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要考慮到荷載,撓度,還有衝擊係數,橋梁跨度等等。
最重要的是,計算過程即便是他,也要花上十幾分鐘的時間去計算。
而她在他剛剛寫完所有的公式沒多久,就上來補完了結論!
除了天才,周廊找不到第二個可以形容的詞語。
“你是這兒的學生?”
周廊的心思已經從這個自己心血來潮接到數據,隨手選個了教室進行計算驗證的問題上,轉移到了一個人才身上。
這就是年輕人嗎?
果然搖直高中的學生,底子都不錯,不愧是扶城最好的高中。
“是的,”
鄭晴替她回答了,“高三,”
她瞥了謝雁一眼,“桃兒平時就喜歡看這些,我反正是看不懂。”
她說這句話,謝雁第一個不讚同。
鄭晴隻是不看,如果要是學了,這些問題對她來說很簡單。
“居然能這麼快算出答案,的確厲害。”
常具感歎道。
提到時間,謝雁看了眼上麵的時鐘,“到飯點了!”
她朝著兩人道了彆,“打擾兩位老師了。”
隨後帶著兩個人奔向了食堂,留下還有一肚子話要說的周廊和常具:“……”
常具苦笑一聲,“看來吃飯比和我們在這兒聊天重要。”
周廊也樂了,“既然是高三的,一會肯定能見到,到時候問問他們,是哪個班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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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雁進去,隻是因為在外麵看了一眼。
黑板上寫的內容,和列車,橋梁設計有關。
雖然列車並不是她的專業,但她上個世界的專業技能是刻在骨子裡的,而且公路橋,有時候也會涉及一些車輛和鐵路相關的內容,看見計算題不做就手癢,直接就進去了。
然後就用她堪比計算機的大腦飛快算出了答案。
吃飯的時候,蘇箏問她,“專業有很多,你對列車很熟悉?”
鄭晴知道她看很多課外的資料,但不知道具體是和什麼有關的,每天背書還好,英文要了她的命,哪有多餘的時間去研究彆的,倒是謝雁,以前真沒發現,絕症居然能使人變學神。
謝雁想了想,說,“倒不如說我對橋梁很熟悉,不過,我也在看列車的相關資料。”
鄭晴問,“什麼叫列車?”
她聽說過轎車、火車,列車這中說話,還挺書麵的。
“火車其實也是列車的一中,平時我們說車,是一輛車,但很多輛車連在一起,就能成為一列車,也就是列車。一般這中車裡,會有一個車頭,提供牽引力和動力,拖著後麵的車往前行。”
“那這麼說,我在路上看見一個車拖走了彆的車,它也是列車咯?”鄭晴不明白,“你怎麼對車感興趣,你可是個女孩子啊!”
“應該說,她對什麼都感興趣,”
蘇箏一句話道破了真理,“隻不過現在看的多的是這方麵的資料而已。”
“的確!”
謝雁說,“可是我的時間不多,所以那天我就在想,如果人的生命有限,我可以做什麼呢?”
“呸,瞎說。”
鄭晴嫌她總是說不吉利的話,“那個姓係的,不是說你的治療有進展嗎?”
係統:謝邀,我聽得見,女主,你最好對我尊重點。
謝雁:她聽不見,你說給我聽沒有作用。
係統:……?是誰說接下來會對我態度好的?
謝雁:已經比以前好多了,你沒發現嗎?
它還真沒發現,謝謝。
這年頭當係統真難。
“好了,我是說真的,”
謝雁拉回話題,“人早晚都會死,生命必然有終結,隻是時間的問題,還記得我們回來坐的火車嗎?”
“忘不了,一想起來就屁/股疼。”
鄭晴沒好氣地說,“太擠了,回趟家差點連命都丟了。”
[評論區:哈哈哈哈屁/股疼可太真實了。]
[評論區:硬座笑死,坐個幾天幾夜真的很疼]
謝雁說,“對,隻是從那裡到扶城,就要這麼久,火車的時速也就幾十千米每小時,你都能扒窗戶了。”
“那是你叫我扒的。”
“行,”
謝雁忍不住笑出聲,“這樣的速度,無論是從效率還是時間上,都是一個大問題,如果車速能更快一點,這樣同一天發車的數量就會增加,而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也用不上幾天幾夜。”
“最快,幾個小時就能跨省。”
“幾個小時?你在做夢嗎?”
“我現在是在做夢,但是以後未必就是夢。”
謝雁說,“你想一下,如果列車的速度能達到一百公裡每小時,兩百公裡每小時,甚至四百公裡每小時,跨越千裡不過就是兩個小時的事情,那得有多快?”
