬萬不能看著它被彆人糟踐。二姑娘,若是可以,你不如勸勸太傅,這封地不封地的另說,還是人最重要,你說呢?”

送走了雲珛,蕭阮的心裡好像壓了一塊石頭,沉甸甸的。

這兩年來,蕭釗和周荇宜除了因為蕭阮的事情碰過兩麵,幾乎沒了交集,但兩人都一直孤身一人,蕭釗沒有續弦,周荇宜也沒有和明樂縣主說的那樣,找個麵首或是和鄭晉偉重續前緣。

但她也看不出來,周荇宜到底心中還有沒有對蕭釗有那麼一絲一毫的情誼。

現在祖父要去邠州,若是萬一遇到了什麼凶險,若是祖母心裡還有祖父,那豈不是又要抱憾終身?

用晚膳的時候,蕭阮裝著不經意地提起了這件事情:“祖母,你說祖父年紀這麼大了,還要這樣趕去江南,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周荇宜的神色如常:“他身為太傅,自然要有為陛下治國□□的自覺。至於危險,他為官三十多載,門生遍天下,江南那邊有門生無數,個個都可以聽他調用,依我看,這朝中還是他去最為穩妥。”

這一番話,完全以大長公主的口吻說出,沒有半點私情。

蕭阮死了心,不再在周荇宜麵前提這件事情了。

翌日,蕭阮去了蕭府,和家人一起送彆了蕭釗。這次遠去邠州,出行隱秘,蕭釗輕車簡行,隻帶了兩個官員和幾個隨行的家仆,幸好,啟元帝怕他年紀大了有什麼意外,讓已經擔任兵部郎中的蕭亦珩一起隨行。

蕭阮擔憂不已,蕭釗卻看起來心情很好,把她拉到一旁悄悄問了一句:“你祖母知道我要去邠州嗎?”

蕭阮點了點頭。

“我是和你祖母第一次見麵就是在那裡,”蕭釗的目光透過重重的飛簷翹角,落在南麵不知名的遠方,“我想重新去看看那裡的風景,走一走我們曾經走過的那些地方。”

蕭阮不知道該說什麼。

“到時候我替你祖母帶一抔邠州的泥土來,還有南明江裡的鮮魚製成的魚脯,她最愛吃的,”蕭釗的眼中充滿了期待,遞過來了一份信箋,“阮兒,這封信,幫我交給你祖母。”

蕭阮遲疑了一下。

“你不用為難,”蕭釗溫言道,“如果她不肯看,那就燒了,我慢慢等著,等我死之前,說不定還能等到她心甘情願和我說話的一天。”

“祖父……”蕭阮的眼底一熱,“你彆說這樣的喪氣話,這一路路途遙遠,你千萬要小心些。”

一旁的蕭亦珩精神抖擻,再三安慰蕭阮讓他放心,這次的江南之行對他十分重要,他已經快二十了,雖然很得啟元帝的賞識,但卻一直沒能找到替柳柳改變身份的契機,蕭陳氏替他相看親事被他找各種理由一拖再拖,即將拖無可拖,這一次可能是他最後的希望了。

蕭釗他們走了大半個月,也沒什麼消息傳來,不知怎麼的,蕭阮心裡總是空落落的,好像有種不祥的預感。眼看著臘月就要到了,龍亭山的梅花開得正好,她便拉著周荇宜去龍亭山賞梅,順便去龍潛寺替祖父和大哥燒香祈福。

這一次周荇宜並沒有用大長公主的儀仗,而是帶了幾個侍衛、婢女便裝出行。這一日天氣不錯,冬日的嚴寒在陽光的照射下被驅散了不少,祖孫倆在香客街前下了馬車,一路悠閒地逛了進去。

身後響起了一陣車軲轆聲,蕭阮回頭一看,有人趕著一輛驢車拉著一車香燭和香火過來了。

侍衛們立刻攔在了周荇宜的身旁呼喝了一句:“小心些,彆碰著人了!”

趕車的賠笑著揚起臉來,剛好和蕭阮打了個照麵,兩個人都愣住了。

那驢車沒了主人的控製,走得偏了,差點撞上了路邊的攤位,攤主惱怒地叫了起來,趕車的這才回過神來,連聲賠罪。

“怎麼了?”周荇宜沒有注意這裡的動靜,見蕭阮忽然停住了腳步,回頭問了一句。

蕭阮定了定神,拉著周荇宜轉頭進了店鋪:“沒什麼,祖母,這裡的團扇很漂亮,我們去瞧瞧。”

在裡麵逛了好一會兒,蕭阮琢磨著那人應該走遠了,這才和周荇宜一起出了店鋪。

“大長公主。”

有人在店鋪門口跪下來叫了一聲。

是蕭炳,蕭秦氏留下來的兒子。

周荇宜的臉色變了變。

蕭阮心裡暗暗叫苦,這好端端地過來賞梅拜佛,怎麼偏生遇上了這麼個不知趣的擾了興致?她剛才特意把周荇宜往店鋪裡帶,就是為了不破壞今日的好心情。

“是你啊。”周荇宜淡淡地應了一句。

蕭炳磕了一下頭:“是,我現在改了名了,叫秦炳,多謝大長公主當日不殺之恩,現在我在京城北棲村下經營一個香燭店,日子雖然比不上在太傅府的尊貴,但也過得踏踏實實的。”

“那就好,原本就是冤有頭債有主,你母親做的壞事,怨不到你頭上,事情都過去了,不必再提,”周荇宜轉頭示意蕭阮,“我們走吧。”

秦炳跪在地上,忽然高聲叫道:“大長公主,有件事情,原本我要爛在肚子裡的,但是這些年來我日思夜想、寢食難安,今日在龍潛寺見到你,可能是佛祖想要給我和我母親一個贖罪的機會,還請大長公主撥冗聽我說幾句話。”

周荇宜的腳步一頓。

“是我母親和太傅的事情。”秦炳啞聲道,“我不是太傅的親生兒子,是我母親和彆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