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前世(上)(1 / 2)

今年的倒春寒特彆冷,蕭阮一不留神就中了招,喉嚨啞了,腦袋好像有千斤重,昏沉沉了起來。

段琪安過來替她把了脈,熬了藥湯,讓她務必好好睡上一覺,“等王爺晚上回來,應當就能好得差不多了,省得他又要大驚小怪,吵得全府上下都不得安生。”

小團兒已經一歲多了,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一見蕭阮躺在床上的萎靡模樣,急得不得了,短手短腳並用,想要爬到床上去。

“小世子乖,你母妃病了,要好好休息。”奶娘趕緊想去抱他。

“是啊,小世子可彆過了病氣。”嬤嬤也慌忙過來,想把他哄出去。

小團兒卻板著臉,小手一揮,把奶娘、嬤嬤伸過來的手都打開了:“娘……陪著娘……睡覺覺……”

要不是這說話聲還帶著奶音,這架勢,還頗有幾分他父王的氣勢呢。

蕭阮迷糊中睜開眼來,剛要讓小團兒回去,小團兒卻在她身旁坐了下來,胖嘟嘟的小手掌在她的胸口輕拍著,嘴裡還像模像樣地哼著蕭阮從前哄他入睡的小曲。

可真是個貼心的寶貝。

蕭阮心中慰貼,連頭疼都好了幾分。不過,可不能真的讓小團兒陪著,到時候也跟著生了病,那可就糟了。

“小團兒。”她說話的聲音有些嘶啞了,小團兒一聽愣住了,眼睛眨巴眨巴,眼圈紅了。

“等娘親睡著了,小團兒就和嬤嬤們出去玩好不好?”

小團兒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不要……要陪……陪娘親……”

“段大夫說了,娘親要一個人睡,不能讓小團兒陪著,要不然娘親就不能快點好了,”蕭阮柔聲道,“小團兒想不想娘親快點好,然後陪你出去放風箏玩?”

小團兒遲疑了片刻,讓娘親快點好終於戰勝了陪娘親睡覺的念頭:“娘親睡覺覺,小團兒走了。”

蕭阮放下心來,閉上了眼睛。

許是頭實在太暈了,蕭阮很快就迷糊了起來,依稀仿佛中,小團兒被奶娘抱走了,門“吱呀”一聲關上了,蕭阮剛剛安下心來,耳邊忽然傳來了“砰”的一聲巨響,她心頭一震,猛地睜開了眼。

入目而來的,不再是靖安王府的臥房,她也不再躺在那張拔步床上,而是漂浮在了半空中,底下是殘缺的城牆和無數浴血奮戰的士兵;那“砰”的一聲巨響,並不是小團兒出去的關門聲,而是攻城的撞木撞擊在城門上的聲音。

蕭阮的心頭大駭,用力拍打著自己的身體,想要從這詭異的狀態中清醒,然而,她的手腳好像並沒有什麼實體,在身體中一穿而過。

看來,她這是成了魂魄的狀態了。

應當是在做夢吧,既來之則安之。

蕭阮安慰了自己片刻,再往下一看,整顆心都仿佛被抽緊了。

城牆外是一片屍山血海,衝鋒陷陣和守城頑抗的絞殺在一起,不時有人從高高的城牆上摔下、死去。

蕭阮不敢再看,正要離開這人間煉獄,忽然眼神一凝:遠處那高高飄揚的黑色軍旗,上麵繡著一隻振翅高飛的鷹隼。

那不就是藺北行的靖安軍嗎?

難道這是藺北行在攻打城池?這城池是誰的?

無數疑問湧上心頭,蕭阮急得不行,在城牆上團團打轉,四下搜尋著藺北行的身影。

隻可惜,這支靖安軍看起來不像是藺北行親自率領的,浴血奮戰了一夜之後,翌日淩晨,城牆被攻破了,所有負隅頑抗者,被就地斬殺,靖安軍迅速接掌了郡府,貼出了安民告示。

此時此刻,蕭阮才發現,這是位於京師南側的平州,是京城和秦中通往江南的要塞,前世她從江南回京時在這裡停留過一晚,那時候的平州堪稱繁華,街道旁店鋪林立、行人如織,可現在,卻已經百業凋敝,人影稀疏,再也沒了從前那種熱鬨的人間煙火味道。

蕭阮在城中飄蕩了幾日,去了靖安軍駐紮的郡府、去了關押戰俘的牢房,還是沒有發現一個熟人。她隻好去了城中曾經最熱鬨的酒樓,盼著能聽到一點消息。

原本賓客盈門的酒樓此時已經門可羅雀,前幾日酒樓一直關著,昨日被幾個軍爺砸開了門,老板這才戰戰兢兢地出來了,燒了幾個菜招待軍爺,今日索性也不躲了,把店麵開了起來。

沒有食客,幾個街坊鄰居一起坐著聊了起來。

“聽說了沒?靖安王在灃州又和李玉和打起來了。”

“誰贏了?”

“自然是靖安王贏了,李玉和把他最得力的手下都賣了,這才逃走了。”

“這靖安王怎麼就這麼厲害?”

“能不厲害嗎?天子的京城,在他麵前也才守了三天,我們平州一天就被攻陷了。”

“我聽說,京城破了之後,太子和太子妃來不及逃走被他抓了,身上的肉被一片一片剮了下來,足足嚎叫了三天三夜才斷了氣。”

聽著的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能吧?”

“這麼凶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