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考慮到師徒契約在,二人行動受限,陣法不需要多大的地,甚至在屋內就能畫。
竇淵研究完陣法,想了想,說:“去度蒙山。”
這個陣法如果真能成功,必有特殊之處,沒那麼簡單,可能引起靈力波動。
他們隻為脫困,沒必要傷及鬱月幾人。
雖說鬱月拘著他們,也變相給他們一個,能夠休息、調整狀態的地方。
想也知道,他們作為柳春風的親傳弟子,勢必招人恨。
留下和離開,都是下策。
他們想要變強,彆無選擇,至少得離開隨意仙宗。
竇淵低頭,樹枝,補齊陣法圓圈。
他修習過陣法,這陣法乍看還好,越畫越奇怪,不像能靠靈力催動。
何況,主核是秦道直。
他皺起眉頭。
秦道直站在陣法中間,握緊手邊本命劍,抿唇,說:“師兄,不會有事的。”
不知道是寬慰竇淵,還是安慰自己。
竇淵回:“嗯。”
既然選擇這條路,他相信裴君澤,便後退一步,打坐護法。
秦道直位於陣法中間,念著口訣,陣法啟動。
突然,他雙眼大睜,驚訝道:“師兄,契約解除了!”
竇淵一喜,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眼看著,從秦道直額心,泄露出一絲金色的光芒。
光芒越流越多,包裹他周身。
秦道直:“師兄,這是?”
話音未落,他雙眼一閉,整個人軟倒。
陣法光芒大作!
竇淵明白了,啟動整個陣法的,確實不是靈力,是秦道直的天賦。
這也不難解釋,鬱月到現在還沒發現。
竇淵知道出事了,他毫不猶豫,邁進陣法,湧起一陣狂風,僅僅兩步路,他險些被掀翻。
他試著用一張符咒,往秦道直眉心貼去。
下一瞬,他心口驟然一疼,猛地噴出一口血,摔出陣法。
隻看秦道直著眼,慢慢站起。
他將他手中的利刃,對準竇淵。
竇淵:“道直!”
秦道直一頭華發,竟從發根開始變白。
他的生命在強製流逝!
但他毫無所查,朝竇淵殺去,竇淵勉強躲開一次,摔到樹上,又嘔出一口血。
秦道直提劍,朝他走過去。
竇淵捂著心口,突然笑了。
原來如此。
他們不過是柳春風的棋子,天才隕落的關竅,一定在他們身上。
以至於寒劍派,要用這種方式,置他們於死地。
都怪他,沒有及時發現不對,害死自己就算了,也害死師弟。
可這世間,還有什麼是可信的?
秦道直白發飄飄,並非正常的生命流逝,臉龐還是十八.九歲的模樣,帶著一絲不諳世事的青澀感。
裹挾著金色的光芒,有如神祇。
他的劍尖,朝向他敬重仰賴的大師兄,殺氣十足。
竇淵受了重傷,還能躲。
可躲過去後呢?他還是要和秦道直,相殺出一個勝負。
他感覺到疲倦,仿佛自從柳春風意外死去,他就走出他人生的死路。
怎麼選,都是錯的。
他以劍撐地,盯著刺眼光芒中的秦道直,合上眼睛。
頃刻間,他的後衣領被人一提,猛地丟到另一邊,砸到另一棵樹上。
他腦袋碰到樹枝,被拉出那種死意的漩渦。
他抬首一望,鬱月黑衣翻飛,她懸停空中,側過身,對他比了個中指。
鬱月:“淵仔啊,我比你還想躺,我都沒躺呢,憑什麼你先躺。”
竇淵:“……”
度蒙山上樹木狂倒,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劍氣。
沒殺到人的秦道直,一個回轉,又殺回來了。
長風中,一頭白毛在金光擁躉下,亮晶晶的。
鬱月欣賞了一下,還挺好看。
竇淵咽下口血,言簡意賅:“他被陣法激發天賦!”
竇淵不知道秦道直的天賦,具體是什麼。
並不妨礙他從過去的細枝末節,到如今的真相大白,聯想到,秦道直一暈倒就打架,並非柳春風所言,而是天賦失控。
可恨他學藝不精,涉獵過少,竟親手畫下讓秦道直失控的陣法。
自然,這事怪不得竇淵,秦道直身上的氣運,被柳春風研究透了。
這個陣法,就是他留下的,有朝一日假如需要,可以把秦道直徹底變成大殺器。
一次性的。
眨眼間,鬱月和秦道直已經來往四五招。
而陸空雪、孟金寶和李沂,也前腳後腳,趕到這。
孟金寶眯起眼,從殘影中,努力看出一頭飛舞的白毛:“那白毛是誰啊?”
李沂:“秦道直。”
孟金寶:“他怎麼有能力和師父打了平手?還可以用上次丟蜘蛛的方式不?”
陸空雪握住劍:“不一樣。”
秦道直的異常,是被刻意激發天賦,難以預測後果。
他轉過身,指揮李沂孟金寶:“你們從這邊包過去,用無相陣,給師父護法。”
孟金寶嘀咕:“師父的筋脈不知道好全沒有,嘖,這白毛狗……”
李沂握住逐日。
逐日傳來一陣尖叫:“快逃,主人快逃啊!秦道直瘋啦!”
