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杠精臣子(十二)(2 / 2)

“殿下,臣說得不過是事實罷了,臣忠於陛下,但卻更忠於天下的黎民百姓,若是能有一絲可能,臣都不會放過。”

太子聽得心驚膽戰,斥道:“大人慎言!不可汙蔑君上!”

諸位皇子,邵瑜雖然沒有全都接觸過,但卻都打聽了一遍,凡事最怕用心,邵瑜這麼一用心,就發現了往日裡不曾發現的些許蛛絲馬跡。

其他幾位皇子,有的是真不爭,有的是假不爭,但權衡下來,這些人都沒有能夠相爭的資本。

而永寧侯府這個表麵上落魄的門庭,在這些年裡卻沒有少做事,真正讓邵瑜注意到永寧侯,還是因為這次國庫催款。

永寧侯也借了錢,但數目不多不少,半點不惹眼,邵瑜催款的時候,永寧侯雖不是第一批還錢的,但卻還得十分輕鬆。

彆家還銀子,嚴重一點的,如同安國公府那般,幾乎所有的產業都動了一刀才湊齊這一百萬兩,哪怕是幾個王府,為了還銀子也賣了幾個莊子,唯獨永寧侯府,什麼也沒賣,就將這筆錢拿出來了。

邵瑜細挖之下,才發現這永寧侯表麵上唯唯諾諾縱情聲色,但背地裡,卻依靠著趙家往日在軍中的人脈,在京中編織了一張大網。

邵瑜將這些關係捋清楚之後,立馬見到了自己的機會。

一個不需要他出太多力,就能讓王朝改天換日的機會。

邵瑜與永寧侯私底下見了一麵,兩人立馬一拍即合,永寧侯顧忌著太子的感情,因而一直等待太子做決定,而邵瑜不需要顧忌這麼多,他要做的,就是幫助太子下這個決心。

因而今日的這次會麵,看起來是太子費儘心機想要安撫邵瑜,實際上,確實邵瑜和永寧侯在算計著讓太子入套。

原劇情裡,京中在這段時間顯得頗為風平浪靜,一直到太子死亡,永寧侯發起嘩變,卻因為準備得太過倉促,隻是拉了一個安國公墊背後,就被建明帝的人馬鎮壓下來。

永寧侯死後,陳淵步步高升,失了安國公的七皇子本就元氣大傷,又不知為何得罪了這位本家的寵臣,最後被安上了一個謀反的罪名,陳家主支族人被抄家流放,宮裡的太後氣得中風而死,德妃娘娘被打入冷宮,七皇子被圈

禁兩年後就死於一場風寒裡。

邵瑜也是到了今日才明白,陳淵其實不是一心忠於建明帝,隻是他的主子死的早而已。

按理說,太子仁善,身邊有這麼多能人,若是細心謀劃,想要繼承大統並不是什麼難事,此時見了太子一麵,邵瑜心底的那些不惑,就全都清楚了。

太子的問題,便是太過仁善。

對於他這樣即將獲罪流放的臣子,太子都能因為憐憫而想著過來安慰一番,這樣的人,太過重情重義,反而難成大事,若是真按照永寧侯的建議,隻怕太子此時早就已經坐在金殿上了。

可轉念一想,若不是太子這般仁慈,也不會讓這麼多人肝腦塗地的追隨。

此時太子依舊在真心實意的維護著自己的父親,可這樣的小羊羔,麵對建明帝這樣的父親,能得到什麼好的下場。

邵瑜心底清楚,建明帝是一個麵慈心黑之人,完全以利益為導向,邵瑜對他有用時,任憑他如何激怒,建明帝都能忍下去,待有朝一日,邵瑜無用了,建明帝自然會棄之敝屣。

這也是為何邵瑜之前,蹦躂得那麼歡快,完全沒有留半點餘地的緣故。

況且,國庫欠銀並非小事,這一筆子爛賬不能傳給下一任皇帝,這件事因建明帝而起,就必須因建明帝結束,不能將爛攤子留給下一任皇帝。

建明帝覺得錢要回來了可以收拾邵瑜了,邵瑜還覺得爛攤子結束了可以收拾他了呢。

相較於建明帝,追隨太子這樣的君主,哪怕他因為太過仁慈會顯得軟綿綿,但至少他不會在背後捅一刀。

故而,今日邵瑜無論如何也要說動他。

“殿下信任陛下,可陛下不見得還能再信任您,永寧侯蟄伏這麼多年,為何今年年初突顯崢嶸?為的是什麼?難道僅僅是為了他自己嗎?”

對付太子這樣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道德綁架。

太子不是不念親情之人,而是他在永寧侯和皇帝之間搖擺,兩人都對他來說十分重要,開弓沒有回頭箭,一旦他選擇了,總有一方要陷入萬劫不複之境,故而他才一直猶豫到自己命都沒了也沒個決斷。

“殿下心中記掛陛下,陛下卻並不在意殿下,若陛下真的顧念父子之情,怎麼會

讓殿下這般戰戰兢兢,甚至到了需要裝病的地步。”

“況且,父子親情是情,那夫妻恩情、舅甥之情便不是情了嗎?”邵瑜問道。

太子依舊沉默著,滿臉都寫滿了掙紮。

邵瑜猶自覺得不夠,又說道:“若殿下覺得太子妃和永寧侯的感受不重要,那太孫殿下呢?殿下是裝體弱,而太孫殿下,卻是真的體弱,殿下自己經曆過的事情,難道要讓太孫殿下也承受一遍,嗎?”

