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鄭西洲勤勤懇懇的監督,薑萱苦逼地背誦大段俄語。
隻求順利拿到高中畢業證。
鄭西洲的辦事速度也快,找到認識的那個高中老師,拎著兩條草魚和“中華牌”卷煙上門,不到半小時,把薑萱的考試安排辦得妥妥的。
“後天星期五,是礦區三中的畢業考試,到時候我請假帶你去,你直接進考場就行了。”
薑萱驚訝:“這麼快就考試?”
“哪裡快了?”鄭西洲不以為然,手臂往後伸了伸,動作有些桀驁不馴,“下周就是高考,多的是學生沒法參加,那些學生隻能拿這個畢業證了。”
高考!
薑萱睜大眼,急忙拍他胳膊,著急道:“那我現在報名參加高考還來得及嗎?我也想考大學啊!”
話音落下,鄭西洲臉上的笑漸漸凝滯,薄唇微抿,撩起眼皮看著她。
“你再說一遍,你想乾什麼?”他道。
不知怎麼的,薑萱忽然覺得四周涼颼颼的,瞅著他明顯不渝的神情,後知後覺道:“我、我剛剛說,我也想考大學。”
鄭西洲垂下眸,聲音低不可聞,“怎麼突然想考大學了?”
“我想讀啊,試試唄!說不定能考到燕京大學呢!”
薑萱不禁異想天開。
要知道,燕京大學就是後來的北大,其實現在已經改成叫北京大學了,隻是習慣使然,這個年代的人還是喜歡沿用以前的稱呼。
薑萱記得清清楚楚,1958年的高考錄取率是曆年最高的,幾乎達到97%,因為報考人數很少,全國考生加起來不到40萬。
以薑萱的學習水平,未必不能撿個漏,考上北大的可能性很大。
鄭西洲屈起手指,叩擊著桌麵,透漏出一絲焦躁的情緒,“已經遲了,高考要提前一個月報名,你說的太晚了。”
薑萱不死心:“真的報不了名?”
“下周就是高考!”他說,“你自己想想,來得及報名嗎?”
“……”說的也對。
薑萱臉上難掩失望,隻能放棄這個想法,沮喪地翻閱課本,“算了,明年再考也一樣。”
鄭西洲聞言,定定地看著她,眼神晦澀不明。
他輕聲問:“就這麼想參加高考?”
薑萱理所當然地說:“能考上當然要去讀了,大學生的名頭多響亮!”
鄭西洲笑了笑,最後看向她明亮的眼睛,沒有一絲陰霾,仿佛從來沒有經受過挫折。
現在報名參加高考不是不行,隻是,高考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參加,要看家庭成分是不是清白,更要看政治審查。
鄭西洲忽然站起身:“你好好看書,我出去一趟。”
“哎,去哪兒?天都黑啦!”薑萱不高興地說。
“你彆管,困了去睡覺,不用等我。”
看著他眨眼間走遠,薑萱撇撇嘴,神秘兮兮的,什麼都不肯說!
就在薑萱挑燈夜讀的時候,鄭西洲壓低帽簷,走進了黑漆漆的偏僻小巷。
小院不起眼,門板破得搖搖欲墜,牆壁上依稀能夠看清“柳胡同巷”的模糊字樣。
鄭西洲抬手敲門,眼睛往著旁邊的石獅子,久久都沒說話。
良久,門後傳來聲音,“誰啊?”
“我,鄭西洲。”
話音剛落,下一秒,門開了。
今晚月光暗淡,夜色很黑,隻能依稀看清中年男人的身影,對方左顧右盼,看得出很是謹慎。
鄭西洲靠著牆,“彆看了,沒有其他人,隻有我一個。”
中年男人惱怒,“那你找我乾什麼?滾蛋!”
鄭西洲沒滾,抬腳擋住他的路,“老劉,我想要一張政審表,你給我戳個公章行不行?”
“找派出所去。”
“這個隻能找你。”
中年男人陡然陷入沉默,語氣恨鐵不成鋼,“你又想乾什麼?”
“……我媳婦兒想考大學。”鄭西洲低聲說。高考報名需要資格審查,薑萱的身份,過不了這一關。
聽到他所為何事,中年男人氣得當即叉腰轉了兩圈,壓低聲音說:“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回去好好盯著人。”
鄭西洲皺眉:“那我提交結婚申請,能不能——”
“不能!沒得商量!”
說完,砰的一聲,門關了。
鄭西洲看著眼前搖搖晃晃的破門板,麵無表情轉身走人。
回到大雜院,已是深夜。
屋內燈光暈黃,薑萱依舊趴在桌前抄寫筆記,學習的勁頭相當認真。鄭西洲靠著門,靜靜看著她許久,最後屈指敲了敲門。
“彆學了,睡覺。”他語氣平靜。
薑萱遲鈍抬頭,高興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鄭西洲沒應聲,邁著長腿走進去,把桌上的課本隨便收了收,拍她腦袋:“去洗漱睡覺,待會給我留個門。”
薑萱:……
關燈前,薑萱穿著睡衣,披著長發蹲在門前,仰頭盯著那道門閂,猶猶豫豫想了半天,還是沒選擇反鎖門。
區區一道門閂,擋不住鄭西洲。
倘若把笨重的八仙桌推過來抵住門,興許能擋住,但鬼使神差的,薑萱不想這麼做。
這幾天和鄭西洲同床共枕,狗男人除了第一晚不要臉的偷親,剩下的時間安安分分。
薑萱不討厭他的靠近,甚至覺得身邊有人陪著,半夜都不用擔心會有賊人闖進來了,安全感爆棚。
然而今晚有點不一樣。
薑萱裹著薄毯,習慣性的往床裡麵滾,卻被旁邊的男人壓得結結實實,鋪天蓋地的吻落在臉上,肩上,衣領也被粗暴地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