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月:“不用啊。”
她掀開自己袖子,擺出整整齊齊一片留影石:“我有很多備份。”
眾人:“!!!”
金雷的臉色瞬間垮了。
而衡山那幾個仙宗,立刻起哄:“必須看!”
事已至此,金雷的阻止,已經沒法起任何作用。
鬱月拿出一個留影石,擲到破碎的留影石本來的位置。
畫麵立刻被續上。
再看一次柳春風的靈魂,被凡人怨氣,從石頭裡拖出來,眾人除了憤怒,就是唏噓。
緊接著,眾人眼神一凝。
即使猜到了,當真的看到這一幕,所有人依然齒冷——
凡人的怨氣,打開鬼界通道後,從鬼界通道出來的怨氣,竟能凝結成人形!
這已不是怨氣深重程度,而是,本不代表任何一個人的怨氣,產生思維。
什麼情況下,怨氣會產生思想?
是他們活著的時候,天賦很強,能博取更好的未來,卻全被柳春風毀了。
隻看這個怨影,鬼氣森森,仰頭。
畫麵裡,不知道是誰,一隻手還輕輕摸摸他的頭。
這叫所有人,“嘶”地倒吸一口氣。
怨影,那可是沾一下可能倒黴十年的可怕物體!
畫麵外這個人,是不是有點太不怕死了?
怨影發現,手的主人不怕他,讓他有點高興,又有點害羞,竟然難得露出少年姿態。
隻是,鬼界通道要關閉了,怨影不能久留,他看向柳春風。
那種來自鬼界煉獄的仇恨,幾乎快通過整個畫麵,衝擊所有人的視野。
千真萬確。
柳春風,罪該萬死!
如果說一開始,眾人見到凡人怨氣,都覺得柳春風是人渣,那現在,他們隻覺得他是畜牲。
人渣總歸還是人,畜牲卻泯滅人性。
竇淵和秦道直剛回過神,再看這一幕,心境也不同了。
當初看的是現場的,隻在乎師父的狀態,即使知道那是怨氣,卻沒有多少考慮怨氣形成的背後。
現在,事實再一次狠狠打了他們的臉。
他們師父,愧於天地。
眾多修士一陣窒息。
金雷仙宗的檄文,用在柳春風身上,還算輕了。
他們竟然為這種邪修,大張旗鼓,討伐隨意仙宗。
何其可笑!
一時之間,現場也是,各大仙城的登仙閣,全部都安靜。
那不是啞口無言,那是有口難言。
他們被金雷仙宗當槍使了。
此時,發現事況不對,金雷仙宗已經安排不少修士,偷偷離開。
衡山幾個仙宗的分神,更是目瞪口呆。
好家夥,他們想讓金雷脫層皮,鬱月是想直接讓它挫骨揚灰。
這東西公布於世,金雷可有大麻煩了!
還是天陽那幾個暴脾氣,先跳起來:“我天陽仙宗絕不容忍如此行徑!”
說完,就朝金雷的修士打去。
不怪他們火大,近十年,他們宗門隕落了二十個天才,和柳春風就算沒有直接關係,也有間接關係。
那是刮骨之痛,誰能忍受自家天才遭受這種毒手!
天陽動手,其他仙宗分神也坐不住:“說,你們戕害了多少天才!”
金雷的分神應接不暇,隻能故意朝看台那邊躲。
分神的動作大,立刻傷及無辜。
頓時,追仙樓陷入混亂。
“文明”隻是一場笑話,雞毛倒是飄了一地。
李珣將阿妙藏在柱子後,作為嫡傳弟子,他有責任去疏散現場。
阿妙:“你彆擔心,我會保護好自己。”
隻是,混亂還是波及到她。
她是在場唯一的練氣,隨便一道罡風,就可以要她的命。
隻看一根倒塌的柱子,朝她這兒砸來,她來不及躲開,猛地閉上眼睛。
下一刻,她身體一輕,被人橫抱在懷裡。
她睜開眼睛,怔怔看著麵前的女子。
第二次了,她又救了她。
鬱月速度很快,腳尖一點,將阿妙放在一個大結界裡,這個結界,那百名凡人安然無恙,還有很多築基修士。
她剛要轉身,阿妙忽的拉住她的袖子。
鬱月回頭:“受傷了?”
