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劉玉珠的下人(2 / 2)

不過,這個可不能依著他,這種想法和做法是不適合的,想了想她正色道“不過妾身覺著這樣並不好,這下人裡頭是有許多學問的。”

陳世文並未動怒而是一副聆聽的模樣。

劉玉真依著母親的教導和這些年來的見聞解釋道“妾身出生後母親便安排了一個教養嬤嬤,一個奶嬤嬤,兩個母親身邊的大丫鬟,兩個二等丫鬟在身邊服侍,院子裡另有若乾粗使。”

“過了些年,母親榮養了嬤嬤們,屋子裡的事讓妾身自個兒做主,那時不過七八歲,小到早膳晚膳吃什麼,大到月錢怎麼花用、姐妹長輩過生辰怎麼送禮都要學著管起來。”

“十歲上下祖母開始領著我們外出訪客,雖是些親近人家但也很有講究,為此祖母特地給了個專門陪著出門的大丫鬟。”

劉玉真變看著他,見他還是沒有明白於是詳細解釋“及笄的前兩年,母親放手讓我管著她的嫁妝,管著幾處宅院幾個莊子鋪子,大房上下一百多莊仆和下人們。”

她一個個的掰著手指頭數,“管著送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們、姑父姑母、表兄弟妹們、還有親近不親近的其他人家的見麵禮、節禮、生辰禮、抓周、及笄、加冠、喜喪……

“這便是當家主母最要緊的,中饋。”

陳世文這回明白了,有幾分恍然,見他神情專注劉玉真繼續道“這並不是一夕頓悟可成的,幾年甚至是十幾年,而在此期間似桂枝這樣識字穩妥的丫鬟幫了妾身許多忙。”

“而且她們的身份也與院子內外千絲萬縷,譬如妾身身邊的四個大丫鬟,桂枝的爹是劉府幾輩子的家生子,她向來是跟著出門的,機靈得很。”

說完了桂枝又說春杏,“春杏是母親給的,管著日常衣裳首飾各處賞賜,這些年從未出錯,她的爹娘兄弟如今在京城當差。管著我和母親在京城的嫁妝,雖然外祖母也有看顧但是忠心的下人必不可少。”

兩個秋字打頭的丫鬟劉玉真略過,“至於另外兩個是臨出門前老太太給的,女紅很好,如今快要冬至了,我讓她們先緊著長輩們的衣裳鞋襪。”

最後,劉玉真總結道“如今風調雨順,買一個五六歲的小丫鬟死契約七八兩銀,不用月錢管著吃喝及四季衣裳便成,活契不過二三兩。”

“買回來教好規矩放在哥兒姐兒身邊,小孩子心思淺,主仆一起長大最忠心不過。在府裡頭的時候,這些買來的都不會馬上放到主子們身邊,他們還有更親近的‘家生子’可用。”

和聰明人說話不需要什麼都說,陳世文已經明白了劉玉真想說什麼。

他是小門小戶的想法,家中銀錢不多,孩子們之前有祖母現在有她幫著照料,日常不過是吃喝玩耍等小事,看著不受傷便罷了,實在沒有必要添什麼下人。

費錢財不說還費心思。

但劉玉真是大戶人家的想法,買個下人回來不指望他們現在就乾活,而是要培養他們作為以後小主人的左膀右臂,這樣的人的確是從小養大的好,知根知底的。

見他明白了,劉玉真最後點明“在大戶人家的後宅之中,姑娘們身邊的丫鬟不僅僅是伺候人的,一個人哪用得上十幾個人侍候呢?她們還要幫著姑娘管家,待姑娘嫁了人,她們也要幫著姑娘鞏固地位。”

最常見的是嫁給姑爺身邊得力的以及給姑爺做妾,當然這個就不用說給他聽了,反正她是不會允許身邊的丫鬟給他做妾的,多膈應,有個大丫鬟有那意思在府裡就給嫁了。

“女兒家的教養就和她的嫁妝一樣,從一出生就開始了,除了德言容工之外,管家理事也頂頂要緊。”

“夫君如今是舉人,慧姐兒也有大姐姐留下的嫁妝,往後定會尋個好人家。女兒家的教養向來由母親做主,妾身既應下了會待他們如親兒,那慧姐兒的教養就應如我一般,母親怎麼教我,我便怎麼教她。”

這時代的大戶人家女子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學的,就是所謂的教養,教養好的女子百家求,教養不好的無人問津。所以“五不娶”裡頭就有“喪婦長女不娶”,無教戒也。

劉玉真可不想將慧姐兒養成村姑,那就是害人了。

“慧姐兒說想要讀書,教她的‘趙錢孫李,周吳鄭王’剛剛都還記得呢,瞧著那些筆墨紙硯時也是一副羨慕模樣,這正正好,妾身預備著現在給她開蒙。”

“若是再過兩年她還大字不識一個,儀態全無那妾身可就不敢帶她出門了,至於康哥兒年歲的確小了些,又是個男孩,開蒙倒罷了但往後讀書科舉妾身確實不知要如何安排,就看夫君你的了。”