前世,李沂就是死於白發秦道直的劍下。
劍靈永遠不會忘記,那時候,魔域血天殘陽,李沂不敵秦道直,渾渾噩噩之中,逐日被秦道直捏在手裡。
他低聲說:“這把邪劍,殺了太多人。”
緊接著,劍靈被活活扼殺。
那種痛苦烙印在它骨子裡,太恐怖了!
以至於重活一世,境遇不同,可逐日看到白發秦道直,就微微顫抖。
李沂捏緊逐日:“你冷靜點,師父可以解決的。”
逐日:“不可能,她打不過他的,她不可能打得過他的……”
半空中。
鬱月扯一把樹葉,想試試遠程打斷靈台氣運輸出。
但秦道直可真靈活,這麼多樹葉,隻在他臉頰上,割出一道小小的傷口。
這次,二哈徒弟真給她出難題。
她要是拖太久,按這麼極限地發泄天賦,他越強,死得越快,那男主死了,係統不跟她急啊。
而且,天際凝聚起烏雲,顯然,天道也不允許。
必須關閉他額心,泄露氣運的靈台。
遠的不行,就換近的,鬱月毫不猶豫靠近秦道直。
陸空雪心跳得極快,不知道為什麼,很怕鬱月不顧一切,隻為救這個瘋子,就開到大乘期。
小黑的忠告,還在耳邊。
而柳春風當初對鬱月動殺手,自己那種無能為力,他再不想體會第二次。
眼下,發現鬱月身法一變,他目光凝住,看出鬱月要切換近戰。
他當機立斷,轉變護法:“換金鐘罩!”
徒弟三人,配合起來,鬱月周身凝出一層淡淡的金光。
鬱月一笑,養徒千日嘛。
她能把所有注意,都集中在如何關閉秦道直靈台缺口。
而竇淵也調息完畢,暫時壓下內傷,和李沂站到一起。
孟金寶的體質,不缺靈力輸出,陸空雪修為最高,不用幫忙。
李沂還在築基中期,所以,他去幫李沂是最好的。
而戰局中,秦道直的神識拔到最高,甚至遠超大乘期。
他對鬱月的動向,了如指掌,一道又一道劍氣劈過去。
鬱月時而落地,時而騰空,躲過這些劍氣。
其中一道,砸在李沂身旁。
李沂手中的逐日,又劇烈顫抖。
李沂一愣:“逐日,你怎麼了?”
逐日咯噔咯噔:“主人,我害怕……”
話音未落,又一道劍氣,擦著逐日砸到地麵。
下一刻,逐日竟違背李沂的意誌,猛地一個打轉,向李沂刺去!
李沂正在輸送靈力,要不是竇淵眼疾手快,打落逐日,他會被逐日一下刺進心口!
隻是這一動,逐日也掉到地上,失去色彩。
三方護法,其中一方靈力一斷,鬱月身上金鐘罩破裂。
陸空雪幾人受到反噬,唇角溢血。
竇淵更甚,在原有重傷的基礎上,又吐兩口血。
少了防禦罩,但鬱月不管,機不可失,她成功逼近秦道直,雙手並指,點住秦道直的額心。
這麼近,金色的氣運隨著主人的意誌,纏到鬱月身上,伺機刺入她的筋脈丹田,由內徹底擊碎她。
鬱月唇角溢出一縷血液。
孟金寶焦急地喊:“師父!”
鬱月擋住金色氣運。
果然是男主的東西,很難搞。
沒辦法了,她剛要拔高修為,突的,有人抓住她的手,鬱月回過頭,隻看陸空雪禦劍在她身側。
他手心凝著的一團藍色光澤,拍向金色氣運。
鬱月愣了愣。
霎時,月神之力和氣運相互絞殺。
氣運的來源已被關閉,陸空雪的月神之力,卻沒有。
眨眼間,勝負已分。
而代價是,陸空雪脫力,從空中垂直掉落。
鬱月攬住他的腰,他們背對著竇淵,一躺一坐。
她給他把脈,重傷,還活著。
察覺到哪裡不對,陸空雪緩過來,睜眼,鬱月毫不猶豫,用手給他把眼睛給合回去。
陸空雪:“?”
鬱月小聲:“噓。”
孟金寶又氣又急,一腳踹翻竇淵:“都怪你,就知道你會出賣我們!”
竇淵:“我沒有……”
孟金寶:“你沒有?我看到你打落逐日!”
竇淵勉強直起身,又被孟金寶踹倒,他咳出血沫。
他看向李沂。
李沂捏緊失色的逐日,抹開唇邊的血液,撇開目光。
竇淵閉上雙眸。
而此時,失控的秦道直,也慢慢轉醒。
他望著滿目瘡痍,所有人都受傷了,每個人衣裳,都帶著或濃或重的血痕。
他們自己的血。
孟金寶還在打竇淵。
他連滾帶爬,到竇淵身邊,擋住孟金寶:“你乾什麼?”
孟金寶眼眶通紅,聲音顫抖:“你還我大師兄!”
他想要上去揍秦道直,鬱月:“金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