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1 / 2)

表姑娘 謹鳶 12871 字 5個月前

東宮走水, 火勢一直到許嘉玄進宮時才撲滅。

他穿著飛魚服, 一手握著繡春刀柄,腳下走得飛快,刮在臉上的風夾雜著大火後灰煙味。

得到明德帝召見後, 他進了大殿。

太子扶著額坐在一邊,皇後也在, 眼裡都是焦急。

“臣參見陛下。”許嘉玄跪下見禮。

明德帝坐在禦坐上臉色鐵青, 沉聲吩咐:“把東宮那些狗奴才都審一遍, 朕倒要看是哪個包藏禍心的敢推太子!”

東宮裡伺候的有上百人,救火時又亂, 恐怕還有不少禁衛軍在裡麵。

許嘉玄略一思索回道:“陛下,值守的禁衛也審?”

“審!”明德帝一拍桌麵,桌上的茶杯跳了跳。

帝王雷霆之怒, 許嘉玄當然不會再傻傻繼續問下去, 當即應喏退下辦差。

他先去了東宮一趟,早有在宮中值守的錦衣衛把宮人都趕在一處。不少人燒傷了, 躺在地上痛苦哀嚎,東宮的正殿燒毀一間, 寢宮那邊燒得連橫梁都倒塌了。

經一個錦衣衛校尉的說明, 許嘉玄知道太子是在寢宮裡頭磕的頭。

他凝眉下令:“把當時在寢殿裡值守的宮人單獨押一塊,最先發現失火和在寢殿救火的宮人又另關一處。”

校尉領命,他卻又把人喊回來問:“太子殿下的幾位姬妾呢?”

“今晚並沒有姬妾侍寢, 都受了驚嚇, 被皇後娘娘安排到彆的殿宇裡歇著。”

許嘉玄這才點點頭。

太子還沒立正妃, 這些女人也隻有吳皇後過問。

暫先處理關押的事,許嘉玄進去寢宮看了一圈,腳下都是水和燒過的物件,氣味刺鼻。他到燒得最厲害一處查看,發現是離床最近的落地罩地方,斷了的橫梁正是上頭那根。

他看得眉心一跳,太子被驚醒逃離時的畫麵浮現在腦海,再去看太子磕到的地方,是過了落地罩的一高幾,如今燒得隻剩下些許架子。

站在那堆焦黑的木頭邊上,他蹲下身伸手在濕漉漉的地麵輕輕一摸,撚撚指尖,盯著上麵厚厚的黑灰出神片刻。而後又看橫梁倒下的地方,眉頭皺起。

太子磕倒在這兒?

許嘉玄不動聲色從東宮回來,出宮回到北鎮撫司,著手審人的事。

宮女太監都麵無人事,細細地哭泣聲不絕耳,他猛然想起不久前梓妤在耳邊喊疼的聲音,心裡莫名煩燥。

剛才走得急,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想到自己著急得沒問上一聲,不由得懊惱。這會也壓不住脾氣,沉著臉吩咐手下的人加快審訊。

威武侯府。

梓妤正泡在熱水裡,綠茵氣紅眼幫她洗身子,視線落在她腰上那圈發青的手印上,狠不得去咬許嘉玄兩口。

“您怎麼就依了那個煞神!他也不知道憐惜著您一些,這麼些年來,您掉根頭發,我們都得心疼半天,他可好!”

梓妤閉著眼聽她嘮叨罵人。其實腰上的指印還好,也不覺得疼,疼的是腿心,讓她連動都沒敢動。

也覺得自己這回太過心軟了。

可憐那煞神心裡有過不去坎,又小小年紀沒了母親,她娘親也去世得早,免不得有些身同感受。而她一直覺得自己也挺對不住他,畢竟是皇帝硬生生把自己和他湊成一塊,他才是憋屈的那方。

她想著幽幽歎氣一聲:“他是真魯莽。”

綠茵倒沒再罵了,小心翼翼扶她從浴桶中站起來,梓妤一動就疼得倒抽口氣。

她們要水,驚動了李媽媽,許嘉玄又受召進宮,李媽媽便在外頭給更換被褥,自有看到被上的幾滴血跡,一時間驚疑不定。

綠茵聽到梓妤抽氣的聲音,心疼得落淚了,急得直跺腳:“奴婢一會就給您找醫婆看看!”

李媽媽進來淨房,正好聽見那麼一句,臉色幾變。

剛才看到那血滴,她就在想是不是少夫人受傷了,畢竟兩人新婚夜就圓了房,除了受傷哪裡會再出血?

李媽媽上前也幫著扶她跨出浴桶,見她動作緩慢,明豔的臉龐此時蒼白一片,心跳得極快。垂頭一看,還看到她腰間兩側的指印。

——世子真傷了少夫人?!

等到梓妤回到床上,綠茵要去叫醫婆,李媽媽見她不說話,急得團團轉。張嘴幾回又不好問,好不容易熬到醫婆來了,梓妤忍著臊給檢查,醫婆看得倒抽氣。

“作孽啊,怎麼就不知道疼惜些!”這都撕傷了。

醫婆想到給看診的是世子夫人,那個京城有名的煞神的夫人,說不出的同情。

“夫人這傷起碼要養個四五日。您以後讓他莫著急,兩人間恐怕不太匹配,不然不能傷成這樣。”

她看過了,這位世子夫人細嫩著呢,一般人可能還能應付,但那許煞神牛高馬大的,哪裡能受得住!