她從袖子裡掏出一塊冰靈晶,從天上薅來的小零食,遞給她:
“可以嚼著吃,不過有點冰。”
阿妙搖搖頭,她立刻說:“謝謝。”
真的,謝謝。
鬱月幫她把耳邊垂落的頭發,彆回去,她彎彎眉眼:“多大點事。”
阿妙雙頰驟然一紅。
陸空雪救下一個築基初期修士,也放到大結界裡,眼看此情此景,微微抬高聲音:“師父,還有很多人受傷了。”
鬱月:“嗨。”
這叫什麼事啊,她明明是光榮回歸,沒有點鮮花掌聲,怎麼又勞心勞苦來救人。
走出結界,低階修士已經疏散完了。
她看著十個分神,從左邊打到右邊,她勸架:“有話好好說嘛,打打殺殺的,多累啊。”
分神們又從右邊打到左邊,鬱月:“登仙閣播著呢,多難看啊。”
分神們從前麵打到後麵。
鬱月甩甩腳,自言自語:“我會儘量輕一點。”
下一刻,一個離她最近的分神,突的和離弦的箭一樣,飛出去,“砰”地砸到空看台上。
在打架的修士,全部愣住。
而那個分神晃晃腦袋,低頭,看到自己心口一個黑乎乎的腳印。
鬱月笑了笑:“這下願意停下來了嗎?”
眾分神沒有動,不敢動。
鬱月找了張凳子,拍開塵埃,坐下:“好啦,大家等大家長來調停,再打我真的要生氣咯。”
眾分神:“……”
說出來整個修真界可能不信,他們十個分神,被一個金丹後期威脅了。
而這個金丹後期,在招呼她的徒弟過來:“來來來,趁著地瓜還熱乎,分了吃。”
彆太荒謬。
不一會兒,鬱月口中的大家長,衡山仙宗的大乘期尊者,唐蘇蘇,前來鎮場。
她看著追仙樓,即使有禁製保護,還是倒了幾根柱子,差點想掐死天陽那幾個沒腦子的分神。
唐蘇蘇:“成何體統!”
所有人都低著頭,不敢說話。
她對金雷明鸞那幾個,也沒好口氣:“違反七大仙宗相互不動手原則,你們這次死定了。”
“還有,你們自己算算,要賠衡山多少靈石!”
唐蘇蘇發火,沒人敢頂嘴。
人群之中,卻有一條小胳膊,舉起來,晃了晃。
唐蘇蘇和眾人看過去。
鬱月晃晃手臂:“說到靈石,還有一件事,我希望金雷仙宗可以信守承諾。”
金雷的分神,抹開臉上灰塵,幾乎咬牙切齒:“什麼承諾?”
鬱月拿出一張通緝令:“一百萬靈石哦!”
金雷仙宗:“?”
金雷仙宗上下,包括隔著留影石看畫麵的修士,心內一梗。
他們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就看,鬱月利用這個大留影石,把自己收集自己和徒弟定位,聯係金雷仙宗的過程,全放上去。
她拍拍手掌:“簡單說,通緝令裡也沒說自己不能舉報自己,我把我自己舉報了。”
金雷仙宗:“……”
也是從這後,任何仙宗發通緝令,都會強調拒絕自己舉報自己。
每一個離譜的規定,背後都曾發生過離譜的事情。
此時此刻,鬱月追問:“不會吧不會吧,你們這麼大宗門,不會毀約吧?”
