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2 / 2)

惹朱色 說給月亮 11329 字 7個月前

莊飛雁看著她道:“我每次想哭的時候,眼尾都會耷拉下去,嘴角會不自覺繃緊,眼底微紅,就像你剛才一樣,吃飯的時候慢吞吞的,覺得難以下咽,心口酸的厲害。”

說起哭的事來,莊飛雁最有經驗,因此說得滔滔不絕,分析得頭頭是道。

祁丹朱聞言垂下眸子,淺淺地笑了笑,“皇嫂誤會了,我沒有想哭。”

“那……你是心情不好?”莊飛雁看著她,問得小心翼翼。

祁丹朱看她眨著一雙黑黝黝的圓眼睛,不自覺放下了心裡的防備,聲音軟了幾分。

“每逢佳節倍思親,我隻是想起了我的娘。”祁丹朱抬頭看著天上皎潔的明月,輕聲道:“我娘活著的時候,即使身子不好,這一天也總會打起精神親自為我梳發,然後教我打絡子。”

“哇,你好厲害,原來你還會打絡子。”莊飛雁雙手撐著下巴跟她閒聊,一臉羨慕。

祁丹朱笑了笑,“是我娘厲害。”

祁丹朱很少跟彆人提起母親,可是看著莊飛雁無害的眉眼,不知為何竟說了下去。

“我娘心靈手巧,能打各式各樣的絡子,模樣精細,花樣繁多,我跟她相比,要笨拙多了。”

祁丹朱到現在都清晰地記得母親打絡子時,低垂著眉眼的溫柔模樣。

莊飛雁感歎道:“柔妃娘娘蕙質蘭心,一定是一位溫柔如水的女子,難怪父皇對她寵愛有加,至今念念不忘,實在是深情厚誼,讓人羨慕。”

祁丹朱嘴角的笑意頓住,然後悄無聲息地消散。

莊飛雁夾了一塊兔子狀的糕點,放到祁丹朱麵前的青瓷盤裡。

“皇妹,你吃一塊兔子糕吧,我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隻要吃了兔子糕,心情就會變好。”

祁丹朱垂眸,看著瓷碟裡白淨淨的兔子,忍不住拿著筷子輕輕戳了一下,莞爾道:“真有那麼神奇?”

“嗯!”莊飛雁眼睛晶亮地點了點頭,滔滔不絕道:“我以前心情不好的時候,六哥都會買兔子糕給我吃,我每次吃過兔子糕之後,心情都會變好。”

祁丹朱思索了一下,“你六哥……他在大理寺任職,去歲才剛升了職,對吧?”

傳聞莊飛雁跟莊家這位庶出的六公子關係並不好,可如今聽莊飛雁說話的語氣,傳聞應該是假的。

莊飛雁笑容凝滯了一下,仿若恍惚回神,訥訥點頭,輕聲道:“啊……是。”

祁丹朱夾起兔子糕輕輕咬了一口,兔子糕有些過甜,不太和她的口味,不過她還是點了點頭說:“很好吃,謝謝皇嫂。”

這樣喜慶的日子裡,能跟莊飛雁坐在一起,算是一樁好事,畢竟這皇家大院裡,像莊飛雁這樣單純爽快的人已經不多了。

莊飛雁目光落在兔子糕上,愣神須臾,垂下了眸子,沒有再說話。

酒過三巡,眾人齊聲祝賀錦帝,曆數錦帝這一年的功績,慶幸國泰民安,風平浪靜。

錦帝與眾臣舉杯,誇獎了幾位大臣,又曆數了今年官員們的功績,然後朗朗開口道:“今日正值新春佳節,朕心甚悅,有兩件喜事要向大家公布。”

眾人無不看向錦帝,心中隱隱有些期待,他們暗暗猜測,右翼將軍之位一直懸而未決,錦帝所說的喜事,其中一件很有可能就是這件事,至於另一件喜事,他們就無從猜測了。

沈關山不自覺坐直了身體,低咳了一聲,沈厚坐在他身後,緊張地攥緊了手指,目光緊張地看著錦帝。

他心中忍不住期盼,若錦帝能冊封他為右翼將軍,那就再好不過!他又忍不住想,如果人逢喜事,可不可以借此機會再次向錦帝求娶祁丹朱?

