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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小錦鯉 滿塘金魚 19828 字 3個月前

第58章:故人

等到周圍鄰居們趕過來時, 魏淑華已經把現場收拾乾淨, 隻留下昏倒在地上的男人。

她打開大門讓大家進來, 幾束光芒頓時照了進來。

“春來媳婦, 你們沒事吧?那賊呢?他是不是……”“跑了”兩個字還未出口, 胖嬸手裡的電筒光就打在地上躺屍的男人身上。

她趕緊叫小兒子拿麻繩把人綁了。

其他人也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說:“這人是誰?看著有點眼生啊, 好像不是我們大隊的。”

“讓我看看!”李春花是四隊出了名的包打聽, 周邊大隊的八卦她都知道,認人也很在行。

她擠進來往男人臉上一看, 立馬認出來:“他不是咱們公社人,最近就住在魏家大隊。春來媳婦, 這就是魏家大隊那個隊長媳婦的侄兒,你不認識?”

“剛才沒看清, 現在瞧著是挺眼熟。”魏淑華跟魏光榮一家並不親近, 而張蓮香也不是魏光榮原配,她更不可能認識張蓮香的侄兒。

“就是他, 我肯定沒看錯!”李春花對自己的眼力可是非常有信心的, 她叫上自家男人, 又喊了兩個男知青,一起把昏迷的男人送到李勝利家。

“這人想偷的可是咱們四隊的集體財產, 必須把他送到公社去!”李春花義憤填膺。

對於這個決定,大家一致同意。

等到了第二天,魏淑華先跟著大家去了公社,然後才坐車去城裡。

魏家大隊, 張蓮香接到張雄出事的消息後,差點嚇暈過去。她泫然欲泣地看著魏光榮,仿佛他就是她的天,是她的大英雄,可以為她遮風擋雨,為她解決所有難題。

“當家的,雄雄肯定是被人汙蔑的,你一定要幫他討回公道啊!”她一頭撲進魏光榮懷裡,哭得梨花帶雨。

一股濃鬱的雪花膏的香氣撲鼻而來,魏光榮深吸了一口氣,看向張蓮香的目光儘是憐惜:“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雄雄去的是顧春來家,讓魏繼禮去和他女兒說,這是一場誤會。”

張蓮香將腦袋靠在魏光榮胸脯上,輕言細語地問:“可上回咱們跟魏繼禮一家鬨了不愉快,他們兩口子連戶口都遷走了,他們會聽你的嗎?”

想起當初的事,魏光榮的臉色頓時一沉,自從他坐上大隊長這個位置,大隊裡還沒人敢跟他對著乾。

魏繼禮忤逆的行為無疑是在他臉上扇了一巴掌,他早就想給對方一個教訓,可惜一直沒找到機會。這不,機會自己送上門了。

他捏捏張蓮香的臉,鼻子裡噴出一股熱氣,“你放心,這回啊,他們不同意也得同意!”

真當他是吃素的麼,哼!

魏光榮嘴角一勾,那張布滿溝壑的老臉上露出一抹陰狠的笑容。

因魏淑華去了城裡,顧家就隻剩下沈樹枝和兩個小娃娃在。未免再出意外,李春花讓她大兒媳婦蘇玉琴留在這邊,要是有事就喊人。

沈樹枝也不敢逞強,昨晚她多喝了點果酒,睡得有點死,家裡差點就出了事,她後悔的不行!

得知狼玨立了大功,沈樹枝中午的時候還特意燒了一道肉菜,給狼玨加餐。

“都說狗是畜生,可我看咱家狼玨比人都忠誠,那些爛心爛肺的人才是畜生!”沈樹枝用肉和油拌了一盆飯端給狼玨,見它吃得歡,頓時眉開眼笑。

她又囑咐兩個小的:“以後出門就帶上狼玨,要是再碰到葛婆子那種不要臉的老太婆,就放狼玨上去咬她,看她還敢不敢占小娃兒便宜!”

“狼玨真厲害!”顧瑾玉摸摸狼玨毛茸茸的腦袋瓜子,又拿出梳子替它梳理毛發。

魏琳琅正感覺那把梳子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就聽到外麵傳來李大柱的聲音:“瑾玉妹妹!你外公家來客人啦!”

穿著黑色棉衣棉褲的李大柱從外麵跑進來,頭上還戴著一個同色瓜皮帽。

不等沈樹枝問誰來了,李大柱又接著說:“那人我見過,上回來過你家,找你們麻煩的!”

