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第二日一早,人就來了。
劉玉真換了見客的大衣裳,站下廊下親迎,“王大太太、王二奶奶,快快請進,這屋子簡陋得很,讓兩位見笑了。”
王大太太和王二奶奶身後跟著好些人,對她略點了點頭,自去裡頭坐下了。
劉玉真招呼著桂枝給她們上茶,王大太太她此前是見過的,印象當中是一個珠圓玉潤的婦人,但此時再看卻瘦了好些,臉上也有些脂粉都掩蓋不住的憔悴。
至於王二奶奶,她未曾到過劉家所以劉玉真並不認識,但瞧著精神頭也不太好,可見王家如今的日子是不好過的。
“真姐兒我們也好一陣子未見了吧,”王大太太率先開口道:“上回見你還是好幾年前,那會兒你還梳著雙丫髻呢,一眨眼就這般大了。”
劉玉真笑了笑,“上回見您還是四五年前祖父過世那會兒,這麼多年了大太太倒是絲毫未變,依舊如此富態。”
王大太太喝了口茶,“真姐兒,你祖母身子骨可還好?家裡老太太時常念起她呢。”
劉玉真答道:“大太太放心,祖母身子骨硬朗得很,吃得好睡得香。”
如此再三,王大太太終於問道:“前些日子知府長子滿月宴,怎麼不見你們兩個?聽你八表姐說知府大人很想見一見外甥女婿呢。”
“要我說呀外甥女婿日後也是要做官的,和知府大人是一個場麵上的人,不如就讓你八表姐為你們引見……”
“這就不必勞煩王姨娘了,”話還沒聽完劉玉真就拒絕,“我家老爺是身子未愈才拒絕了知府大人的帖子,並不是有意冒犯,等他好了自會登門拜訪,不必人引見。”誰知道這引見是怎麼回事,奇奇怪怪的。
王大太太一滯,不死心地道:“都是一家子親戚,知府大人是四品官,朝中重臣,豈是說見就能見的?有你表姐在才好說話呢。”
劉玉真簡直都要笑了,“王八姑娘是知府的姨奶奶,是內宅之人。而我家老爺是正兒八經的舉人,貢生,是知府老爺未來的同僚。”
“這一內一外如何引見?若他們兩個說不上話定是因為政見不合,我家老爺才疏學淺,這和王姨奶奶有何關係?”
“這樣八妹妹才能見到知府大人啊!”王二奶奶忍不住了,搶著說道:“知府大人嫌棄夫君是個白身沒有功名,把他訓斥了一頓。不準他說自己是知府大人的小舅子,說他的小舅子隻有京城的金舉人。”
“但表妹夫就不一樣了,他是個正經舉人,還考中了貢生,比那金舉人都體麵。”
“知府大人知道八妹妹有這麼一門親戚,定會對她越發看中的,小少爺也能養在八妹妹身邊,而表妹夫有知府大人提攜,這往後這官路也是越走越順。”
“如此一舉多得的好事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劉玉真:“???”這想法真是絕了,她差點沒忍住轉過頭看看今天的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升起。
虧她有一瞬間還以為她們是來興師問罪的呢。
她沒忍住問道:“你們怎麼會以為王二郎被知府大人訓斥是因為他沒有功名的?”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王大太太見都說開了,無奈道:“我家二郎與那金舉人之間就差了一個功名。”
“就因為二郎沒有功名,所以知府大人不但訓斥了他,還讓人封了他的鋪子,這叫什麼事啊!”
“真姐兒啊,二郎是你嫡親表哥呢,你可得讓外甥女婿幫幫他。”
“還有八妹妹,”王二奶奶緊接著說道:“她這些日子不好過呢,真表妹八妹妹是代替你嫁給……”
“住口!”那一瞬間劉玉真臉色都變了,難看得很,“王二奶奶你在說什麼?胡言亂語!”
“這有何不對?”王二奶奶不以為然,“當初老太太把八妹妹送去劉家,是打算讓她嫁給表妹夫做填房的,這事我們都知道。”
“而算命的那道爺也說知府應娶一個北邊,帶玉的女子。”
“這不就是明擺著的嗎?”
“隻是後來不知怎的,你嫁給了表妹夫,八妹妹反到嫁給了知府大人,你們這是反了的,可不就是嫁錯了。”
此言一出,屋內頓時安靜下來。
王大太太到底年長些,狠狠地瞪了王二奶奶一眼,解釋道:“真姐兒,你二表嫂隻是無心之失,她其實……”
“王大太太,”劉玉真冷冷地開口道:“我竟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劉家女兒的嫁娶,竟容王家來做主了?”
“又什麼時候陳家男子的婚事,也由著王家做主了?真是長見識了,今日既是惡客臨門,我也就不留了,”她站了起來,“桂枝,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