李媽媽在邊上聽得一愣一愣,梓妤初經人事,在不匹配三字上琢磨了片刻,臉頰升起紅霞。

當時黑燈瞎火的,她也沒瞅,若是見著了,恐怕就不會依他了。

醫婆又再三交待,留下傷藥,搖著頭離開。

梓妤在上過藥後總算好受些,抱著被子昏昏沉沉睡過去。李媽媽見綠茵固執守在邊上,還對自己沒好臉色,多少有些尷尬,看得出來綠茵怪世子連帶怪上她。

但她也沒想到夫妻二人洞房後首回叫水就鬨出這種事來,站在床前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沉默著出了屋。

府裡半夜叫來醫婆,自有門房的人稟報給劉氏的丫鬟。

劉氏一早醒來聽到此事第一反應是梓妤傷到不好說的地方,不然哪裡會叫醫婆,風寒一類的應該會喊郎中。

她伺候過威武侯用早飯後去了梓妤屋裡一躺。

來到院子打聽到許嘉玄當晚被急召進宮,腳下又走快兩步。

許嘉玄不在,梓妤就坐在炕上用早飯。

劉氏進來就看到她穿著嫩綠色帶毛領的小襖,像是湖岸邊剛抽枝的柳條,嬌嫩得惹人憐。

梓妤聽到劉氏來探望,忙放下粥碗,要給她見禮。劉氏一下就伸手架住,把她又拉坐回到炕上:“一家人的,哪裡來那麼多的禮。”

說著上上下下打量她,見她臉色還好,隻是坐下時動作略緩慢。劉氏是過來人,想到兩人新婚,大約就猜到了,臉上都是笑。

“我聽說昨兒你這邊請了醫婆,我已經吩咐廚房,給你熬著補氣血的湯,一會就送過來。”

劉氏通透,隻點個提要,怕梓妤臉皮薄臊著了。

昨晚最羞人的時候是被醫婆看傷,梓妤這會倒是落落大方,抿唇笑著謝過。

劉氏前來,正好還有彆的事,就一並與她說:“你的生辰是在二月二十六,我準備請幾家相熟的過來,再叫上個戲班熱鬨一下。正好你也跟親朋友好多熟悉,省得你總悶在房裡。”

正院那頭有威武侯,許嘉玄又不喜歡劉氏,劉氏自己心裡明白,也儘量不往小夫妻倆這兒來。省得惹得繼子不高興。

但她對梓妤是喜歡的。

長輩好意,梓妤自當是領著,劉氏又說:“等你歇幾日,調養調養,我就該督促著你管管家裡事務了。我這忙得頭焦額爛,可不能看你就那麼清閒。”

劉氏居然有要轉交管事權的意思,梓妤略詫異,隻道:“那我就給您打打下手,多的我也不會,要鬨出亂子來。”

劉氏哈哈地笑:“不怕你鬨亂子,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

綠茵正站在邊上喂鸚鵡,小東西也在逗樂學舌:“說定了,說定了。”這可把劉氏稀罕得,難得又多留了會,過了把喂鸚鵡的癮才離開。

小半時辰後廚房送上湯來,李媽媽親自幫著她撇去上層的油花,端到她手邊。綠茵見她殷勤,遷怒的那股怨氣小了不少。

李媽媽見此就拉著她出屋去廊下,問昨晚的事情:“綠茵姑娘,我知道少夫人受委屈了,世子那頭我定然會去問問,也會轉告醫婆的叮囑。你是少夫人房裡的人,昨兒的事情我不好問少夫人,但我總該心裡有個底,才好跟世子好好說道說道不是。”

還好好說道,那煞神就該拉出去打一頓!

綠茵沒好氣冷哼,李媽媽一陣尷尬,正要再問,卻見一個陌生地婆子快步往這處來。

有小丫鬟已經上前詢問,綠茵朝那位穿著藍底長襖的婆子喊:“是張喜家的嗎?”

張喜家的是陳老夫人讓梓妤帶過來的陪房,在侯府占時也沒差事,隻是給梓妤跑腿傳信。今兒第一回跑來。

喝著湯的梓妤聽到張喜家的,打開窗,視線穿過廊外那顆海棠樹,果然見到一個婆子快步來。

是陳家有送信來?

她第一個反應就和陳家相關,張喜家的來到綠茵跟前,先給李媽媽福一禮,麵有喜色地說:“剛才收到家裡的信,大少爺要定親了。”

綠茵一愣,梓妤臉上已經露出笑容來。

大表哥定親了。

她探頭問:“誰來送的信。”

“是老夫人身邊的。”張喜家的抿著嘴直笑。

梓妤就讓把人喊到跟前,細細問過後,聽說在她出嫁後商議的,但沒定下的事情也不好外揚。

今天兩人家正式過禮,陳老夫人這才來知會一聲。

綠茵眼珠子一轉,當即說道:“大少爺大喜,姑娘當該家去祝賀才是。”

梓妤沒多想,扶著炕桌站起來,讓綠茵去備禮物,說一會就回陳家。

李媽媽瞪大眼,扭著帕子心急。

她真是小看少夫人身邊這個丫鬟了,這是掇竄著少夫人回娘家!可這理由又正當,她也不能做惡人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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