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1 / 2)

惹朱色 說給月亮 11193 字 5個月前

臘月三十,酉時,宮宴。

熱鬨非凡大殿內,眾人圍桌而坐,桌上擺滿了各式豐富佳肴菜品,皆是出自宮中禦廚之手,乃樣式最繁華宮宴,菜品雕飾精美,如一件件珍奇瑰寶。

錦帝位置居於上首,燭光最明亮位置,他還未至,隻有一張龍椅威風凜凜地擺在那裡,閃爍著冰冷金光。

他旁邊位置懸空,按照規矩這裡該坐著陳皇後,隻是這樣宮宴,陳皇後自然不會參加。

因為越是喜慶日子,她越是想念太子。

陳皇後憶子成疾,這麼多年來從來不曾履行皇後職責,她這樣做其實有損錦帝顏麵,因為她這位娘親對太子恒久哀痛,隻會顯得錦帝這位父親薄情,但錦帝對陳皇後格外包容,從不曾斥責她。

錦帝對陳皇後包容是絕無僅有,若不是大家清楚知道,後宮嬪妃當中隻有已逝柔妃最得聖寵,眾人簡直要以為陳皇後和錦帝鶼鰈情深,深情厚誼了。

大家陳皇後缺席事習以為常,沒有人敢提出異議,也沒有人敢出聲詢問,第一次來參加宮宴官員們也早就被告知,不該問事情一定不要多問。

皇家禁忌多,說不定哪句話就踩了釘子,俗話說禍從口出,這樣場合對新官員來說,最好辦法就是儘量少說話,能來此參加宮宴官員們官階都不低,個個都是聰明人,即使第一次來,也不至於惹出亂來。

官員們所坐之地位於下首,跟後宮女眷們隔著一層薄薄紗幔。

妃嬪之中,現在麗妃最得聖寵,梅妃在錦帝身邊伺候得最久,所以她們二人是除了皇後之外,地位最高人,坐在偏中央位置上。

公主和皇子們圍桌而坐,沒有那麼多規矩,現在這些皇子和公主裡,既沒有太子,也沒有嫡公主,大家身份地位一樣高,平日沒有那麼多拘束,難得在一起湊個熱鬨。

其他妃嬪不能坐主位,在偏後位置上,按照尊卑順序依次坐著,看起來一片祥和。

這樣喜慶日子裡,沒有人敢觸錦帝黴頭,大家全都和和氣氣,看起來喜氣洋洋。

祁明長來得比祁丹朱早一些,沒有理會旁人疑惑目光,坐在桌前吃蜜餞,看起來比往日沉默。

祁丹朱姍姍來遲,她到時候,大家幾乎都已經來了。

漸落日暮,天邊一抹胭脂色,倒映在碧色湖泊裡,如抹了胭脂少女,雅致柔美,太監們已經早早地將路旁宮燈點燃,靜美湖泊,如少女點綴珍珠項鏈。

祁丹朱輕移蓮步,從湖邊款步走來,如畫卷中美景,讓人看直了眼。

待她踏進殿內,宮婢立即上前替她脫掉鬥篷,眾人簇擁,一來便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她身著錦帝親賜宮裝,頭戴金飾,烏發梳成了雙髻,瓊鼻朱唇,雪膚凝脂,身上碧玉佩環隨著她走動叮當脆響,喜慶宮裝外披著緋色雲肩,看起來矜貴而討喜。

屋裡人不自覺屏住呼吸,目露讚賞,傳來竊竊私語聲。

祁明毓抬頭,定定看了祁丹朱兩眼,不動聲色地垂下了目光。

祁丹朱在祁明長旁邊落座。

梅妃笑著寒暄道:“無論何時看到九公主,都讓人覺得眼前一亮。”

這一桌人裡雖然有看不慣祁丹朱,但是也忍不住讚同梅妃話,祁丹朱永遠都是鮮亮明豔,每次看到她,好像沉悶宮牆都能變得鮮活起來。

也正因如此,她才更加招人妒忌,憑什麼他們要恪守規矩,沉悶生活,她卻可以肆無忌憚,活得瀟灑而明豔。

大家羨慕久了,便不自覺妒忌起來,偏偏誰也不敢像她那樣肆意而活。

現在錦帝未至,眾人沒有那麼拘束,聽到梅妃話,不由附和地打趣了幾句。

祁丹朱但笑聽著,對這些似真似假話,疲於應酬。

祁芙薇今日也來了,她坐在梅妃旁邊柔柔地笑了笑,看著祁丹朱輕輕點了點頭。

她跟祁丹朱不同,她永遠一身低調素衣,如果不是偶爾麵色蒼白咳嗽幾聲,恐怕很少有人能注意到她,她就像這皇宮裡隱形人一樣,很少出現,即使出現,也不會引人注意。

麗妃瞥了梅妃一眼,不甘寂寞地笑了笑道:“九公主這身衣裙是陛下親賜吧?本宮聽說陛下專門在宮裡給公主建了一間司織坊,繡女們做好衣衫專挑最漂亮送去給九公主,件件樣式新奇,非同凡品。”

她打量了祁丹朱兩眼,誇讚道:“九公主天生麗質,穿起來果然好看。”

麗妃如此說,雖然恭維了祁丹朱,但其他人聽在耳中卻覺得異常刺耳,不免抬頭看了祁丹朱兩眼,神色各異。

大家都是錦帝兒女,憑什麼隻有祁丹朱最得聖寵?

