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第 109 章(1 / 2)

蕭阮歪打正著,一陣痛斥之後, 周衛旻醒了。

不過, 他的神智並不是十分清晰, 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還需要段琪安的進一步治療。段琪安把人都轟了出去, 隻留下了太醫院的一個院判和兩個藥童。

蕭阮剛才一時激憤不顧君臣之禮,此刻平靜下來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又擔心醒過來的周衛旻會不會有什麼問題,有些焦灼了起來。

雲珛倒是有條不紊,先是遣人去前朝議事廳送了信, 然後又讓人上了茶水和點心,招呼蕭阮坐下:“王妃, 快坐下歇息一下。”

蕭阮定了定神, 坐了下來,她剛才長篇大論了一通,此時還真的渴了,也顧不得禮儀,拿起茶盅喝了好幾口。

雲珛定定地看著她,忽然輕笑了一聲:“果然,陛下心裡最惦記的,還是王妃。”

蕭阮愣了一下, 連連搖頭:“不, 隻是碰巧罷了, 你們都把陛下當成寶貝一樣護著, 我這一拉扯,剛好碰到了什麼機關,哢嚓一下,陛下就醒了,對,應該就是這個道理。”她有些懊惱,壓低聲音道,“雲公公,我這是一時情急,日後要是陛下怪罪我的無禮,你千萬要替我說話啊。”

“王妃多慮了,”雲珛正色道,“陛下一直將王妃放在心裡,就算再無禮,也不可能會怪罪,更何況,王妃這是救駕有功,陛下一定會重重封賞,這才不辜負王妃的一片忠君之心。”

“雲公公謬讚了,”蕭阮笑著道,“若論忠君之心,這裡還有誰能比得過雲公公你?這些年來,陛下要不是有雲公公在背後扶持,隻怕早就被人陷害丟了性命,現在雲公公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

雲珛苦笑了一聲:“萬萬不敢居功,隻盼著陛下能稍稍念著我的微末之功,日後能讓我平安出宮頤養天年,去見一見這輩子都沒見過的風景,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蕭阮有些納悶了起來。

照理說雲珛是周衛旻得以繼位的大功臣,他這樣一個二十上下的宦官,在宮裡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這輩子必定是榮寵無雙了,怎麼說話聽起來如此喪氣?

還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外麵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蕭釗他們來了。

在門外等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寢殿的門終於開了,重臣們搶步而入,一個個熱淚盈眶:“陛下!”

“陛下你總算醒了!”

周衛旻躺在床上,身下墊了幾個圓墊,稍稍欠著身,他的眉頭微皺、薄唇緊抿著,陰沉的目光從他們幾個身上一一掠過,最後落在了最後麵的蕭阮身上。

他的臉上一喜:“阮姐姐,是你。”

蕭阮趕緊上前見禮,欣喜地道:“陛下醒了就好,我們可算是鬆了一口……氣了……”

旁邊段琪安朝她眨了眨眼。

蕭阮頓時狐疑了起來。

“阮姐姐,你怎麼梳著這個發髻?”周衛旻困惑地問。

蕭阮的心一沉。

段琪安立刻不耐煩地道:“好了好了,這下總算是把陛下治好了醒了,陛下他剛剛蘇醒,還需要臥床休息幾日,你們都不能來打擾他,以免出了什麼意外,我們誰都擔當不起。”

蕭釗轉頭示意諸大臣:“既然如此,大家就都先告退了吧,北行、平王爺,我們幾個留下,和陛下說上幾句再走。”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段琪安讓趙院判和藥童也都出去了,房間裡隻剩下了三位輔政大臣、雲珛和蕭阮。

周衛旻的目光在幾個人身上來回遊移了片刻,示意蕭阮到他身旁來:“阮姐姐,我隻相信你,那兩個大夫也不知道胡說些什麼,你告訴我,這是怎麼了?為什麼你梳著婦人的發髻?為什麼你們都叫我陛下?這是出了什麼事了嗎?”

仿佛一聲驚雷平地響起,所有的人都僵住了。

唯有段琪安,早就察覺到了端倪,他知道這件事□□關重大,所以剛才人多眼雜不敢多說。

“諸位大人,”他拱了拱手道,“陛下雖然醒了,隻怕是缺失了部分記憶,他此刻腦中,還停留在三年前王妃待字閨中的時刻。”

五月二十八,周衛旻登基大典,取年號為正安,大赦天下。

朝中的暗潮湧動,在這一刻儘數平息,周衛旻是先帝遺詔上白紙黑字寫著的繼位者,名正言順,沒有人會有半點質疑。

唯一讓朝臣擔憂的,是周衛旻醒過來後身體還不是很好,依然在後宮靜養,前朝由三位輔政大臣攝政。

蕭阮入宮了幾趟,和雲珛一起,把這些年發生的事情一一灌輸給周衛旻,蕭釗、平王和藺北行一有空了也過來,查漏補缺,過了十來天,周衛旻把這三年的事情幾乎倒背如流,就算出去也不會有什麼紕漏了。

隻是,他的身體還沒完全好。這幾個月的臥床,讓他原本常年習武的健碩身體變得十分虛弱,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複原的,隻能在太醫們的調理下徐徐圖之。

周衛旻完全不能接受一覺醒來蕭阮已經嫁人的事實,消沉了好幾天之後便頻繁宣蕭阮入宮,說是他隻信任蕭阮一個,旁人說的話他一概不信。

他忘了這三年和他一起如履薄冰的雲珛、忘了這三年協助他對付周衛熹的藺北行,甚至對成為天子理政都提不起興趣來,借著身體還未複原的借口,成日把自己關在寢宮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一日,蕭阮再次奉召入宮。

周衛旻正在練劍,看起來,他這三年的勤學苦練已經刻在了他的骨子裡,並沒有因為記憶的消失而忘記,這劍法比起從前精進了不少,劍光凜凜、寒氣逼人。

像是故意賣弄似的,周衛旻挽了個劍花,騰空而起,在半空中翻了個身,手中劍迅疾地刺出,最後落在了蕭阮的身前。

“阮姐姐,我這一套劍法比起靖安王來如何?”他眉宇間帶著幾分傲然,頗有些矜持地抬了抬下巴。

蕭阮想了一下,柔聲道:“陛下的劍法勝在精奇飄逸,藺大哥的劍法卻是務實殺敵,兩者各有千秋。”

周衛旻悻然:“我知道,你就是幫他說話。他好便他好,為什麼還要虛偽地誇上我一句?”

蕭阮尷尬地道:“你是陛下,更何況你的劍法的確很漂亮,這世上已經鮮少有人能夠相提並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