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1 / 2)

隨著那句話落, 原先一直背身坐著的女子也終於轉過身來。

女子的麵容就如她的名字一樣…

靜閒。

安靜而又素雅。

隻這般遠遠望著她的麵容, 就仿佛能夠撫平這顆浮躁的心。

崔靜閒生得一張銀盤臉,眉眼有些彎, 像月牙一樣,好似天生帶著笑意, 兩汪眼波也格外清亮,隻是臉色還有些許蒼白,就連眼下也帶著些烏青。

王珺知道她這是暈船還沒緩過來,便上前幾步皺著眉問道:“表姐的身子還沒好?”

“我慣來是不喜歡坐船的…”

崔靜閒的嗓音很柔和,帶著些吳儂軟語的軟糯,等握著王珺坐到自己身邊才又與人笑著說道:“不過也礙不了什麼事,等這些日子在家中好生歇上一遭也就好了。”

王珺耳聽著這話卻是輕輕皺了皺眉。

隻是還沒來得及說話, 便瞧見容辭打了簾子端了那紅漆托盤走了進來。

容辭一麵給兩人重新奉了茶, 一麵是與王珺說道:“表小姐可莫聽小姐說這些逞強的話了, 咱們在船上半個月, 小姐便沒一日歇好的,偏還得瞞著侯爺夫人恐他們擔心。您瞧瞧她這衣裳, 卻是比咱們出來的時候又小上幾寸了。”

王珺聞言, 便循目看去。

瞧著瞧著, 原先緊皺的眉便又攏了些。

她知道表姐有暈船的毛病,以前她們從金陵來長安的一路,表姐便一直窩在船艙裡頭,沒想到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還是老樣子。

崔靜閒看著她皺眉的眉眼, 仍是很好的模樣,她握著王珺的手輕輕拍了一拍,而後是柔聲笑道:“真不礙事的,你呀,也彆聽容辭這個丫頭誇大了。”等這話說完,她見容辭還要開口,便輕嗔了一聲:“好了,你去把裡頭兩個錦盒取出來,便下去。”

容辭聞言,自是也不好多言。

等福身應了聲,便打裡頭取出了錦盒,而後是退了下去。

“原本昨兒個我也該去王家拜訪,隻是我這身子骨,沒得壞你們興致…”崔靜閒這話說完,便把兩隻錦盒推到人前,跟著是又一句:“我知你近來在研究王先生的書法,前段日子在會稽倒是尋見了幾本真跡,便給你取來了。”

等這話一落,是又指著另一個盒子,說道:“這是給小禎的硯台,雖然比不上徽州那處的,卻也不錯。”

王珺喜歡崔靜閒,不是沒有緣故的。

她這個表姐無論是待人還是接物,都沒得說,許多你與她閒聊起來的隻言片語,你自己都忘了,可她卻會幫你記在心中。就如這王先生的書法,若是她不曾記錯的話,還是當初她們來往書信時,偶然提過的一筆。

她自己都忘了,可崔靜閒卻還記著。

王珺把兩隻盒子疊在一起,同人笑著說了謝:“小禎前些日子便一直與我鬨著要換那硯台,隻是京中一直尋不得好的,表姐這方硯台倒是成了及時雨。”

崔靜閒見人喜歡,臉上的笑意自是又柔和了許多。

她如今因為暈船的緣故,身子骨還有些懶,索性便又重新換了個坐姿,而後是取過一側擺著的蜜餞吃了一口,等那股子酸意入口,勉強醒了些神,才又看著王珺說道:“昨兒個,我聽母親說起王家的事了。”

“嬌嬌,你和姑姑可還好?”

這話雖然沒有明說,可其中意思自是分明。

王珺知道她說得是林雅,臉上的笑意較起先前也淡了許多,她握過桌上的茶盞,等用了一口茶,才與人說道:“我倒是沒什麼,隻是母親她——”

她說到這,卻是又停了一瞬。

母親和父親如今還分居著,家中的奴仆雖然明麵上不敢說什麼,私下卻是議論紛紛,不過這到底是父母的私事,她也不好多說,便也隻能與人說道:“母親和父親也不會有事的。”

崔靜閒見她這幅模樣,隱約能猜出幾分。

不過她也知道這些內宅私事不好多說,便也隻是拍了拍她的手背,沒再往下說。

王珺知她擔憂,也輕輕回握了一回她的手,露出笑顏。

而後兩人便說起女兒家的閨話來。

等到崔柔和王珺回去的時候,已是申時時分。崔長豈原是不舍得她們就這樣回去,可崔柔是家中大婦,事務繁忙,自然不好多待。

好在王、崔兩家離得也不算遠,來往倒也方便。

母女兩人剛到影壁,還沒坐上馬車,就看見不遠處有一人一馬正朝這處過來。男人是個生麵孔,看起來三十有五的樣子,穿著一身水藍色的長袍,麵容溫潤。

來送崔柔母女出去的人正是謝文茵身邊的大丫鬟,見她們循目看去便壓低了嗓音說道:“這是溫將軍,這趟回來的路上遇見一群水匪,侯爺受了傷,還是多虧這位將軍幫的忙。”

這樁事,先前崔柔倒是聽謝文茵說起過。

聽得時候,她是真得膽戰心驚,還想著這位溫將軍實在是個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