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與風同行14(1 / 2)

陳運飛沒聽明白, “原因是第二點,第二點是什麼?”

第一點,緩建派不一定會和他們站在一邊。

“第二點, 不是‘不建京滬高速線’, 而是‘緩建, 遲建。’”

謝雁說, “緩建派的觀點, 是現在的條件和技術環境,不適合修建高速路線,而這條路線, 是磁懸浮也好, 是高速輪軌也罷。”

周廊搖搖頭,“小陳, 你還是多和師妹聊聊吧!”

他笑著回了辦公室,留下陳運飛站在原地。

“還記得我們反對磁懸浮的理由是什麼嗎?”

他反應過來——

“以現有的條件和……等等,所以我們認為, 磁懸浮應該在數十年後, 技術成熟, 資金充足後再修建,那我們的觀點和緩建派一樣,怎麼看,我們都會有盟友啊?”

“不, ”

謝雁說,“如果京滬線以高速輪軌為主,那麼短期內,或者說數十年內,再動磁懸浮作為主高速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為這兩項工程都不是小工程, 花費資金以千億起步。”

“所以,磁懸浮寧願等十年,也不會輕易讓高速輪軌成功,而這不是正好和緩建派的觀點一致嗎?”

三個觀點的交鋒,但每個觀點,都有相似的地方,也有不同的地方。

次日的會議,隻進行了一天的討論,三方試探了一下,果然和周廊、謝雁猜想的一樣,緩建派和磁軌派走到了一起。

各方都在激烈的討論著,到了月底,再進行為期三天的會議。

陳運飛願稱之為神仙吵架。

嚴教授是磁軌派的代表之一,他一直對這項技術十分推崇,多次給領導寫信,講述磁懸浮技術和自己的想法,並且得到了良好的回應。

但他也並不是一個盲目的人。

正是因為他研究磁懸浮,所以他才明白,磁懸浮技術有優勢也有劣勢,高昂的造價先不提,商用磁懸浮線方麵,就有各種各樣的難題。

短期內要做成京滬路段這麼長的磁懸浮線,肯定是很難實現的,因此,他寧願退一步,遲幾年在做京滬線的高速項目。

蘇箏,是嚴教授從周廊手裡要來的人。

當然,願意過去,還是要學生自己的願望。

都是交通工程的人,周廊並不局限他的發展,興趣是最好的老師,也是最大的動力。

這個學生很聰明,嚴教授讓黎蕭蕭帶著蘇箏接觸實驗室裡的項目,和周廊帶著謝雁開會一樣,目的,都是培養這些新生。

參加會議的都是相關行業的專家和教授,雖然他們的目的是就京滬線項目進行討論,但能多交流碰撞一下,對於每個人來說也有好處。

蘇箏就這麼調去了嚴教授的磁懸浮項目組。

月底的會議,討論的問題更加複雜了。

經過月初那一天的認識,謝雁對這裡的形勢多少有了了解。

認為京滬高速線應該緩建的,是以鐵道部已經退休的設計部副院長姚鬆為主的部分人員,他們在部裡工作多年,熟悉國家對鐵路的政策,還有很多實際情況。

理論和實際,是有很大差距的。

嚴開明教授和周廊一樣,搞得實驗比較多,當然,也不缺乏實際經驗,但他們對技術的渴望更多,在他們看來,隻有高速路線可以滿足華國現在沿海的發展需要。

支持周廊的,還有華國鐵道部的總工程師,沈峰意。

除了這些人,還有很多其他專家,他們都為了各自的觀點而爭論不下,這裡的每個人,單獨拿出來一個人說,都不算差,無論是資曆還是經曆上,都有值得驚歎的地方。

因此,陳運飛才說,是神仙吵架!

會議期間也給了休息和整(bi)理(mian)思(chao)緒(jia)的緩衝時間。

謝雁聽會上一位鐵路橋梁專家的發言,覺得對方很有想法,京滬線要跨過的地方需要用到橋梁,休息時間,她反而和對方聊了起來。

“隻要能修,高速鐵路橋不是問題啊!”

專家說,“我們這麼多年修橋修路,不都是從無到有,挑戰各種困難嗎?”

一開始他還以為謝雁隻是周廊帶過來的年輕助理,沒想到她竟能加入他們的討論中來,甚至還可以和他就橋梁方麵的專業問題進行討論。

“你說的這些方法很有意思。”

專家沉思片刻,正想和謝雁繼續聊下去,就被周廊打斷了。

“怎麼,想挖我們實驗室的人啊?”

周廊把人拉走了,“我們自己的項目都忙不過來!”

“哎,你不是想京滬線的高速輪軌方案,在橋梁方麵能更快解決問題嗎?要是讓她來跟著我學橋梁,對你的方案,也有好處啊!”

“什麼好處?現在方案能不能上都不知道!”

周廊好氣得看了眼身旁的中年男人,“你就彆給我打空頭支票。”

“這可不是空頭支票,”

對方笑道,轉頭看向謝雁,“小姑娘,這是我的名片和聯係方式,如果你要讀研,可以考慮一下我們學校的橋梁工程——”

周廊趕緊把人帶走了。

蘇箏可以讓給嚴開明,畢竟都是一個實驗室的,而且都是為華國交通做貢獻,謝雁要是被橋梁工程帶去了,他高速鐵路怎麼辦?

