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赤心捏著手心佛珠。
下次,她就沒有這麼好的運道。
至於如今,應對登仙閣這波思潮,這些小事,並不需要羅赤心操心。
金雷仙宗宗主隻說:“既然他們愛推波,把其餘宗門都拖下水。”
登仙閣是七大宗門的事,金雷利用它達成自己目的,其餘宗門也未必乾淨。
在金雷的推動下,這件事,變成觸及到七大仙宗的利益。
頓時,七大仙宗又稱兄道弟,表明在登仙閣上,自己從不以公謀私,監守自盜。
而這些事和鬱月都沒有關係,因為她忙著搬新宗呢。
她叉腰,眺望土地,歎息:“不太夠。”
和伏龍州、清崖州不同,崇仙州靈力豐沛,寸土寸靈石,這塊地契,在崇仙州不算小,但和以前比起來,就不夠大了。
不夠種地瓜。
李沂從不遠處走來:“師尊,衡山仙宗來人了。”
鬱月:“客人啊,請進來。”
衡山仙宗來的修士,是分神期長老,王培天。
王培天年八百,看起來三十歲,麵白無須,一派斯文。
他不動聲色,打量隨意仙宗。
住在法器屋子,有點寒酸,但是整體乾淨整齊……等等,並不整齊。
王培天望著被掀屋頂的房子。
一隻黑鳥,一隻白鳥,正窩在沒斷的橫梁上,曬太陽。
他不算自幼錦衣玉食,還是第一次看到,有宗門接待人,會安排在這種房子。
主要是不整齊,醜。
坐在這樣的屋子裡,他真的渾身難受,問:“貴宗不修修房子?”
鬱月:“不修,這是陽光房。”
王培天:“下雨怎麼辦?”
鬱月:“那就是雨天房。”
王培天:“……”
他看不懂,但十分震撼。
房梁上,那黑鳥睜開眼睛,不知道為什麼,他從它眼中,看出一點鄙夷,似乎在嘲笑他沒見過世麵。
王培天:“貴宗真是……勤儉節約。”
鬱月倒茶:“過獎,偶爾勤儉,一直節約。”
想了想,還是不服氣,他殺了個回馬槍:“那陰天怎麼辦?”
鬱月:“那就是金雷仙宗對我宗門動手的遺址。”
這一瞬,王培天突然哪哪都舒坦了,真心的伸出手:“這個房子真不錯,千萬彆修。”
鬱月握手:“那是。”
隻要你罵金雷仙宗,咱們就是好朋友。
此次,王培天前來拜訪,明麵是恭賀隨意仙宗新遷,實際上,要和鬱月商議兩件事。
兩件都是要事。
第一件事,是五十年一度的宗門大比。
本定在這個十二月,但因這場變故,推遲到明年,不過,也很快。
王培天說:“屆時,還請道友帶著弟子,一定要參加。”
鬱月摸出玉牌,查了下往屆獎勵,毫不猶豫:“行,沒問題。”
另一件事,則是天才隕落案。
王培天說:“各大仙宗統計,過去百年,隕落的資質甚好的天才,共有兩千三百七十二人,千年來,更不用論。”
過去,他們以為天道不仁,自火龍翻身後,對天才太過苛刻,才會讓那麼多本來可以衝擊大乘、分神,乃至元嬰的修士隕落。
如今,柳春風的事情警醒修真界,修士們重啟調查。
用“重啟”這個詞,是以前也調查過。
隻是沒查出眉目。
王培天唏噓:“火龍翻身前,一百年隕落的天才數量,最多也就一百,柳春風一人,吃不下兩千天才。”
合理懷疑,還有同夥。
鬱月摸摸下巴。
柳春風死之前,曾提醒過她,小心羅赤心。
其實,翻找一下原,陸空雪就是和羅赤心同歸於儘,但那是一百年後。
天才隕落案,和羅赤心確實脫不了乾係。
隻是,要那時候,羅赤心才會露出關鍵破綻,不然在這之前,以羅赤心的修為,和在修真界的威望,去找他麻煩,以卵擊石。
鬱月一向秉持一個原則,以後的事,以後再操心。
她喝了口茶,問:“那麼,道友的意思是?”
王培天說:“希望道友配合調查,把柳春風的兩個徒弟,交給衡山仙宗。”
他們是柳春風在世的親傳弟子,柳春風死了七個天才弟子,過去,因為天才隕落的太多,太平均,沒人覺得有什麼問題。
現在看來,他們是死於柳春風手裡。
而竇淵和秦道直沒事,定是有可疑之處。
甚至,有可能是共犯。
鬱月笑眯眯地:“道友,有一件事,我要糾正你的說法。”
王培天:“什麼?”
