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覺得奇怪,自己怎麼說也是嫁過人的人了,以前和那些婦人湊在一起說起彆的姑娘家的婚事,也從來沒有紅過臉,就算和蕭無玨相處也是相敬如賓,哪有這樣容易害羞的?可如今倒是跟個不知事的小姑娘,越發回過去了。
崔靜閒看著她這樣子,便又笑著問了一句:“若是我沒猜錯,那人是齊王殿下?”
等這話說完,察覺到對麵王珺怔忡的神色,她便知道自己是猜對了,也不等人問,崔靜閒便先解了她的疑惑:“那日在宮裡的時候,我瞧見那位齊王看你的眼神有些不同。”隻是那會她也沒有多想。
王珺此時心情倒也平複了不少,沒有先前那樣容易害羞了。
於她而言,表姐不是外人,因此聽人說完,她在一瞬得猶豫之後,便問道:“表姐覺得他如何?”
如今心裡有了蕭無珩。
她自然也想知道身邊這些親近的人是怎麼看蕭無珩的。
其實她心中還是有些擔心的,蕭無珩雖然戰功赫赫,卻是個難以親近的性子,又加上他生性淡漠,在這長安城中的名聲且不說比不上蕭無玨,便是蕭無琢幾人也要比他高些。
崔靜閒耳聽著這話,倒是細細沉吟了一番,而後才與人說道:“這位齊王殿下,雖然性子寡淡了些,為人也少言寡語的,人卻是不錯的…父親很少佩服人,這位齊王卻是一個。”等這話說完,她便笑著握了王珺的手,柔聲說道:“你若真喜歡他,倒也是好的。
她心裡總覺得那位魏王,雖然平日總是一副溫潤如玉的模樣,行事卻有些捉摸不透。
何況她也不傻,當日在宮裡,究竟是誰設計讓秦王來歸雲亭,除了那位魏王隻怕也不會有其他人,隻是這魏王平日甚會做人,秦王也的確是犯了錯,又無憑無證,那些人縱然有心思,也沒這個膽量敢把罪責推到一個廣有聲譽的王爺身上。
倒是那位齊王——
雖然他在城中的名聲不好,可想到當日他看向嬌嬌時的眼神。
猶如峭寒冬日裡的一抹陽光。
雖然不至於讓寒冬化開,卻也足夠暖到人的心間了,這樣的人若是真得喜歡一個人,必然是全心全意的。
王珺耳聽著抓,臉上先前的躊躇和擔心,卻也消了個無影無蹤。她什麼也沒說,隻是回握住眼前人的手,露了個笑。
等到兩人回到堂屋的時候,卻發現屋內的氣氛並不算好。
王珺在請安的時候是掃了眼屋中,母親和舅母還沒回來,榮安侯仍舊神色如常得坐在一側,而舅舅和父親卻都有些沉著臉,尤其是舅舅…
她心裡明白舅舅這是還沒有原諒父親。
若不是因為目前和她們姐弟的緣故,隻怕舅舅根本不會讓父親登門。
她也聽說近些日子舅舅和父親在朝中時常有意見分歧的地方,不過這些事,她作為晚輩的也不好多說。
好在崔長豈到底還是顧念著王珺,眼見她們進來,也就斂了臉上的陰沉,重新拾了笑意。
待又過了一會——
便也到了該吃用午膳的時候了。
崔長豈三人是要喝酒的,因此謝文茵便給他們三人在外廳又布置了一桌。
至於王珺幾個,自是留在屋子裡。
…
等過了未時。
溫有拘因為先前得了親隨的稟報,說是有事,便與崔長豈兩人請辭了。
左右如今吃用得也差不多了,崔長豈自然也沒攔人,隻是笑著讓他無事便來家中,便讓人領著他出去了。
不過溫有拘還沒轉出外院,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以及一道熟悉的聲音:“侯爺留步。”
卻是王慎。
溫有拘在聽到這道聲音的時候,臉上也沒有多餘的神色,步子倒是停了下來。不過他也沒有轉身,隻是耳聽著身後的腳步越來越近,待看到那人走到身前的時候,才淡淡同人打了一個招呼:“國公爺有事?”
