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一片靜默。
饒是以陸時寒的心性,也不免怔鬆半晌,小娘子竟然有身孕了!
不過最後到底還是陸時寒先回過神兒來的,畢竟他經的事多,見過的事也多。
陸時寒很快就想到了沈扶雪肚子疼的事。
陸時寒的眉頭皺的很緊:“王太醫,太子妃腹痛是為何,可有大礙嗎?”
陸時寒想的很多。
雖說崔神醫已經醫治好了沈扶雪的身子,但這麼些年的虧空卻是養不回來的,沈扶雪的身子到底要比尋常人差一些。
陸時寒怕沈扶雪因為懷孕,而導致身子骨變差。
王太醫捋了捋胡子:“太子妃的身子無礙,太子不必擔心。”
頓了頓,王太醫又道:“隻不過,女子懷孕的頭三個月最是緊要,太子與太子妃還是要小心謹慎些。”
王太醫這話說的很婉轉,但陸時寒和沈扶雪都聽明白了。
王太醫是在說,頭幾個月最好不要有激烈的房事,今次沈扶雪的腹痛怕就是因此。
沈扶雪的臉瞬間就紅了。
昨晚上她可不是被陸時寒折騰到將近天明……
陸時寒雖也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他的神色卻絲毫未變,還有條不紊地問王太醫懷孕後該注意的事。
王太醫一一回答,陸時寒則是暗暗記在心裡。
小娘子本就身子弱,現在又是雙身子的人了,他要更仔細更小心。
都回答完以後,王太醫才退下,屋裡隻剩下了陸時寒和沈扶雪兩個人。
小夫妻倆方才表現的還算鎮定,不過現在不在人前,終於露出了些傻氣。
尤其是沈扶雪,現在還有些不敢相信,她竟然真的有孩子了。
陸時寒也俯身蹲在榻前,他聲音滯澀:“濃濃,我看看。”
陸時寒掀開沈扶雪的衣襟,隻看到小娘子白皙柔軟卻又平坦的肚子。
他實在不敢相信,這裡竟然孕育了一個小孩兒。
陸時寒小心翼翼地把衣襟放下。
他看向沈扶雪:“濃濃,早知我不帶你來好了。”
方才王太醫說沈扶雪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也就是說,孩子是在京城裡的時候就懷上了,隻不過他們這對粗心的父母全然不知。
他在江南至少還要待一個月,這期間還有許多任務沒有完成,壓根抽不出太多時間來照顧小娘子。
還不如把小娘子留在京城好了,宮裡有太後和張皇後照料,出宮也有紀氏照顧,怎麼看都比跟著他來江南好。
沈扶雪卻不以為意,她靠在陸時寒懷裡:“沒關係的,夫君,在這裡我很開心的,說不定這樣對孩子反而還更好呢。”
若是她留在京城的話,怕是要一直思念陸時寒,還要被各種管束,去哪裡都要請示,要一直被關在屋子裡。
還不如在這裡來的痛快,她想去哪裡就去哪裡,腹中的胎兒反倒養的好好的。
剛才王太醫都說了,她這胎脈象極好,若非是因著昨晚房事太過激烈,是不會肚子痛的。
咳咳,想起這個,沈扶雪白皙的耳垂又有些紅了。
陸時寒一想,沈扶雪說的倒也對。
反正現下都已經如此了,他隻能儘快完成江南的任務,同時儘可能的抽出更多時間來陪伴沈扶雪。
接下來的幾天,沈扶雪一直在屋裡養胎,並著喝了一些安胎藥,畢竟肚子疼這事兒還沒緩解呢。
幾天後,王太醫就說無礙了,日後隻需要隔一日喝一劑安胎藥便好了。
最開始幾天,沈扶雪還有些小心翼翼的,後來她發覺她身上一點兒異樣也沒有,幾乎和沒懷孕之前一般無二時,心態就放鬆了開來,時不時地還會帶上下人外出賞景逛街。
緊張著急的人反而變成了陸時寒。
陸時寒每日都皺著眉詢問沈扶雪的身子,又讓王太醫每天都來請平安脈。
陸時寒更是抽出了許久時間陪著沈扶雪,耐心極了。
擔心孩子自然是其中重要的一個原因,但陸時寒更擔心的是沈扶雪的身子,畢竟沈扶雪之前得過那樣重的病。
雖然崔神醫說無礙了,但陸時寒哪能真的放下心。
直到後來看到沈扶雪每日都眉開眼笑的,身子也沒有一絲不適後,陸時寒懸著的心才放下。
…
時間過得很快,眨眼間就過了一個月,現下已經入了五月。
陸時寒也完成了建寧帝安排的各項任務,且都辦的很出色。
建寧帝的來信裡充分地表達了他的喜悅。
此間事了,可以回京城了,不過陸時寒和沈扶雪沒有第一時間回京城,而是轉道去了洛州。
沈扶雪在洛州長大,此番既已回了江南,自是要回洛州看一看,小住幾日。
陸時寒自然表示支持,這也是兩人離京前就商量好的。
沈扶雪提前給外祖家寄了信。
是以,她和陸時寒到紀府的時候,外祖父外祖母,還有兩位舅舅和舅母都等在外麵。
紀老大人和紀老夫人今年都已經六十餘歲,頭發花白。
沈扶雪一看見他們,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流:“外祖父、外祖母……”
當初她與陸時寒成親的時候,兩位舅舅和舅母都是去了的,待她成親後才回的洛州。
可外祖父和外祖母卻年歲已高,尤其是外祖父有腿疾,近些年一直坐輪椅,完全無法到京城,是以兩位老人沒去京城參加沈扶雪的婚禮。
沈扶雪打小就在洛州長大,紀老大人和紀老夫人對於沈扶雪而言,是極重要的親人,沈扶雪一直很想念他們。
紀老大人不方便動,倒是紀老夫人也掉了淚,不過她還是嗔怪道:“濃濃你還懷著身孕呢,可不能這樣哭,要是哭傷了身子怎麼辦。”
說起這事,紀家的所有人都很感慨。
當初在紀家弱質纖纖的小女孩兒,如今不僅身子好全了,更是有了身孕,紀家所有的人都歡喜的不行。
尤其是紀老大人和紀老夫人,這些年沈扶雪的身子骨就是他們最大的心病,現如今沈扶雪全然好了,他們也能徹底放下心了。
一旁的兩位舅舅也道:“濃濃乘了許久的船,她身子又弱,快讓她進屋歇歇吧。”
一行人進了正屋。
進到正屋後,陸時寒才依著晚輩之禮向紀家的長輩行禮。
紀家之人早就聽聞陸時寒與沈扶雪夫妻感情極好,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沈扶雪這會兒已經止住了淚,像是扭股糖一樣地粘著紀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