“柳春風沒有徒弟,”鬱月撐著下頜,“他們現在,是我的四徒弟,五徒弟。”
王培天微微握起拳頭。
風起雲湧,白鷳很快發現不對,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小黑是朱雀後裔,倒是不怕,隻又低頭,盯著王培天。
王培天和鬱月都沒有動。
雙方隱約逐力,他已經出了不少修為,卻半分壓不過鬱月這個假金丹。
要知道,千年來修真界凋敝,能接住他的試探的,屈指可數。
罷了,王培天收起力氣。
鬱月還是笑著,但他今天,沒法從她這帶回這兩人。
他搖搖頭,她何必給自己找這麻煩。
這麼大案子,彆說天陽那些護短、脾氣大的,就是明鸞幾個宗門,也都想從他們身上,找突破口,這二人,小命難保。
換其他人,早就把這倆丟出去了,她居然還收了當徒弟。
從隨意仙宗所在的度蒙山下來,王培天回過頭。
看不透,真是個怪人。
大約走了一會兒,王培天思緒回返,突然皺眉:“對了,我是誰,接下來要去哪。”
他攤開手心,看到手心的字,抓抓臉頰。
“哦,衡山的老王啊,差點忘了。”
與此同時,鬱月拿起茶盞,一張口。
血“嘩啦嘩啦”地流了一杯子。
小黑聽見動靜,一愣:“你咋了,你受傷啦?”
鬱月:“老毛病了。”
她站起來,伸個懶腰,往自己屋子走去。
不一會兒,白鷳小乖撲棱著翅膀,嘴巴裡扯著陸空雪的袖子。
它感覺到要出事,知道他修為最高,把他拉過來。
但鬱月不在,白鷳歪歪腦袋。
陸空雪氣息有點喘,轉頭看到小黑盯著他,問:“小黑,師父怎麼了?”
小黑:“你師父吐血了。”
陸空雪鬆口氣。
小乖那麼著急,他還以為出什麼大事。
眼看他眉宇一鬆,小黑強調:“好大一碗血!”
陸空雪:“嗯,好。”
下一刻,黑鳥從房梁上跳下來,來了個無影雞腿連環踹,要不是陸空雪反應快,用手擋了下,現在整張臉都得是雞爪印。
小黑憤憤不平:“吐血耶,好大一碗血!你師父筋脈不是一直沒好全嘛,反複斷裂,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陸空雪:“我正打算去看看她。”
他身上有月神之力,小黑能感受到,托付給他是最好的。
小黑:“你要學會表達一下情緒,彆總板著臉。”
陸空雪:“……多謝前輩提醒。”
小黑教訓完,陸空雪腦海裡的自在劍法,也有了動靜:“朱雀後裔說的沒錯,你就是太內向了。”
“你師父受傷,你好好關心她,還怕她不教你實戰用的東西嘛?”
陸空雪屏蔽了戰鬥狂魔自在劍法。
臨到鬱月房門口,他有點猶豫,鬱月卻打開房門:“雪啊,什麼事?”
陸空雪:“師父受傷了。”
鬱月:“沒大事,吐血而已嘛。”
他握住一隻手,探查她的筋脈,神色嚴肅起來:“師父又開了大乘期?”
鬱月警惕:“噓,我沒開,彆亂說,彆讓老天聽到了。”
可事實就是,鬱月的筋脈又裂了。
陸空雪臉色黑沉沉的。
距離上次和柳春風打架完,她的筋脈隻好了五成,現在這一動,就和小黑說的那樣,反複開裂,就是大乘期,也承受不住!
陸空雪坦白:“師父應該知道我是月神後裔,我可以治愈師父的筋脈。”
鬱月驚奇:“雪啊,你是在擔心為師嗎?”
陸空雪下意識:“不是。”
鬱月:“那就好。”
陸空雪:“?”
鬱月笑眯眯地:“上次我被人擔心了一下,差點就死了,所以患有被擔心後遺症。”
陸空雪:“……”
好一會兒,他才找回聲音:“先看看筋脈。”
他才不是擔心。
隻是宗門現在離不了鬱月,鬱月不能再出事,而已。
也是在同一天,竇淵和秦道直,收到來自寒劍宗的消息。
或者應該說,寒劍派。
自柳春風被揭穿後,沒人敢接管寒劍宗,弟子們出走,銳減到三千,從宗降級到派,還沒走的,大部分是找不到下家。
裴君澤不是這大部分中的一人,他資質在普通弟子中,還可以,隻是,為了尋找竇淵和秦道直,刻意留下來。
如今三人聯係上,闊彆短短一年,物非人非。
裴君澤很是氣憤:“強行收你們為徒?哪有這種道理!”
竇淵說:“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
好歹不用睡走廊。
裴君澤有很多想說的,隔著玉牌,隻能挑揀重點說:“宗門落魄了,但要營救你們也不難。”
“長老擬定一個辦法,能讓你們能輕鬆逃離隨意仙宗的魔爪。”
輕鬆?鬱月的實力,可以拔高到大乘期,可是有目共睹。
秦道直不太抱希望,問:“什麼辦法?”
裴君澤:“關節在道直身上。”
看著玉牌裡,裴君澤傳來的陣法信息,竇淵和秦道直麵麵相覷。
不管出於主觀還是客觀原因,他們都不願意留在隨意仙宗。
秦道直:“要試試嗎?”
竇淵:“嗯。”
裴君澤不會害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