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1 / 2)

翌日。

武安侯府。

王珺等拜見過謝文茵後, 便由侍女引著朝崔靜閒所住的懷心居走去。

這一路走去仍是穿葉拂花的美景,可她今日卻委實沒有這個心情賞這大好風光,隻依舊淡著一張臉由連枝扶著往前走去。

昨日在宮裡,表姐和舅母回來得早, 她們兩人也沒說上什麼話。等她歸家的時候,天色又晚了,自然也不好再來崔家叨擾。

這一晚上,她在那架子床上翻來覆去, 怎麼也睡不著, 直到那天邊破了魚肚白才將將眯了一會,等天一亮也不等連枝她們喊她,便忙披衣起身去了母親那處。

她知道出了這樣的事, 母親自然是要來崔家的, 所以才會這麼早去尋母親,為得就是想同人一道來崔家。

她想來看看,表姐如今怎麼樣了?

隻是眼瞧著那“懷心居”越來越近,她這腳下的步子反倒遲疑了起來, 來前她的心裡有多著急,有多想見到崔靜閒,那麼如今這步子便有多猶豫,不管旁人怎麼說,她…這心中是有愧意的。

而這一份愧意,阻了她往前走下去的心。

王珺從小到大,但凡決定了的事便沒有回頭過, 可如今,如今她卻有種生平頭一回,想就此落荒而逃的感受。

引路的侍女見她止了步子自是疑惑不解,剛想問話便見連枝同她搖了搖頭,侍女見此也就未說什麼,隻是垂頭交手侯在一處。而連枝等人低了頭,便扭頭朝王珺看去,她是郡主的舊仆,比誰都要知道郡主此時的心情。

昨兒個宮裡鬨出那麼一樁事,且不管究竟是何緣故,表小姐的名聲卻是被敗壞了。

郡主和表小姐從小玩鬨大。

這個中情誼就是家中那些姐妹都比不上的。

如今表小姐出了這樣的事,郡主這心裡自然難過,想到這,連枝這心裡也不住歎了口氣,隻是話卻還是柔聲同人說道:“郡主,表小姐還在候著您呢。”

這溫和輕柔的一句,落入王珺的耳中,終於讓她雙目中殘留的猶豫消散了些。

她沒有說話,隻是深深一了口氣後便朝那不遠處的懷心居看去,而後是重新提了步子往前走去。

是啊,表姐還在等她。

何況來都來了,她又豈能就這樣走掉?

侍女見她重新提了步子,自是忙替人引路,等她們一路至懷心居的時候,還不等通傳,那處繡著蜻蜓穿荷的綠綢布簾便被人從裡頭挑了起來,挑簾的是穿著一身綠色比甲的容辭,而站在她身旁的卻是崔靜閒。

崔靜閒穿著一身鵝黃色圓領長袍,底下是一條淺白色的馬麵裙,臉上仍舊掛著往日柔婉而又溫和的笑。

等瞧見王珺後,她便笑著彎腰從裡頭走了出來,一邊往外走,一邊是同人柔聲說道:“知道你要來,已候你許久了。”

“外邊日頭大,快隨我進去。”

王珺看著崔靜閒這幅模樣,眼眶驟然就紅了起來。

她也沒說話,隻是抿著唇大步朝人走去,等走到人跟前,便伸手握住崔靜閒朝她伸出來的手,啞著嗓音喊了她一聲:“表姐。”

她這幅模樣落入院中伺候的那一眾奴仆眼中,卻是使得她們也都忍不住各自紅了眼眶。

昨日的事,她們自然也知曉了。

隻是唯恐主子傷心,她們也不敢表露什麼,如今見郡主紅了眼,她們卻也有些忍不住了。

院子裡的氣氛被悲傷縈繞著。

倒是崔靜閒仍是溫溫笑著,見她這般,反而握著一角帕子替人擦拭了一回眼角,連帶著嗓音也是一派溫和的模樣:“傻姑娘,你哭什麼?沒得讓人瞧著笑話。”

等這話說完,她便握著王珺的手朝屋中走去。

走到屋中。

由著底下那群丫鬟上了茶點瓜果,崔靜閒便打發她們下去了。

而後,她是親自挽了一節長袖替人倒了一盞茶,遞給王珺,同人柔聲說著:“這是我打會稽帶來的茶,雖比不得那些名茶,卻是那處的特產,上回你來得時候壓在箱底尋不見,前些日子才尋出來。”

她這話說完,便又笑跟著一句:“你且喝上看看,再配著這栗子糕,卻是彆具風味的,若是覺得好喝,等回去便帶上一罐子。”

王珺耳聽著這些話,卻一直沒說話。

她隻是坐在一側安安靜靜得看著崔靜閒,聽著她說話,越聽,她這眼眶便越發濕潤。

崔靜閒看著她這幅模樣,自是歎了口氣,她放下手上的茶具,而後是握著帕子擦拭著王珺的眼角,聲音也帶了些無奈:“小時候,你同我一道跟著父親學騎馬,被那馬駒扔下來也不見你紅過一回眼眶。”

“怎麼長大了,反而變得愛哭了?”

王珺也不想哭的,可聽著她這柔柔之語,想著昨日宮裡的那些風言風語,她這眼淚就跟止不住一樣往下掉。她緊抿著唇沒說話,隻是伸手覆在崔靜閒替她擦拭眼淚的手背上,卻是過了好一會功夫才啞著嗓音說道:“表姐,是我對不起你。”

倘若不是因為她的緣故,蕭無玨也不會對秦王出手,那麼表姐自然也不會出事。

崔靜閒耳聽著這話,眼中的笑意卻沒有減少半分,她仍低著頭,手上動作柔和的替人擦拭著眼角的淚,等替人擦拭完才與人溫聲說道:“傻丫頭,這與你沒關係,合該是我命中有這樣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