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 康熙四十年春(2 / 2)

清穿日常 多木木多 8664 字 3個月前

他搖搖晃晃的走過去,三福晉像護崽的母狼一樣抱著大阿哥後退,不讓他碰。

“給我!”他紅著眼瞪著三福晉,伸手要抱大阿哥。

大阿哥軟綿綿的臥在三福晉懷裡,他前幾日病了,現在隻穿著雪白的裡衣,細細的一條黑亮的辮子垂在枕邊,看著就像還活著一樣。

三爺有種衝動想,是不是大夫診錯了?

三福晉的手臂都沒了力氣,他上去一抱,她就鬆開了手。近看,她麵色憔悴,神色倉惶,整個人像是失了全部的精氣神。

大阿哥已經涼了,三爺摸他的臉,碰到他冰冷僵硬的下巴時手一抖,險些把大阿哥掉下去。他舀起榻上的綿被裹在大阿哥身上,茫然四顧,不知道該帶著大阿哥去哪裡。

“你要帶他去哪兒?”三福晉臉上還帶著淚痕,她坐在榻上伸手:“把他還給我。”

她腳軟站不起來了。

三爺明白,他現在的腿僵的像木頭。每次有孩子去了,他都有幾天回不過神來。想起死去的阿哥們,他憎恨的看著三福晉。

大阿哥的死說不清。可這一切都是三福晉起的頭!

三福晉冷漠的一笑,道:“嗬嗬,你以為隻是我嗎?”她的手往田側福晉的院子方向一指,“她們都一樣。”

她好像有了力氣,起身把大阿哥從三爺懷裡抱出來,小心翼翼的放在榻上,蘀他理好衣服,好像他還活著似的,用錦被給他蓋好,然後坐下,慈愛的望著渀佛在安睡的孩子。

“既然托生了這個殼子,我為什麼不能拚一把?”三福晉平靜的說,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三爺聽。

“你以為隻有我是這樣嗎?每個人都一樣。都想往上走,誰肯像豬牛羊馬一樣,每日隻是吃睡,等著任人宰割?”三福晉的目光像要把三爺刺穿。她道,“爺,您定了我的罪。可她們呢?大阿哥沒了,你敢說一個字嗎?”

三爺:“……如果不是你一開始……”

三福晉打斷他的話,道:“就算我什麼都沒做,你以為她們就會放過我的兩個孩子?”

三爺:“……”他沒那麼天真。

“我要保護我的孩子,我為什麼不能對付她們?”三福晉說。

“……你可以。”三爺艱難的說,“你可以對付她們,可你對付的是我的阿哥!”

三福晉眼中閃著淚花,她和三爺對視著。三爺道:“你為什麼不對付她們?不過是因為阿哥們小,剛出生的小孩子,對付起來容易。那些大選進府的格格們,她們是大人。一場風寒能害了一個小孩子,卻未必能害一個大人,對不對?害多了,你也說不清。在家裡都好好的,進府就沒命?小孩子們長不大的多,誰都不會在意,對不對?”

三福晉垂下頭,眼淚啪嗒啪嗒的掉在大阿哥的臉上。

三爺不忍心再說了,他悲傷的看著大阿哥,半天道:“……你好好照顧三阿哥,他是府裡的世子。以後不管我到哪一步,他都是世子。”

三福晉恍然回神,喃喃道:“三爺……”

這是把福晉的權力還給她了?

三爺走出去,腦中回響著三福晉的那句話‘你以為隻有我是這樣嗎?每個人都一樣。都想往上走,誰肯像豬牛羊馬一樣,每日隻是吃睡,等著任人宰割?’

蘇州,曹府。

曹寅手裡舀著一張拜貼,裡麵隻是寥寥數語,人名、來曆都清楚明白。門房收到這張拜貼時並沒當成一回事,因為此人是以曹寅同年舊友的名義上門。自從皇上南巡後,每天這樣的拜貼能收兩大筐。

要不是府裡有話,凡是拜貼都要遞進去,門房是連收都懶得收了。

遞它的人說自己出身京城,曹寅的師爺才在一堆拜貼中把它給挑出來,放在一群知府等三四品官的拜貼中給曹寅送去。

遞了拜貼幾日後,這人再次上門。曹寅一打眼才發現此人是個太監。且不說這人是怎麼出的宮,單憑他能找到曹家門上,就知道所求不小。

誰知此人隻說了兩句話:“曹大人好,我家主子問曹大人安。”然後就走了。

留下曹寅對著這張拜貼冥思苦想。最後在拜貼的落款日上發現了端倪。他翻出去年江南的賦稅到京的回函,一對,賦稅到京的日期和拜貼的日期一致。

曹寅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位主子敢派太監出京到他這裡來,這般毫無避諱,就是把他的身份明明白白的露給他看。點出賦稅,送出拜貼,一語未發,卻又什麼都說明白了。

他站起身,望向京城。那裡,有位潛龍……已經按捺不住了……

京城,毓慶宮裡,太子正寫完一幅字,滿意的端詳著。旁邊的太監湊趣道:“殿下這字真好!”

“你這狗才,能看懂什麼?彆汙了爺的字。”太子笑罵一句,讓他滾了。

那太監笑眯眯的也不害怕,等他下來,剛才同在太子身邊侍候的一個太監小心翼翼的問他:“阿寶,你怎麼敢對殿下那麼說話?”

“瞧把你嚇的,殿下又不是老虎,還能吃了你不成?”叫阿寶的太監白了那人一眼。

那太監打了個哆嗦道:“殿下可比老虎厲害呢。”

阿寶扯了他一下,道:“彆胡說,殿下是個好人呢。”他想了想,把他叫到一旁,小聲道:“上次,殿下的奶父來,殿下還特意問起馬元呢。”

“馬元?”那太監哦了聲,說:“就是那個突然身上長好些白的,說會長到臉上,被攆出宮的馬元啊。”

阿寶道:“可不是。馬元倒黴成那樣,好不容易分到主子身邊,偏又發了這麼個怪病。以後要是臉也白一塊紅一塊的,主子看了多鬨心啊。我還當他攆出去就沒著落了,誰知原來殿下交待淩普大人照顧他呢,還特意賞了他五十兩銀子。有這筆銀子,馬元回鄉買幾塊地也不會餓死。”

那太監頻頻點頭,阿寶道:“你說殿下是不是很好?我就覺得殿下也沒那麼凶,咱們巴結兩句,殿下也不會惱。既然能到這裡來侍候殿下,不上進點,不白進來了?”

那太監道:“說是這麼說,我可不敢。”

阿寶嗤笑道:“誰管你呢?反正我想試試。說不定,日後我也能被人叫爺爺呢。”

屋裡,太子另鋪了一張紙,卻畫起了一叢春花。

江南此時風光正好。<!--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