太子臉上已經顯現出痛苦之情。

“殿下不妨問問永寧侯,皇後究竟是怎麼死的?”

這句話就像是壓倒太子的最後一根稻草。

邵瑜能說的全都說了,太子也不是傻子,他心中其實早就隱約有了猜想。

“殿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還是早做決定,勿要傷了身邊人的心。”

良久之後,太子起身,朝著邵瑜微微一拜,說道:“大人今日良言,如醍醐灌頂,孤感激不儘。”

“殿下不必如此,我所做的,也並非為了殿下。”

“那是為了誰?”太子問道。

“邵某一生求直,自來待己嚴苛,未曾有半點逾越之舉,日常清貧,不曾起半點貪腐之心,說來也不怕殿下笑話,邵某入仕,不過是因了一句詩。”

在太子的目光下,邵瑜緩緩開口:“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

太子聞言,心下大震,說道:“大人覺得,我比父皇,更有成為明君聖主的潛質?”

邵瑜沒有半點糾結,而是說道:“殿下仁厚,心懷百姓,此一點已經遠勝陛下。”

邵瑜出了茶樓,又拐進了一旁的一條小巷子裡,巷子儘頭,是一座兩進的小院子。

此時院子門虛掩著,邵瑜輕輕推開,然後走了進去。

“看起來,邵大人此行頗有成效。”

邵瑜直接在這人對麵坐了下來,開口說道:“侯爺倒是穩坐釣魚台。”

永寧侯遞了一個酒杯過去。

邵瑜拿起來,用力的聞了一口。

“不喝?”永寧侯十分詫異。

“喝了怕腦子就不清醒了。”邵瑜說道。

永寧侯也不強求,而是說道:“邵大人是連老皇帝都能勸服的人,對付我那個一根筋的外甥,還不是手到擒來?”

邵瑜放下酒杯,說道:“也是

邵某主動送上門來,才免了你們舅甥失和。”

永寧侯歎了口氣,說道:“大人這般大恩,若是事成,在下定助大人得償夙願,若是不成,在下也會竭儘全力保全大人的妻小。”

兩人又為兵變之事商量了幾句,待確定一切無誤之後,邵瑜這才起身告辭。

於此同時,安國公也沒有閒著。

“因為邵瑜之故,舅舅受了不少委屈。”

安國公聞言忙道不敢,轉而說道:“微臣不覺得委屈,隻怕殿下在宮中不痛快。”

七皇子臉上一閃而過屈辱之色,立馬又轉而說道:“不痛快也隻是一時,舅舅這兩天做好準備,後天舅舅生辰之時,父皇會帶著母妃微服出宮,親自賀舅舅生辰之喜。”

安國公臉上立馬顯出驚喜的神色,他這些年生日雖然排場不小,但皇帝至多是賜點賞賜,從來沒有給過他這樣的殊榮,便問道:“可是娘娘在陛下耳邊說了什麼?”

“皇祖母和母妃這段時間心下都不痛快,父皇內疚於催還欠銀之事,故而才會降下如此殊榮,舅舅倒時莫要擺太大的排場。”

安國公也不是傻子,聞言立馬懂了,問道:“殿下的意思是,辦得寒酸一些?好讓陛下知道咱們府裡如今的處境?”

七皇子點點頭。

“殿下聰慧,臣自愧不如。”安國公稍稍捧了一句,心下暗道他陳家有了七皇子這般玲瓏心思的皇子,日後何愁大事不成。

屋外此時卻突然傳來什麼掉落的聲音。

七皇子頓時警醒起來,喊道:“什麼人!”

兩人本就是在書房內密談,聽得聲音立馬跑了出來,卻見到院子中一直橘黃色的貓邁著輕盈的步伐走過。

七皇子的侍衛找了一圈後,方才回稟道:“殿下,沒有人,是一隻野貓。”

“殿下,這個宅子裡時常有野貓出沒,想必不是有人在刻意偷聽。”安國公說話間,滿是咬牙切齒的意味。

若不是邵瑜死要債,安國公府也不至於從原本的大宅子搬到這座偏僻的彆院來住,彆院窄小,仆人銳減,時常又有野貓光顧,比之安國公府乃是天壤之彆。

安國公越想,對邵瑜的怒火也就越盛。

七皇子像是知道他內心所想一般,開口說道:“舅舅暫

且委屈一段時間,那個邵瑜,蹦躂不了多久,等到日後我繼承大統,安國公府的一切,我都會如數還給舅舅。”

“殿下大恩,臣謹記在心。”安國公府趕忙說道。

安撫好了親舅舅,七皇子便起身告辭,待他走出內院之時,路過花園之時,恰好見到一場衝突。

“趙三,你又讓我抓到你偷懶!”一個膀大腰圓的婦人,指著摔倒在地的男人罵道。

男人雙眼低垂,右手上滿是燙傷的傷疤,看起來很是醜陋。

安國公看了這一幕,立馬嗬斥道:“七殿下當前,吵吵鬨鬨像什麼樣子!”

兩人也不敢再爭執,縮著脖子退到了路邊。

七皇子看著男人的臉,微微皺眉,安國公立馬解釋道:“這人手上有傷,倒是礙了殿下的眼,隻是如今家中寬裕,齊整一些的仆人,竟然也請不起了。”

七皇子立馬又安慰了兩句。

等到第二日一早,邵瑜剛剛將衣服穿戴整齊,就已經有了差人上門,想要將邵瑜押解入獄,邵瑜對著妻子兒女說了幾句,便十分從容的跟著這群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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