說完了這些,她又道“至於夫君你說的這大些了再配個人伺候,我是不能應的,反倒是家裡的四妹妹,若想著將她嫁到大戶人家,她的身邊也要放個人了。”

不過陳世文這樣的情況,除非是考中了進士,不然在鄉下長大的四姑娘很難嫁到大戶人家裡頭的。

陳世文沉默著,康哥兒年歲尚小,確實不急,但慧姐兒若是再拖下去,可就真的會變成劉玉真所說的那般模樣了。

此前劉大太太與他提及續娶一事時也是專門提到了慧姐兒,喪婦長女不娶可不隻是說說而已的。

詩書他的確可以自己教,但是後宅裡的事情他自己都不懂,也就無從談起了,至於家裡的其他人,母親、大嫂和四妹都大字不識一個……

對了,還有四妹,也要問問爹娘是個什麼章程。

想了許久,陳世文問起了另一件事,“今日在娘子閨房的架子上,看到了一本《慶律》,”他斟酌著說道“我記得劉家的族學是要學完四書五經之後才學這個的,娘子你當年並未學過,那是後麵學的嗎?”

劉玉真不明白他怎麼突然問這個,疑問道“夫君怎麼知道的?哦,妾身想起來了,祖父致仕回鄉後在家中設族學教導劉氏子弟,那時妾身與諸位姐姐年紀尚幼,確是在族學中學過幾年。”

“後來周家、付家等都送了子弟來,哥哥們也開始學四書五經,祖母覺得女子讀四書五經無用,再加上男女七歲不同席,就讓我們回來了。”

“唔,當時在族學的確沒有學過《慶律》,回來後祖母請的女夫子也隻教《女誡》和《女論語》,這《慶律》是母親教的,妾身外祖曾家要學,母親便教了我。”

當然這些她都不喜歡,她最喜歡的是遊記。

陳世文的腦海中閃過她閨房的書架子,隨口又問了幾個,劉玉真都能說出大致的意思,甚至《中庸》也能說上兩句,引得他看了好幾眼。

劉玉真這時候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調皮一笑,“夫君你看我可還行?”

“很好,”陳世文內心驚歎,果真是一個聰慧的姑娘,聰慧、良善又孝順明理,於是也露出了一個笑容,還起身給她做了個揖。

“那慧姐兒往後就拜托娘子了,我書房還有幾本開蒙用的書過兩日給你送來。至於康哥兒,他的年紀還是小了些,性子又頑劣,正經的開蒙待我從京城回來再說吧。”

說到這裡,陳世文不知想到了什麼麵有愧色,道“康哥兒這性子是被寵壞了,這幾日對你一直都不恭敬,至今還不肯喊你一聲母親,我因常年不在他們身邊又舍不得動家法,真是……”

“夫君,”劉玉真打斷了他,解釋道“康哥兒還小,我並沒有責怪他,這人與人的感情是相處來的,我和他相處沒幾日不熟悉也正常,敬茶那日他瞧見我就躲,你看現在不就好些了嗎?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夫君就不要插手了。”

末了她又解釋道“孩子們現在不願意喊我為母親,那喊姨母也是一樣的,妾身並不強求。等過了這一陣子,熟悉了些再改口也就是了。”

強扭的瓜不甜,她和兩個孩子是要處一輩子的,這改口的事自然得順其自然。她也不是那種玻璃心的,不喊就不喊了唄,還真不在意。

隻是禮法如此,不是她說了不喊就可以的,就是得順其自然,不然被陳世文用家法這麼一強製,她想要和兩孩子,和他的家人們處好關係的事就懸了。

陳世文無奈,隻得應下。

“那便依你吧,隻是在家裡倒罷了,在外頭的時候可不能這般喊。至於下人,”他的手在桌上敲了幾下,問道“依你的意思要采買幾個?多了我再給你些銀子。”

作為一個中舉之後就得了五百多兩外財的人,陳世文自覺身家暴漲,給了劉玉真一百兩家用再買了些東西,還剩下四百多兩。若是劉玉真開口,他還能再給五十兩,多了也可以,就是得影響他此次進京了。

“啊?”劉玉真愣住了,她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隨即快速想了想,點頭,“儘夠了的,敬茶那日諸位長輩給了一百多兩,加上夫君的就是兩百多兩,多少個丫鬟買不來?”

“如今風調雨順的,一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活契簽年的不過二三兩銀,小丫頭買回來也不用給月錢,年節賞些衣物銅板便是了,等她們返家了再賞副嫁妝。”

劉玉真說道這裡就有些高興,道“我們家此番花不了許多銀子,其實若能從大姐姐或者我的陪嫁裡頭挑選那是不需要在外頭采買的。隻是那些丫鬟年紀都有些大了,要了來不到兩年便要賠送一副嫁妝送出門去,倒不如買小的仔細□□,也能多使喚幾年……”

“真兒,”陳世文突然摟住了她,笑了起來,“好好好,都聽你的,我的小姑娘。”

不,不是,怎麼就突然聽她了呢?劉玉真有些發愣,剛剛不還一副強硬模樣的嗎?

她還以為這次又要花許多言語去說服他,怎麼突然就又好好好了呢?

接下來容不得她再思考,一場前所未有的情、潮已將她淹沒。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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