他的目光不自覺移到了祁丹朱的身上,祁丹朱今天和往常不同,神色一直有些淡漠,她清清冷冷地坐在那裡,攏在燈火燭光中,似乎對錦帝的話並不感興趣,她眉眼平和,神色淡漠,在一片繁華熱鬨中,怡然獨立,仿佛融入了無邊夜色。

沈厚不自覺有些激動,看著祁丹朱的目光愈發熱烈,舍不得移開。

祁丹朱抬手輕撫眉梢,他看到祁丹朱的手指,不由像一盆冷水從頭上澆下,霎時所有的熱情都冷卻下來。

那雙手曾經用鞭子毫不留情地鞭打過他。

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動了動,曾經被祁丹朱鞭打過的地方,都泛起了**辣的疼痛。

美人雖美,卻帶著利刺,他……恐怕無福消受。

他輕歎一聲,糾結地皺緊眉頭,既想抱得美人歸,又希望美人能夠溫柔小意,體貼入微,不然的話,他隻恐婚後會被鞭子棍棒加身,苦不堪言。

他這廂徒自糾結著,那廂錦帝已經麵帶微笑地緩聲開口。

“朕思量良久,本著選拔有能之士的心,想給年輕人一些機會,所以決定由……”

沈厚不自覺屏住了呼吸,激動地看向錦帝,沈關山也將目光落在了錦帝的身上。

祁丹朱微微抬頭,嘴角輕動,幾不可察地露出一絲笑容。

錦帝看著眾人微微一笑,目光掠過沈厚和沈關山,直接落在了他們旁桌的位置上。

“朕認為孟禦史之子孟九思足以擔當此任,正是合適的人選,今日起,朕正式命其為右翼將軍,年後上任。”

全場嘩然,眾人錯愕地張大嘴巴,難以置信地看著錦帝。

禦史令早有家訓,從不讓家中子嗣習武,孟九思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隻是一介書生,他雖然對射箭騎馬稍有涉獵,但隻是為了強身健體,根本就是花拳繡腿,不足以做右翼將軍的位置,他的武功連沈厚一半都不如。

錦帝選他做右翼將軍,不就是把一位文官拉去做武將麼?不但沒有選賢舉能,還文武顛倒,選了個花瓶擺在那裡!簡直不知所謂!

大家心裡疑惑叢生,不過都敢怒不敢言,錦帝此舉實在是有些讓人出乎意料,但誰也不敢多說,隻是麵麵相覷,神色萬分疑惑。

錦帝的語氣不是征詢大家的意見,而是自己已經有了決定,直接宣布結果。

沈厚本來以為右翼將軍的位置已經勝券在握,結果毫無準備地被迎頭打了一棒,還沒反應過來,隻是愣愣地轉頭看向孟九思。

孟九思亦有些錯愕,不過他性子穩重,隻是從容地跟父親對視一眼,便起身走了出來。

他麵無驚喜,也無俱色,淡定地走到中央的位置,撩開衣擺,姿勢端正的跪下,拱手道:“臣遵旨,謝陛下厚愛,臣定不辱皇命。”

孟九思聲音朗朗,在大殿中清晰地響起,沈厚恍然回神,臉色難看至極。

錦帝若是選一位勝於他的人,他還能勉強安慰自己是技不如人,可是孟九思這個文弱書生憑什麼跟他比?

他怒而轉頭看向父親,不服氣地咬緊牙關,“爹!”

他這些年習慣了活在父親的羽翼之下,深受庇蔭,無論想得到什麼東西都可以得到,還是第一次這樣眼睜睜看著他想要的東西從眼前溜走,不由又氣又怒,覺得錦帝簡直是故意在打他的臉。

枉他剛才還在糾結要不要趁機向錦帝求娶祁丹朱,沒想到根本是他自作多情,他根本就沒有這個機會!

沈關山麵色微沉,不動如風地看了他一眼,輕輕搖了搖頭。

他抬頭看向錦帝,麵色亦是不悅,隻是沉著麵色沒有說話。

朝中的大臣們都知道他想要右翼將軍的位置,錦帝如今這樣做,就是在告訴所有人,錦帝才是帝王,他想將官位給誰就給誰,容不得其他人替他做決定。

錦帝在彰顯他的皇權,也在警告他認清自己的身份,讓他隻管做好自己身為臣子的職責,不要妄想可以左右皇帝的意思。

沈關山眼中暗色滾動,但很快就收攏起情緒,麵色平靜地坐在那裡,仿佛事不關己一樣,麵上沒有絲毫怨言。

孟九思的父親孟禦史今日也在,他的目光落在兒子的身上,對周圍質疑的目光和竊竊私語聲都充耳不聞,似乎這一切於他不過是過眼雲煙,沒有驚喜,也沒有擔憂和懼怕,隻有曆經風霜的沉穩和寵辱不驚。

孟九思端正地跪在地上,眾人的目光如芒刺在背,他卻麵色淡定,渾不在意,身上帶著幾分他父親的從容氣度。

錦帝目露欣賞,揚聲叮囑了幾句,將右翼將軍的令牌交給了他。

孟九思接過令牌,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謝恩起身。

一陣風吹來,將中間薄薄的紗簾吹起,他抬頭時,正好撞上了祁丹朱的目光。

祁丹朱坐在柔和的光暈下,瀲灩的桃花眸平靜如水,看向他的眼神無波無瀾,卻仿佛能洞悉人心。

紗簾遮下,孟九思垂下目光,後退幾步回了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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