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杠精巡長(二十)(2 / 2)

邵瑜接了消息隻覺得好笑,如今侵略者還沒有離開,果黨那邊就想著要將觸手伸向自己的盟友了。

齊慕和張文聲都是值得信賴之人,且一個困在永城,一個遠離滬城,如今對邵瑜身份略有所知的,除了老爺子便隻有佐藤三郎了。

邵瑜這兩天也看出來了,佐藤三郎身上的怨氣越發的濃重,整個人距離爆發的邊緣不遠,且每一次見麵,他都會不斷催促邵瑜刺殺原野賢。

邵瑜知道,要維持佐藤三郎這樣黑化的狀態,那就必須留著原野賢。

因而等到了約定的時間,在被重重保護的情況下,原野賢右胸身中一槍,很快便被送入醫院搶救。

邵瑜在開槍時,手故意抖了抖,這樣原野賢才不至於立刻死亡。

既沒有徹底殺死原野賢,也能讓平複佐藤三郎的急切,這樣就可以繼續維

持住佐藤三郎對國家的背叛之心。

佐藤三郎倒是不知道這些彎彎繞繞,隻當是原野賢運氣好,出了這樣的大事,都能僥幸活了下來。

隻不過雖然人沒死,但手頭的事情卻要全都交出去,佐藤三郎作為下屬,也分到了一些本該屬於原野賢的公務,隻不過,原本的第二次對永城的作戰,也因為提前泄露戰機而宣告破產。

軍方內部再度出現泄密之事,原本那些已經接受過排查的軍方人士,還要接受第二次排查,隻不過這一次依舊沒有揪出真正的內鬼,最後為了儘快結案,隻能找了兩個替罪羊頂罪。

原野賢傷病住院,佐藤三郎倒是抖了起來,他想要和邵瑜割斷聯係,甚至想要直接反殺邵瑜,隻不過他剛剛透露出這樣的意思,佐藤三郎的胳膊便中了一槍。

他中/槍的子彈,和上司原野賢身上取出來的子彈一模一樣。

原野賢受傷之事,原本就沒有查出凶手來,甚至軍方內部還有不少人認為這是佐藤三郎私底下的報複,等到佐藤三郎也中了槍之後,這樣的聲音卻沒有減少,反而還有不少人胳膊中槍這是佐藤三郎刻意自導自演。

佐藤三郎倒是明白,自己這一槍,完全是邵瑜對自己的敲打警告,在沒有親眼看到仇人倒黴,佐藤三郎還是惜命,雖然如今原野賢隻有一口氣吊著,但佐藤三郎還是不想自己死在原野賢前頭。

可對於他來說,邵瑜始終是埋下來的一顆雷,他也不想時時受邵瑜的掣肘,隻是被敲打之後,他也不敢讓自己的人明目張膽的出手,這個時候,他便想到了另一個人。

一個能在法租界對邵瑜造成麻煩的人:邵愛法。

佐藤三郎雖然囂張,但如果沒有邵愛法的暗中幫忙,他先前也不敢直接進法租界殺人,且因著之前那事鬨得太大,如今東瀛人想進法租界動手的難度大大提高。

而邵瑜和邵愛法先前那一場衝突,哪怕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還是用兩人的“停職七天”作為遮羞布,又讓頂風作案正好撞上來的王三成當提最嚴,最終法租界捕房係統依舊風平浪靜,邵瑜依舊當著巡長,邵愛法也依舊在當總華捕,就像是先前的衝突不曾存在一般。

邵瑜不知道

邵愛法花了多少錢財來擺脫這件事,但他知道邵愛法如今一定是急切的想要讓自己損失的錢財從彆的地方找補回來。

邵愛法在得了佐藤三郎的召喚之後,立時將法國人的警告拋在腦後,甚至恨不得立馬變身成東瀛方新政府裡的一員。

“原本以為邵先生是法租界的老大,但沒想到,法租界還有一個更加厲害的小邵先生,似乎所有人都更加願意給這個小邵先生麵子。”佐藤三郎笑著說道。

邵愛法聞言麵色一沉,他最在乎自己的身份地位,但偏偏卻拿邵瑜一點辦法都沒有。

“佐藤先生,先前邵瑜這個兔崽子不知好歹,竟然將您關押了這麼久,您放心,我一定會讓他給你一個交代。”邵愛法說道。

佐藤三郎見邵愛法說得自信滿滿,心裡卻沒有多少信任,隻說道:“隻有死亡才是最好的交代。”

兩人的想法倒是不謀而合,隻不過佐藤三郎忌諱更多,他一點都不想讓邵瑜知道他要動手。

而邵愛法,如今對邵瑜算是恨之入骨,他恨不得吃了邵瑜的肉,隻不過這一番鬨騰,他雖然隻是停職七天,但卻折了幾個打手,一時手底下竟然沒有一個能用的人。

“邵先生,我們和貴國的汪先生如今正在積極接洽,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籌備一個新政府。”

佐藤三郎笑著拋出一個魚餌來。

邵愛法立時便想要接下去,如今國際戰場上,法國人處於下風,邵愛法也想要儘快找到新的靠山。

“新政府裡,將會成立警察總署,到時候全國的警察,都歸警察總署的署長管轄。”佐藤三郎笑著說道。

邵愛法如今雖然在法租界裡叱吒風雲,但到底卻隻是待在這方寸之間,而佐藤三郎一開口,就是一個統領全國的職位,怎麼能不讓他心動?

