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將近中午,沈眷也才收拾了一半。
季管家和她一起來的,看著時間,給她送了午餐。
西式的餐點看上去很有飽腹感,沈眷咽了幾口,還是反胃,她在心裡默默地祈禱:“小歌,很快就會結束了,不管你在哪裡,你都要等我。”
她默念著,硬是撐了過去,讓胃裡填了些東西。季管家見了,隻當她是振作起來了,大是欣慰,忙道:“還是我們中式的食物吃起來適應,晚餐我來做。”
沈眷點了下頭。
季管家就走了,他和同行的辦案人員都住在不遠處的一間酒店裡。
沈眷坐了一會兒,準備繼續收拾的時候,手機響了,是林默打來的。
這個時間國內還是淩晨,快天亮的時候,林默在這時候打過來,肯定是有要緊事。而沈眷叮囑過,第一時間聯係她的事情,隻有徑雲大師的蹤跡這一件。
沈眷接起來,那端的男聲很清醒,不帶一絲睡意:“董事長,尋找徑雲大師的幾個團隊都有了線索。他在小梅莊出現後,向西邊去,由於取道山林,失去了蹤跡。他們問了幾個見過大師的當地人,說是大師提起過,他打算去霧山參禪。”
“霧山是哪裡?”沈眷問。
林默回答:“還沒查到,當地人都表示沒聽過這個地方,他們去向一些大寺裡的和尚打聽,看是不是什麼佛門聖地,但也沒有結果,寺廟裡的和尚也不知道。他的那位師弟還在您家中,我想向他請教。”
這是林默這通電話的目的,廣平寺的主持和尚還在顧宅,由兩個保鏢看著。
這老和尚十分識趣,從未掙紮吵鬨,以至於前段時間,駐紮在顧宅保護的武警都以為他是自願留下做客的。
沈眷道:“你去。”
林默得到了允許,就要結束了對話,掛斷前,他斟酌著道:“董事長,人死不能複生,生者總還是要往前看。”他跟在沈眷身邊,知道她許多事情,也知道她至今不能釋懷顧樹歌亡故的事。
於是他猜測董事長費了這麼大的功夫找這和尚,多半是和尚會一些超度之類的本事。是為了請他做一場法事,讓顧小姐的亡靈安息,投個好胎。
“嗯。”沈眷簡短地回答,掛斷了電話。
她到現在還是沒有放棄尋找徑雲,因為她想知道小歌去了哪裡,魂飛魄散也好,投胎轉世也罷,總歸有個去處。她要知道小歌哪裡去了,這樣,她才能去找她。
沈眷放下手機,繼續整理起顧樹歌的遺物,一件一件的物品,在她手中十分小心地拿起,而後放進箱子裡。
她整理完了客廳,轉去了廚房。顧樹歌的廚房很乾淨,大概隻有燒水或是做幾次沙拉的作用了。
小歌不會做飯。沈眷看著乾淨得找不出一絲油煙的廚房,眼中浮現少許笑意,就像是遇到了什麼十分可愛的事情一般。
她先把餐具和道具放進一個收納盒裡。拿水果刀的時候,她不小心碰到了刀刃,手指割破了。口子不大,沈眷身體的知覺遲鈍,沒有發現,直到她下意識地伸手到口袋裡撫摸符袋的時候,才發覺指尖是濕的。
她把手拿出來,看到指尖上的口子,鮮血已經被擦到符袋上了。
沈眷忙把符袋取出,明黃色的布料上殷紅的血跡格外明顯。
沈眷心一緊,慌亂驟然間襲上心頭,符袋臟了。她緊張地想,該怎麼把它弄乾淨。
緊接著,她就看到符袋上的鮮血一點一點,以肉眼可見的緩慢速度消失,瞧上去,就如血液被符袋吸收了一般。沈眷驀地屏住呼吸。她看著血液全部消失,打開符袋,拿出裡麵的養魂佛。
養魂佛黑色的玉質隱隱地泛著紅光,在手心逐漸發燙。
沈眷的手在顫,她想到了一個可能,養魂佛是養魂用的,如果它所養亡魂的魂體遭受重創,虛弱不能成形,它會怎麼做?
沾在符袋上的血液消失了,她的血有安養魂體的效果,那麼究竟是符袋吸收的,還是符袋裡的這塊養魂佛吸收的?
沈眷深吸了口氣,沉寂的眼睛裡,漸漸地有了光芒。
她擠了擠傷口,傷口不大,擠不出血來了,沈眷慌亂不已,心跳得極快,雙耳仿佛聽不到任何聲音,可不知為什麼,思路卻極為清晰。
水果刀。她想。
她轉身找到收進收納盒裡的刀,拿出來,將刀刃對著手指,劃了一刀。
沒控製好力道,傷口有些深了,血湧了出來,沈眷抿緊了唇,她心雖慌,可行動卻前所未有地沉穩和鎮定。她手指穩穩地放到了養魂佛上,血流了出來,淌在玉上。
幾乎是碰到玉的一瞬間,血液就滲入玉佛,消失不見,與此同時,佛身灼熱滾燙,泛起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