妃嬪和公主們目光都變了變,姑娘家誰不想要漂亮衣裙?祁丹朱長得本就漂亮,還整天有這些穿不完好衣裳,讓人眼花繚亂,這些華美衣衫樣式多而繁,件件出挑,更襯得祁丹朱花容月貌,美不勝收,如此一來,她們就更比不上祁丹朱了。

大家心中憤憤不平,看著祁丹朱目光不由變得有些不善。

祁丹朱習慣了他們飽含妒忌目光,根本毫不在意,她對麗妃不慎高明挑撥技巧,輕輕一笑,有恃無恐地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清茶。

麗妃抿了抿唇,繼續揚著笑臉道:“司織坊裡聚集著大祁最好繡女們,個個都是能工巧匠,做出來繡品樣式比外麵好看千百倍,光九公主身上這一套衣裙,聽說就做了整整三十三天,針法極其細致,絕無僅有。”

她越說,這桌上便越安靜。

錦帝如果賜給祁丹朱一箱子金條,後宮妃嬪和公主們也許還不會妒忌,但如果是漂亮衣衫和珠釵,絕對能讓她們妒忌得眼紅。

祁丹朱放下茶盞,慢悠悠地開口:“娘娘說笑了,宮裡設立司織坊對大家來說是好事,父皇雖然挑了幾件好看衣衫賞賜給我,卻不能說是為我設立司織坊,父皇這樣做,明明是為後宮所有人著想,娘娘如此說,實在是辜負了父皇一片苦心,令人心寒。”

麗妃一愣,不由慌亂起來,張口想要解釋。

祁丹朱卻沒有給她機會,翹著嘴角道:“娘娘手裡拿繡帕,七姐身上披雲肩,還有二皇兄腳上穿錦靴,不都是司織坊所做麼?”

麗妃麵色露出幾許尷尬,她沒想到祁丹朱看起來不顯山不露水,眼睛卻如此尖銳,隻看了一眼,就能沒有絲毫錯處地認出他們身上衣物來源。

眾人不自覺將目光移到麗妃等人身上,心中憤憤不平起來,原來他們身上也早就用上了司織坊東西。

司織坊剛成立不久,裡麵東西極其珍貴,後宮妃嬪和公主們早就想要,可是連雙白布襪都沒有等到。

祁丹朱身上衣裙是錦帝賞賜,他們麗霞宮裡人又是從哪裡得到?還不是麗妃憑借著自己掌管後宮機會,以權謀私,偷偷用上了。

麗妃心虛道:“各位妹妹不要急,司織坊既然已經成立了,裡麵做東西少不了要給各位妹妹送去,隻是現在才剛成立,所做物品少一些,過段時間大家便都能用上了。”

有妃嬪忍不住陰陽怪氣道:“那我們且等著,麗妃娘娘說話算話,可彆到時候又將我們忘了。”

麗妃連忙答應下來,心中卻懊惱無比。

祁潭湘不自在地將身上雲肩攏了攏,不悅地擰起眉,瞟了一眼祁丹朱身上裙子。

祁丹朱膚白若雪,穿紅色衣裙,顯得肌膚格外柔嫩,像是能掐出水來。

她眉心皺得更緊,既想幫她母妃繞過這一話題,又想找祁丹朱不自在,於是開口道:“大家都說穿紅色討喜,可我怎麼每次看到九妹穿紅色衣衫,都覺得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祁丹朱彎唇,淡淡道:“佛眼看眾生,眾生全是佛。”

祁潭湘一愣,“什麼意思?”

祁丹朱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唇角,剝了瓣橘子放進嘴裡,輕舔了一下嫣紅唇。

祁明毓垂目,不動聲色地拿起旁邊橘子吃了一瓣,輕輕嚼了嚼。

祁潭湘氣急敗壞道:“你在打什麼啞謎?”

祁明毓眼中閃過一抹譏諷,用了些力氣才將上揚唇角壓了下去。

祁明長冷聲開口道:“七姐,佛眼看眾生,眾生全是佛,魔眼看眾生,自然眾生皆是魔。”

祁潭湘更加聽不懂了,隻覺得大家都在笑話她,麵色不由變得難看起來,忍不住想要發火。

麗妃拽了下她衣袖,輕輕搖了搖頭,她勉強壓下心裡怒火,抬手摸了摸頭上蝴蝶釵,才覺得心裡稍微舒坦了幾分。

她一直將祁明毓當作從祁丹朱身邊搶來東西,所以每次一想到此,都會有幾分得意,心裡火氣也消了不少。

祁明毓以前最疼愛祁丹朱,現在卻最疼她這個妹妹,她就是比祁丹朱好。

麗妃抿了抿唇,四兩撥千斤道:“沒想到九公主對佛經也有研究,見解如此高深。”

祁潭湘到底還是沒忍住,嗤了一聲,道:“她不過是照著經書死讀硬背罷了,沒有慧根,怎會有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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