“不知道貴方,有沒有定下這個警察總署署長的人選?”邵愛法眼帶詢問。

佐藤三郎嘴角彎起,說道:“新政府成立,正是人才凋敝之時,這個警察總署署長的人選,多半會在邵先生,和公共租界的陳先生之間選擇。”

邵愛法也知道另一個競爭者,大家資曆相近的情況下,那個陳總長手底下可沒有鬨出東瀛人被捕的醜事來,邵愛法立

時覺得自己似乎競爭不過對方。

“我和邵先生來往頗多,我倒是很看好邵先生,隻不過汪先生岸邊,卻更加屬意那位陳先生。”佐藤三郎暗示邵愛法要交投名狀。

邵愛法深吸一口氣,說道:“我一定不會讓佐藤君失望。”

佐藤三郎聞言微微點頭,隻說道:“要是能做得不漏痕跡,那就最好不過了。”

邵愛法聽了心下一顫,腦海中立時想到了一個人。

邵瑜倒是不知道自己的仇人們已經聯合起來,隻是他最近發現自己的工作開展似乎頗為不順,雖然他去總捕房將錢二狗要了回來,但如今他手底下能用的人,依舊隻有錢二狗和陳小毛。

其他的巡捕們,似是得了什麼人的吩咐,對於邵瑜沒有了以往那樣的尊敬。

甚至因為得罪了邵愛法的緣故,這段時間北門捕房送到總捕房的材料,永遠都要被總捕房挑刺,一直被打回來重新修改,北門捕房的人也頗覺不爽,因此心底也對邵瑜積攢了許多怒氣。

邵瑜倒不擔心手底下的人要早飯,隻是他莫名嗅到了一股子山雨欲來的意味。

他也知道邵愛法不會這樣輕易的放過自己,因而這兩天也在思考著如何對付邵愛法,若不是萬不得已,邵瑜也不想動用暗殺的手段。

他不想使用暗殺手段,但邵愛法的招式卻已經開始對他使了出來,總捕房持續的挑刺之下,總算是找到了北門捕房的錯處。

倒不是邵瑜出了錯,而是陳小毛和錢二狗這對好兄弟,一年前上交的幾分案卷被查出來違規操作,兩兄弟直接被開除公職,而邵瑜這個北門捕房負責人,也占了一個領導責任,再度被停職在家。

“成天非要和那個邵瑜混在一起,他就是個沒有腦子的人,你跟他混在一起能學什麼?學著和上司對著乾嗎?他是上司的表侄子,你們是什麼人,和他能一樣嗎?”

邵瑜走到錢二狗家門外,便聽到裡麵傳來男人大聲的斥責。

邵瑜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有什麼不一樣?表侄子也沒有好多少,人家還不是想殺就殺?”錢二狗高聲反駁道。

“你又開始胡言亂語了,臭小子,還敢跟我頂嘴!”

緊接著,邵瑜便聽到屋裡麵雞飛狗跳

的聲音。

很快,房門被打開,跑出來一個跳得老高的身影:“不當巡捕難道我就沒飯吃了嗎?大不了我進青幫,總能混到一口飯吃!”

錢二狗說完,這才注意到站在門外的邵瑜,麵上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解釋道:“邵哥,我家裡人不知道事情真相,所以老喜歡胡言亂語,你彆放在心上。”

邵瑜搖了搖頭,說道:“沒事,本來就是我連累了你,讓他們罵幾聲也是應該的。”

邵瑜越是這樣好說話,錢二狗心裡就越是覺得不是滋味,他想到以前邵瑜是多麼意氣風發的一個人,他那麼喜歡破案,如今卻被停職七天,而害他的人卻依舊活蹦亂跳。

“是我連累了你,我們以前做事不用心,害的你被總捕房挑毛病。”錢二狗低聲說道。

邵瑜搖了搖頭,溫聲說道:“沒事的,他們想找毛病,怎麼樣都能找到的,實際上要不是我,你和小毛也不會被停職。”

錢二狗連忙說自己沒事,他雖然丟了鐵飯碗,但心裡卻覺得自己這是在給兄弟出頭,因而倒沒有多少怨言。

邵瑜卻很明白錢二狗家的情況,知道他家裡還有一個藥罐子老娘,以及一個瘸腿的老父親,家中完全指望著錢二狗的工資過活。

先前錢二狗那麼想當巡長,就是因為巡長能分到的錢更多。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邵瑜輕聲問道。

錢二狗麵上有些迷茫,但很快就說道:“我先試著找工作,如果找不到合適的工作,那就去投奔蒙老大,聽說他對小弟還挺大方的。”

邵瑜不止第一次聽到“蒙老大”這三個字,知道這人是租界非常有名的一個青幫老大,他也知道,這人和邵愛法的關係不一般,如果錢二狗真的入了這個青幫,隻怕又落到了邵愛法的頭上去,那到時候隻怕錢二狗又沒有好日子過。

邵瑜想了想,說道:“我這裡倒是有份工作,就是不知道你和小毛願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