“應該是魏家大隊的人!”蘇玉琴也是剛過來,手裡還拿著毛線針,她準備給顧衛民織件毛衣。

“啥?這群不要臉的玩意兒,他們還有臉過來?”沈樹枝聽完也坐不住了,對於親家兩口子的性格她可是知道的,那兩人吵架和打架都不行啊!

生怕親家兩口子受欺負,沈樹枝連飯碗都沒洗,跟著就出了門。

魏家新院子裡,魏繼禮渾身發抖,雙目赤紅地盯著魏光榮,咬牙切齒地說:“你說什麼?”

“你看你,我這才說了幾句,你就氣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說了什麼重話。你也是,為了個外嫁的女兒非得鬨著跟忠華斷絕關係,現在好了,你女兒乾出這種不要臉的事……”魏光榮話未說完就被人打斷。

“我女兒行得正坐得端,清清白白一個人,她乾了啥不要臉的事,你給我說清楚!”魏繼禮的聲音有些嘶啞,他不敢置信地看著魏光榮,簡直不敢相信剛才那些話居然是從一個人的嘴巴裡說出來的。

那些都是人話嗎?

“嗬嗬,清白?我可聽張雄說了,昨天晚上是魏淑華讓他去顧家的。你說她一個結了婚的女人,把個大男人叫到家裡去,那是想乾啥?”魏光榮冷笑一聲,他轉過身打量魏繼禮家新修的房子,隻見處處氣派,讓他心裡很不舒服。

一個絕戶頭,連兒子都生不出來,乾啥住這麼好的房子?

他眼神一閃,繼續說道:“也對,你女婿在城裡工作,輕易回不來。魏淑華一個年輕小媳婦兒,哪能甘心守活寡……啊!”

魏光榮話未說完,就被一個重物擊中,抬頭一看,就見孫氏拿著簸箕,臉色慘白地站在屋簷下。

再看掉在他腳邊的掃把,魏光榮怒不可遏,他撿起掃把就往孫氏身上打:“你個賤婦竟敢打我!”

“我,我打死你!”孫氏一反常態,儘管她膽子還像以前那樣小,卻不再像以前那樣受到欺負也不敢反抗。

自從上回用針刺傷蔣大花後,孫氏就像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原來反抗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難,當她反抗成功時的那種喜悅,卻讓她徹底地揚眉吐氣。

見魏光榮要打自己,孫氏轉身就往屋裡跑,動作快得不像是個小腳老太太。

沒打到人,魏光榮氣得七竅生煙,他將手裡的掃把往地上一摔,指著魏繼禮鼻子罵:“魏繼禮,連個女人都管不了,你還是不是男人!”

“你走吧,我家不歡迎你!”魏繼禮伸手指著大門,下了逐客令。

他知道魏光榮來者不善,卻沒想到這人喪儘天良,竟然以侮辱魏淑華名譽為前提,逼他們放過張雄。

彆說張雄要偷的是四隊集體財產,這事兒他做不了主,就算他能做主,又憑什麼放過張雄?

他知道魏家大隊一向霸道,卻沒想到他們連畜生都不如!

“好,我走!”被魏繼禮兩口子一次又一次下麵子,魏光榮怒極反笑,“既然你不仁,那就彆怪我不義!”

“我倒要看看,等顧春來知道你女兒乾出那種不要臉的事後,還會不會管你!”

魏光榮轉身就走,可他心裡篤定,魏繼禮肯定會叫住他,畢竟這事關他們一家的名譽,要是魏淑華被打上“偷人”的名聲,她那個什麼小組肯定辦不下去,顧家也不會再要她這個名聲爛透的兒媳婦!

“等等!”隻隔了幾秒鐘,背後就傳來魏繼禮的聲音。

魏光榮扯了扯嘴角,心想“果然如此”。

他也沒回頭,說話語氣不免有些得意:“我今天也是好心好意過來提醒你,你看,也就是一句話的事,乾啥搞得那麼複雜?隻要魏淑華替張雄證明他不是來偷東西的,這事兒不就皆大歡喜嘛!”