可金雷的分神實在答不出來。
好想死。修真數百年,他們第一次想死。
被這個女人按在地上摩擦的滋味,一次就夠了。
金雷仙宗在場的修士不答,鬱月的目的也達到了,她從容收起證據,說:“那麼,期待我的一百萬。”
鬱月笑眯眯:“總之,謝謝金雷仙宗,你們真是好人!”
金雷仙宗修士用力閉嘴。
不是他們不想說話,他們特彆想罵娘。
隻是,恐怕會讓本不富裕的宗門威信雪上加霜。
唐蘇蘇毫不留情,帶頭鼓掌:“哈哈哈!有意思!”
其餘修士也笑了。
四周充滿快活的空氣,當然,對金雷仙宗而言,是快活不下去的空氣。
因為這一百萬,他們確實賴不掉。
第一,通緝令確漏洞,被鬱月鑽了,還當著這麼多人麵,讓金雷仙宗下不了台。
不給她,金雷的威信麵臨崩盤,日後的通緝令也隻會是笑話。
第二,玉牌上的登仙閣,炸了。
曾經他們利用輿論,針對他人,如今這把利刃,對準的是他們自己。
“柳春風就是個偽君子!”
“還我們宗門的天才!”
“鬱月是為修真界除害,金雷仙宗竟然還冤枉她!”
“……”
金雷仙宗前麵越是冠冕堂皇,此時受到的反噬,越是厲害。
甚至有好幾個宗門,包括緋月宗、燼劍宗,依托此事,宣布脫離金雷仙宗。
金雷仙宗斷尾求生,表示仙宗從不清楚柳春風的為人。
並且對柳春風做的事,感到十分失望、痛心,也不會再為柳春風的事,找隨意仙宗的麻煩。
這篇聲明很及時,但登仙閣上的修士並不買賬,直到羅赤心親自出麵:
“柳春風也是我的弟子,管教不嚴,師之過,我將用三百年時間,為修真界的天才祈福,以求怨氣安息。”
羅赤心在修真界威望很高,他的話,很有分量。
因此,看在他的麵上,整件事,不至於演變成討伐金雷仙宗。
很快,登仙閣上修士們自我檢討:
“為我罵過隨意仙宗道歉。”
“唉,感覺挺對不起隨意仙宗的,他們當時躲藏的日子,肯定過得很苦,他們為了殺掉柳畜牲,都受傷了,還要被我們追著罵。”
“要不,給隨意仙宗捐點靈石吧,不是我覺得它缺靈石,而是我欠它的。”
“……”
而此時,鬱月當著金雷仙宗修士的麵,清點完是個乾坤袋的靈石,十分感激:“歡迎下次再通緝我哈。”
金雷仙宗修士:麻了。
及至此,鬱月身價一百萬靈石,躋身修真界萬名富翁排行榜。
孟金寶問:“師父是怎麼掐算時間,舉報自己的?”
就連陸空雪,和李沂,都有點好奇。
鬱月:“這需要一點技巧。”
這還能學?孟金寶來興趣了:“什麼技巧?”
鬱月:“不怕死。”
徒弟三人:“……”
沒有技巧,全是祭巧。
有了百萬靈石,鬱月步伐輕快,路過宗門重新開墾的地瓜田時,忽的停下。
竇淵和秦道直挪開視線。
他們躲著鬱月。
鬱月突然孟金寶招招手:“金寶兒。”
孟金寶蹦躂蹦躂跑過來:“咋啦?”
鬱月:“你能再表演一下那個嗎?”
孟金寶:“還來啊?”
鬱月:“對對,就是那個。”
孟金寶深呼吸,嘴角下撇,一口氣念出金雷仙宗當初的檄文:“金雷仙宗作為七大仙宗之一致力於維護修真界的安穩和平今隨意仙宗虐殺柳尊者挑戰人性……”
鬱月:“哈哈哈哈哈!”
竇淵、秦道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