“介紹一下,這位是鐵道部的前院長,姚鬆。”

到了另一邊,周廊才給謝雁介紹他身邊的男人,“這是我的學生,謝雁。”

“您好。”謝雁大方和他握了個手。

姚鬆雖然已經到了退休的年紀,但看起來並不顯蒼老,顯然是個很有個人主見的人,他穿著一件黑色外套,點頭讚許道,“錦城交大的學生,果然沒讓我失望。”

剛才他也聽到了那位橋梁專家對謝雁的欣賞。

這可不是純粹的對後輩學生的欣賞,而是像剛才是在周廊眼中看到的,對一個專業天才的熱情招攬。

“有這樣的學生,還有我們華國無數的科研儲備人才,你有什麼不放心的?修高速鐵路,肯定是利大於弊的。”周廊說了幾句,話題必然離不開這幾天來的會議主題。

“我也不是說不建,隻不過,京滬線的貨運壓力真有那麼大嗎?國家財政情況比較緊張,鐵路的投資占比也越來越少,你說建磁軌要花太多錢,建輪軌的鋼材,不是也很稀缺嗎?”

姚鬆搖搖頭,態度很堅決,“而且,嚴教授說的也很對,要不然就等數年後,直接建磁懸浮,一勞永逸,要搞高速,就搞真正的超級高速。”

“行了,彆拿未來的大餅唬我。”

周廊擺手,“你們提倡的是磁懸浮嗎?你找來的幾個專家,提出要建利國的那種擺式列車,那種擺式列車根本就不合適!”

“你說修建高速鐵路,是為了國家發展,但你有沒有想過,這麼大的投資,上千億的項目,要追趕國外的高速鐵路——但國外的高速鐵路,幾乎全都是虧損的。”

姚鬆說,“而華國的國土麵積那麼遼闊,我們的錢都要花在刀刃上,國家各個行業,方方麵麵的發展和建設都需要錢,花上千億的價錢,去建一條無法盈利的路線,這根本就不劃算!這條線不是不能建,隻是以國家現在的情況,哪有多餘的資金夠投入在裡麵?”

高速鐵路靠什麼盈利?

國外的高速鐵路即便是收了車費,也隻是杯水車薪。

國外的回答很簡單——不盈利!每年都在虧損!

更何況,華國的鐵路無論是票價還是各方麵,都不會提價太高,交通路線本來就是修建來方便大家出行的,如果票價太高,隻會成為一個擺設。

那華國能吃得下這麼巨額的虧損嗎?

誰也不知道,誰也不敢輕易嘗試。

周廊氣呼呼說,“你們少說點話,少寫點信,那京滬高速再有兩年就能開通了,何至於我們現在還在這裡討論能不能修的問題?”

五年前他做了京滬高速的方案論證,四年前,京滬高速鐵路的呼聲非常高,全國上下,他,還有沈工程師,以及實驗室的主任等人都一致認為,京滬線應該儘快修建。

“你看,當年你們說,要在九五年修建,零零年通車,現在二十一世紀也快來了,京滬高速沒有上線,華國的交通依然在運轉著,也沒有太大問題嘛。”

姚鬆乘勝追擊,“不是說不建,晚十幾年,等國家有錢了,人民生活水平也上去了,坐得起高速鐵路了,再修建,不也是一樣?”

這話的確無法反駁,儘管周廊認為,京滬線的客運和貨運壓力非常大,但高鐵不修,怎麼證明他的觀點是對的呢?

“小姑娘,你是交大的學生,可能你不了解華國的實際情況,建設鐵路需要錢,需要人財物力,還需要協調各個方麵,建成之後,老百姓能不能坐得起高鐵,高鐵能不能盈利,這不是在實驗室裡就能算出來的。你說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周廊不理他了,自己生著氣,姚鬆隻好笑眯眯地問謝雁。

這問題謝雁熟啊。

再過十幾年她人都沒了,到時候再修高鐵,先不說發展會晚個十幾年才能提速,她自己都等不到那一天了,那交通工程不是白學?

“您說的對,”

聽見這句話,姚鬆還有些滿意,周廊的這個學生好,說話不像她老師,一言不合就生氣。

但熟悉謝雁的係統知道,這句話往往意味著後麵才是正片。

“華國要修鐵路,需要考慮的因素太多了,並不單單隻是票價問題,第一點,為什麼要修鐵路?”

“鐵路是發展的路,當然要修鐵路,鐵路修到那裡,發展的腳步就到了哪裡。”

姚鬆說,“可是京滬鐵路,本來就有鐵路線,即便是沒有高速路,發展也到了華國沿海。”

“的確,但是京滬線是第一條高速鐵路線,它是一個實驗路線,更是一個代表路線,隻有在京滬線上,高速鐵路能夠取得成功,華國的其他鐵路,才能跟著一起走高鐵的發展路線,高鐵比舊式火車技術更快更有效,更能適應現在的華國發展速度,而它比磁懸浮便宜,不需要新建磁軌,造出來的鐵軌,高速列車可以跑,中低速也可以跑,隻要是輪軌列車,就完全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