“張雄那孩子我是知道的,要說他做賊偷東西肯定不可能。你們要是死揪著這事兒不放,那我們也隻好對不起,張雄去顧家不是偷東西,就是去找……”

“嘩啦”一聲,一桶涼水從天而降,將魏光榮淋成落湯雞。

“我找你媽!”受過良好教育、無論受了多少委屈也從未罵過臟話的魏繼禮忍無可忍,在潑了一桶涼水後,又撿起地上的掃把,狠狠往魏光榮身上打。

他邊打邊罵:“找你媽!找你媽!找你媽!”隻不停重複這一句話。

魏光榮毫無防備之下,挨了好幾下打,但他的身體畢竟比魏繼禮強壯,很快就反應過來,在掃把再次落下時他穩穩抓住掃把。

“魏繼禮,你找死!”魏光榮一把奪過掃把,眼看著就要打到魏繼禮身上。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沈樹枝等人趕到。

見給自己取名的外公正被人欺負,狼玨“嗷嗚”一聲,以閃電般的速度撲了上去。

“嗷!”魏光榮一個不察,被狼玨咬上屁股,發出尖銳的慘叫聲。

孫氏也踮著小腳從屋裡衝出來,拿起針就往魏光榮身上戳。

“啊!”魏光榮這回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光榮地步上張雄後塵。

“親家公,這是咋了?”沈樹枝連忙問道。

魏繼禮深吸了兩口氣,將心裡的火氣壓下,這才慢條斯理地說:“昨晚上那個賊叫張雄,是他愛人的親侄兒,他今天過來找我,就是想讓我們放了張雄。”

後麵那些難聽話他沒說,儘管他知道女兒魏淑華肯定不可能跟張雄有什麼,可彆人不一定相信。

“謠言止於智者,興於愚者”,在魏家大隊待了那麼多年,魏繼禮深深明白這個道理。

把魏光榮攆走後,沈樹枝也匆匆離開,現在家裡值錢的東西不少,她還得回去守著呢!

兩個孩子和狼玨留了下來,狼玨蹲在魏繼禮旁邊,顧瑾玉和魏琳琅自覺拿出針線,開始練習。

孫氏心裡有事,接連走神。

見她憂心忡忡的樣子,顧瑾玉安慰她:“外婆,你不要怕,有狼玨在,壞人不敢來的!”她以為孫氏還在擔心剛才那件事。

“好,外婆不擔心。”孫氏放下針線,去廚房裡端了兩塊烤紅薯出來,“好了,你和琳琅也累了,先休息一下,吃塊紅薯。”

紅薯產量高,是這邊的主食。紅薯全身都是寶,紅薯藤可以用來喂牲口,也可以做菜吃,紅薯的吃法就更多了,最常見的就是煮著吃。但要追求味道,當然還是烤著吃更好。

細細長長的紅薯被烤的外焦裡軟,剝開烤得又乾又脆的外皮,露出裡麵微微帶著黃色的紅薯肉,一股暖暖的甜香瞬間鑽進鼻子裡。

顧瑾玉和魏琳琅都不是吃獨食的孩子,兩人先讓孫氏咬一口才肯吃。

見孩子們孝順又懂事,孫氏既感動又心疼。與此同時,她心底升起一股勇氣,像現在這樣的好生活,她不允許任何人破壞!

“繼禮,這回咱們是徹底得罪了那邊,你說他回去後,會不會亂傳淑華的壞話?”孫氏將剝好皮的烤紅薯遞給魏繼禮,憂心忡忡地說,“他們怎麼能那麼壞啊?”

是啊,人怎麼能壞到那種地步呢?

魏繼禮擺擺手,他看了兩個孩子一眼,壓低聲音說:“我不想吃。”他吃不下。

“嘴長在彆人身上,他們要是想說,我們也管不著。不管怎麼說,這種事都不能答應!你聽聽他說的那是啥話?說張雄不是賊,那他大晚上去顧家乾啥?”魏繼禮隻要一想到這事就氣得心肝疼,他深吸了一口氣,歎道,“等淑華回來,再問問她的意見。”

這個以前在魏繼禮看來還沒有省事的女兒,不知不覺就長大了,有能力為自己撐起一片天。

而他們也已經老了,有些事,也該早做打算了。

“到時候,你把家裡存的那些東西,都給她吧!”魏繼禮說完這話,就背著手進屋,再出來時,手裡還拿著書,準備給兩個孩子上課。

魏繼禮和孫氏的擔心並非胡亂猜測,沒過幾天,就聽說張雄被放了出來。與此同時,一個流言漸漸在周圍幾個大隊傳開。

“喂,你們聽說了嗎?四隊那個魏淑華,她偷人!結果那野男人上門的時候,不小心被家裡的狗看見了,那狗也是狠,撲上去就咬,把周圍鄰居都給吵醒了!魏淑華怕事情敗露,乾脆把野男人當賊抓了,第二天還送到公社去了!”

“啥?你聽錯了吧,是真的有賊!四隊最近不是在搞那啥合作小組嘛,專心做床單被罩的,那屋子裡光縫紉機就是三台,還有那麼多布料呢!”

