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④(1 / 2)

王氏常常不禁想,賈瑚的存在是真的太過惡心人了。那段時間, 人人都以為瑚哥兒奔著玩物喪誌不務正業的大道狂奔去了, 哪兒知道,他一回頭又給賈家換了不少功勞和賜賞。

媽的!

這人玩兒都能玩兒出花樣來!

而賈母卻是又抖起來了。不愧是被她帶過的孩子, 就是出息。在她心中, 還有另一句話翻來翻去的滾湧。那就是——

“瑚哥兒果然是有來曆的!”

她特彆想對外抖一抖, 振臂高呼,對老姐妹小姐妹們無差彆地炫耀炫耀。可賈代善對她愛顯擺的性子非常清楚, 又是強行摁了下來。這般當頭一盆冷水澆下,賈母沮喪透了。

純堿雖與鹽業關係重大, 但操作起來到底麻煩, 老皇帝覺得實在瑣碎, 不欲插手。隻讓賈家人憑鹽引依法購買得了。等以後賈家做出成績了, 再讓百官們跟上便是。至於玻璃和肥皂什麼的, 更是隨他們弄去,反正肥皂那玩意兒,皇家的人也不稀得撿。

於是賈家當真做起二者的生意來。

賈代善是越發倚重章珎了, 哪怕他還是個孩子,也是一個不一般的孩子。因著這事, 近些日子,賈赦對誰都是滿麵春風。從此之後, 章珎的話語權又上升不少。誰也不好當真把他當懵懂小兒來看待。祖孫二人沒事時便合計,還該怎麼做才能還上戶部的銀子。每每一提到這兒,賈代善便臉上一赧……

人活臉, 樹活皮。自家欠錢這種事,說出來畢竟還是不好聽。

賈家之中,再沒人管章珎愛做什麼。哪怕某年某日他從外麵抱了一隻小老虎回來養,也沒人敢正經抗議。

從出新的發財方子,到乾涉家族發展,章珎樣樣說得上話。現今的賈家有自己的出路可以走,隻要奉著金鑾殿上的人就可以了,旁人無需在意。若日後當真有那等小肚雞腸的東西計較賈家沒在奪嫡中站隊這種小事,大不了大鬨一場然後漂洋海外。

章珎找了借口,說是從外麵“淘”了本健身煉體的書,讓賈代善看看。賈代善哈哈一笑,心道好功夫哪兒是有那麼容易得來的。終究是憐惜孫兒一片孝心,看那些身法一板一眼不像市井把戲後,便試著早晚練了起來。

這麼一練,卻是日日都在發現改變。眼瞅著精神和身體是越發好了,賈代善頗喜悅,於是拉著全家男兒一起晨練。

不慎坑了自己的章珎也在其中……

誰讓賈代善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

榮國府名下的商鋪越做越大,獲利極豐。張氏持家有方,節流有道,一家人精打細算著,低調地把戶部的欠銀還上了。

賈母早不管家,現在看張氏慢慢做大,也唯恐轄製不住。她思前想後,決定抬舉王氏和張氏打擂台。

這就是家宅婦人的政治智慧,不得不說,很接近朝堂上的製衡本質了。若一方獨大,自然要在另一端擺出砝碼來。

如果沒有章珎攪合這一場,待賈代善死後,她讓繼承家業的賈赦一家彆居花園,再讓老二家的伺候著自己。到時候,兩房對立,賈赦哪兒敢對她這個母親忤逆不孝。而為了維持麵上的體麵,老二一家自然會捧著她。

賈母算盤打得“啪啪”響,然後賈代善回頭盯她,打臉也打得“啪啪”響:“家宅不安都是這麼鬨出來的!”

賈母:“……”

這是第幾次被國公爺這般掃麵子了呢……

她都快習慣這被現實辜負的痛楚了。

賈代善身體還硬朗,有老國公在,家中沒什麼可掛心的。故章珎早早地就參加科舉,一路綠燈,高名次過關。在翰林院待了沒多久,便放出京中外出做官。第一站在四川做縣令,第二站在湖南做同知,第三站在金陵省做知府。

晉升之路非常平穩。

然他終究還是太年輕了些,看著麵生生的。這等年少便殿試折桂已經讓人嫉恨,做起官來竟然也像模像樣。有那些不信的人始終固執地認為,這位公侯之家的公子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全是托了家族的照顧。

章珎始終笑眯眯的,然後默默舉起手掌。

不用他揮胳膊,隻需一直向前走,那些人自然會把臉往他手上送。

一路打臉響聲不絕於耳。

“啪啪啪!”

“啊啊啊!”

“痛痛痛!”

“……”

不是沒試過找他的麻煩,可這位賈府公子治下清明、辦事漂亮,不好錢財也不好女色,哪兒有下手的空檔。不管他人如何含恨,章珎隻求無愧於心罷了。做地方官的時候專注分內的事,清掃積弊,打擊豪強,把域內的不法分子——什麼放印子錢的、偷盜搶劫、殺人越貨、拐賣婦女兒童的通通收拾了一遍。

賈瑚的名聲,在那色人等口中一時非常響亮。聞聽賈大人到任,不說頓作鳥獸散,至少也會安靜如死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