“人的生命很短暫,現在壽命提升到幾十年,最老的可以活上百年,可比起這個世界來說,依然很短,以前進京趕考,要走幾個月,有了火車以後,現在去北京,也就是幾天的事情。”
謝雁說,“如果去北京,隻需要幾個小時。”
“我們的時間,不必花在路上,可以花在其他更多的地方。”
鄭晴被她說的筷子都掉了,良久,她說,“妹妹,不去寫科幻可惜了。”
風箏說,“醒醒,吃飯吧。”
謝雁笑了起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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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員大會在搖直中學的大禮堂。
等高三生都入場之後,校長和重要領導走了進來,謝雁一看,剛才見到的老人也在上麵。
他麵前的牌子,寫著“周廊教授”四個字。
校長致辭,一係列的話說完,到了嘉賓發言。
“我們非常榮幸,請到了錦城交通大學的資深教授,周廊教授,讓他為大家說幾句。”
照例是掌聲一片。
老教授移了移麥,說,“各位高三的學子們,我這個人,話不多,是乾實業的,不會講什麼激動人心的話,在這兒呢,就隻是把自己的心裡話和大家說說,”
“看到你們,我很高興啊。為什麼呢?”
他微微一笑,露出和藹的表情,“因為,我也想到了我的十八歲。”
“那個時候,是1950年。”
“1950年是什麼年代?是我們剛從戰火和磨難中走出來,剛剛建立我們自己的國家,剛剛從漫長的黑夜裡,迎來黎明的年代。”
“多少人倒在了黎明的前夕,而我有幸,能見到日出,能走在太陽照耀下,為我們的國家做貢獻。”
老教授和前麵雞湯式的作文發言不同,講的都是自己的故事,“當然了,我是錦城交通大學出來的,那個時候,我們學校還叫唐山鐵道學院,為什麼選擇這個專業?是出於我個人的一些興趣和想法。”
“那個時候我才十八歲啊,國家百廢待興,而我們要決定自己未來一生的路。怎麼選呢?我的母親問我,你想做什麼樣的人?有錢的人,還是有價值的人?”
“誰不想當有錢的人呢?但有錢是為了過上更好的日子,當一個有價值的人,不也能實現這樣的目標嗎?而且,這樣的選擇,不單能讓自己過上好日子,還能讓彆人,讓家人,讓自己的民族,自己的同胞過上好日子。”
“從那個時候,我就決定,要選擇一條能體現我價值,能讓祖國強盛的路走,”
他的笑帶著回憶和眷戀,似乎真的回到了那個質樸的年代,“我們那個時候,街上沒有車,路都是土路,三輪車一開,就會揚起灰塵。沒有幾條鐵路,火車站更是稀罕東西,可以說,現在的扶城,還有華國大多數城市能有今天的麵貌,離不開當初那些和我一樣的,十八歲的少年們的選擇。”
“我研究的是交通,交通,改變了人們的生活,也讓我們有了今天的一切。但是華國的交通已經足夠好了嗎?不,還遠著呢。”
他說,“還有很多農村和小城市,沒有柏油馬路,火車線路不夠,速度不夠,逢年過節,火車站人擠人,買不到票,回不了家。”
“你們當中有各中家庭的孩子,有的,或許就要離開這個國家,去另一個國度,但是你們的根始終是在這裡的,要記住。”
“1950年,有十八歲的我,十八歲的我的同學,1997年,有十八歲的你,十八歲的你們。”
“我希望,你們不僅是為了這個專業好,這個工作賺錢,這個領域容易上崗而選擇它,而是因為你喜歡這個行業,你覺得這個行業,能體現你的價值,能讓你在這個社會,這個國家,這個世界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而選擇它,而它也能給你帶來收入,讓你最大限度地發揮自己的能力。這個選擇,是高大上的專業也好,是普通的行業也罷。”
老教授為自己的用詞笑了一笑,“——你們都是高興地去創造自己的人生的,是去實現自己的價值的,是去幫助國家進步、社會美好的,是去給自己和家人一個更好的未來的,不是機械地工作,反感地工作。不要成為工作的機器,要讓工作,成為你實現人生價值的階梯。”
“工作如此,選擇專業也是如此,你們麵臨的是人生最重要的一次考試,就像是要上戰場的戰士,用儘你們的全力去拚,然後選擇你想要為之奮鬥終身的事業,儘情地去揮灑你們的青春和活力。”
周廊最後說道,“到時候,等你們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們再去和新的一代,新的少年們說你們的故事,說你們的理想,說你們不後悔自己十八歲時的選擇。”
“我不後悔,希望你們也是。”
他的頭發略白,眼角也是皺紋,但笑起來的眼神,依然像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