“說你傻你還不信!四隊那個啥小組,你以為真能辦起來?聽說買回來的布料都是紡織廠織壞的布,白送給工人人家還不願要呢!你說說,就這種布做出來的東西,誰買?誰偷?”

“就是!要說偷縫紉機,可縫紉機是大件,也不好搬啊!肯定是偷人!對了,不是說野男人被抓到公社去了嗎?然後呢?”

“然後,人家又沒真偷東西,當然被放出來了。那男人也怕事情敗露,被拉去鬥爭,也沒說倆人的關係,隻說去顧家有點事。嘿嘿,一個男人,大半夜地跑人小媳婦家裡,能有啥事?”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魏淑華可真是狠啊!都說一夜夫妻百夜恩,好歹‘夫妻’一場,咋就把人家當賊抓了呢!那句話咋說的來著,最,最毒的就是女人?”

“最毒婦人心!”

“對對對,就是這個,‘最毒婦人心’,太毒了!”

魏淑華在城裡待了兩天,直到第三天才騎著一輛半舊的自行車回來。

路過魏家大隊時,她還遇到幾個認識的人,剛想打聲招呼,就見對方用極為怪異的目光打量自己,然後率先說了一句:“喲,這不是四隊的魏組長嘛,果然是快發達了啊!”

對方陰陽怪氣的說話,魏淑華又不是受虐狂,當然不會給好臉色,她麵無表情地喊了人,就準備離開。

哪知她剛越過這幾個人,就聽到身後傳來鄙夷的笑聲:“你還不知道吧,張雄從公社回來了,你想害人家,也得看人家樂不樂意啊!”

張雄從公社回來了?聽到這個消息,魏淑華下意識感覺不對。

自來到這個世界,她就一直在吸收各方麵信息,因此,她對犯罪者的下場還是很了解的。

張雄要偷四隊集體財產,就算他沒偷成功,也不可能被輕易放出來,起碼要拉去鬥爭幾次,再送到條件艱苦的農場改造。

如果他真被放出來了,那就說明這中間肯定出了什麼問題。這種事,魏淑華也不是沒經曆過。

她穩住心神,用力踩著腳踏板,很快就到了家。

家裡人都在,連魏繼禮和孫氏也到了顧家,正坐在堂屋裡說話。

沈樹枝拉著一張臉,橫眉怒目地罵道:“這群狗日的儘會搞這些歪門邪道!”

她今天光是在家,就遇到三波人上門,旁敲側擊地打聽魏淑華的事,她差點沒被氣暈!

沈樹枝很清楚,像這種流言,光解釋是不行的,沒人會聽,人家想聽的可不是誰家清清白白,他們想聽的就是不清不白!

去魏家大隊跟張雄對峙?那更不可能!

這種流言對男人來說無傷大雅,為了逃脫被鬥爭和被改造的命運,張雄巴不得坐實這個流言!到時候,吃虧的隻有魏淑華,還有顧春來。

“娘,我回來了。”魏淑華架好自行車,神色如常地走進堂屋。

看到她,沈樹枝張了張嘴,卻啥也沒說,隻坐在板凳上生悶氣。

倒是孫氏見女兒麵色憔悴,臉和手都凍得通紅,她心疼得不行,埋怨道:“這麼冷的天你還騎車,小心長凍瘡!”

她摸了摸魏淑華的臉和手,觸感冰涼如同冰塊,孫氏頓時紅了眼圈。

“娘,沒事的,我這不是急著把好消息帶回來嘛。大家辛苦這麼久,都盼著能把東西賣出去,過年也能分點錢。”魏淑華從衣服兜裡取出幾張單子,放在桌上讓大家看,“你們看,這些都是訂單。”

好幾張單子,除了縣城供銷社以外,其他公社竟然也要,就是數量不多。另外還有幾家工廠也定了不少,廠裡領導看過成品後,決定用來獎勵廠裡今年的先進。

這家訂十套,那家訂八套,很快就把她們這段時間做出來的床上用品訂光了,還險些不夠賣!

成品包含床單,被罩,以及兩條枕巾,一共四件套,一套三十八元,不單賣。

三十八元聽起來很貴,但布料用的是真絲,上麵還有手工刺繡,這價格要是放到省城,翻倍都不止。這年頭識貨的人很多,一聽魏淑華的報價,連價格都沒講直接答應下來。

“春來媳婦,我是不是看錯了,這上麵寫的價格是多少來著?”沈樹枝瞪大雙眼,仔細盯著手裡的單子,生怕自己看錯了,“這是多少?三十八元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