王慎耳聽著這話,卻沒說話。
他是先朝侯在一側的小廝說了一句:“你先退下,我有話同榮安侯說。”
等到那小廝應聲退下,他才又看向眼前的溫有拘,問道:“榮安侯往日可曾見過我家夫人嗎?”
溫有拘聞言,負在身後的手有一瞬得停頓。
隻是也就那一瞬的功夫,他便又神色淡淡得看向王慎,道:“見過又如何,沒見過又如何?”
王慎看著他這幅模樣,神色卻是一變。
先前人多,倒也沒發覺什麼,可如今隻剩他們兩人,他自然是清晰得感覺到溫有拘對他的敵意。
男人間的敵意,除了政見,便是女人。
他和溫有拘並無政見相左的時候,那麼如今他的敵意,自然也就隻有一個原因。
想到這,王慎也就不再端著身份,沉著臉,冷著聲,與人說道:“我不知道榮安侯心中是怎麼想的,可阿柔是我的妻子,我希望日後侯爺不要再私下見阿柔。”
溫有拘耳聽著這話,卻遲遲不曾說話。
他隻是垂著一雙眼看著王慎,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很輕得笑了下。
王慎看著溫有拘略帶譏諷的笑容,皺了皺眉:“你在笑什麼?”他說這話的時候,負在身後的手緊緊握著,神色也有些不好。
他不喜歡溫有拘這個人,更不喜歡他這樣的笑。
“我笑什麼?”
溫有拘似是在重複他的話,等說完,便又把目光投向王慎,跟著一句:“國公爺難道不知道嗎?”
他一麵說著話,一麵是朝王慎走去。
等離人還有一步距離的樣子,才止了步子。
他們兩個人的身量其實差不多高,隻是王慎出生士族走得又是文官的路,而溫有拘卻在戰場上打滾了二十多年,氣勢卻是截然不同的。此時溫有拘就這樣負著手,用一種未加掩飾的嘲諷和鄙夷,帶著鋪天蓋地的氣勢,站在王慎的跟前,說道:“你這樣的人,怎麼配做她的丈夫?”
當日在寺裡見到崔柔的時候,他便覺得有些不對勁。
後來讓親隨仔細查了一番,才知道王家竟然是出了這樣的事,隻要想到因為眼前這個男人做出的那些混賬事讓她如此傷心,他就想不顧一切得帶她離開這個地方。
可是不行…
他沒有這個資格。
他也知道,那個人不會隨他離開。
因此他也隻能站在王慎的跟前,與他冷聲說道:“你這樣的人,怎麼有資格守在她的身邊?”
等說完,溫有拘一手扶著袖子,一麵是站直了身子,神色淡淡得看著他:“國公爺若是沒事,本侯也該告退了。”這話說完,他也懶得同人做什麼樣子,隻是提步打算離開,不過在離開的時候,他還是說了一句:“國公爺既然還記得她是你的妻子,就該好生珍之重之。”
“彆等到有一日,追悔莫及。”
等這話說完,他便再未停步,繼續往前走去。
王慎看著他離去的身影,不知道為什麼,竟渾身發冷,他望著溫有拘離去的身影,耳邊環繞得卻隻有他先前說得那番話。
你這樣的人,怎麼配做她的丈夫?
你這樣的人,怎麼有資格守在她的身邊?
他這樣的人…
小廝送完溫有拘出去後,發現王慎還站在那處,便有些詫異得迎上前問了一句:“國公爺,您怎麼了?”
王慎耳聽著這道聲音,才漸漸回過神來。
他沒有說話,隻是看著眼前那個小廝眼睛裡頭倒映出來的自己身影,再無往日的氣度,麵容慘白而又倉惶。他是合了合眼睛,等到漸漸平複了心下的情緒才啞著嗓音說道:“沒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就是除夕啦,提前祝大家除夕快樂~
明天兩章隨意抽取一章評論多的,給大家發紅包,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