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三人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處置了。
還是殷明鸞吩咐:“這是皇兄所賜,擺出來吧。”
張福山走後,檀冬打趣道:“公主怕什麼呢,張公公是陛下的人,自然是向著公主的,謙恭雖然應當,可未免失了親近之意。”
玉秋點頭表示認同。
殷明鸞歎氣,隻怪她知道了太多。
檀冬又笑:“公主這些天裡,見到陛下跟兔子見了鷹一樣,公主到底乾了什麼壞事呀,奴婢們會保密的。”
一下子,歡聲笑語一片。
當夜,醴泉宮亮如白晝。
***
張福山走在路上,後頭跟著全喜和多善。
全喜在後麵小聲誇多善:“你今天夠機靈。”
多善嘻嘻一笑:“全靠師父教導得好。”
多善一貫關心醴泉宮的事,早些時候,他聽見了有人說到長樂公主,留心一問,原來是長樂公主大半夜地被許太後罰抄,醴泉宮缺了蠟燭,於是派了宮人去往尚宮局取。
多善聽了一耳朵,轉頭碰見了他師父全喜。
多善知道全喜是張福山的乾兒子,於是故意在他麵前提了一嘴。全喜想了一想,扭頭告訴了張福山,張福山於是尋了個機會,告訴了殷衢。
於是,就有了今夜這一趟。
張福山在前麵聽見了乾兒子和徒孫的嘀咕,但是他也懶得去理會。
他回憶著自己提到這件事時的場景。
那個時候已經很晚,張福山服侍著殷衢取下了發冠。
殷衢看了一眼張福山,不急著就寢。
張福山趁著這個時機,就把醴泉宮的事兒稍微一提。
不知道為什麼,張福山回想起陛下的樣子,總覺得就算他不提,陛下也是知曉的。
***
第二天一早,殷明鸞就被玉秋撈出被窩裡,許太後要殷明鸞給她念經文。
殷明鸞一早上都暈暈乎乎的,好歹謹慎小心,沒有被揪出什麼錯。
到了掌燈時分,正如殷明鸞昨晚所料,慈寧宮的張嬤嬤又來了。
張嬤嬤又一次笑著說:“太後娘娘方才檢查公主抄寫的《女誡》和《內訓》,發覺公主字跡潦草,公主再受累抄一遍吧。”
殷明鸞也同樣掛著虛偽的笑說:“張嬤嬤慢走。”
檀冬聽了,憤憤道:“陛下都知道了,為什麼今晚還會讓公主抄?”
殷明鸞道:“許太後是皇兄的嫡母,孝道上,皇兄越不過去。昨晚皇兄給我送珠子,算是提醒了許太後,隻是許太後聽不聽又是一回事。”
檀冬憂慮道:“那公主你可怎麼辦呀。”
殷明鸞抄了兩天的《女誡》,到了第三天,張嬤嬤沒有出現。
殷明鸞問:“怎麼回事?”
檀冬在宮外抓到了多善,問了個究竟。
原來,醴泉宮用南越國進貢的夜明珠照明一事傳遍六宮,甚至宮外也有所耳聞。
早朝時候,會昌侯許暉上奏批評殷衢溺愛妹妹,長樂公主奢靡無度。
殷明鸞的舅舅,富平侯李朗為殷明鸞說話,說到公主夜間看書寫字,照明是必要舉措。
回京述職的鄭將軍佯作不知,問為何金枝玉葉的公主要夜間看書寫字。
李朗便說,是許太後罰公主抄《女誡》。
鄭將軍看上起五大三粗,實則是個妙人,馬上嚷嚷許太後刻薄長樂公主。又大大咧咧地說出了許暉的小兒子許紹良斥巨資為外室修豪宅一事,弄得許暉麵上無光,許太後名聲受損。
許太後被這麼一鬨,自然不敢繼續罰殷明鸞,以免她慈母的形象受損。
後宮中也掀起小小的風浪。
許皇後對著許太後落淚:“臣妾鳳冠的大珍珠丟了,陛下知道,也不把南越的夜明珠賜給臣妾,結果卻拿去給長樂點屋子。”
許太後麵色也黑。
那南越國進貢的夜明珠名貴非常,許太後原以為殷衢會將夜明珠作為壽禮,在幾個月後的壽宴上呈給她的,沒想到卻便宜了殷明鸞那個丫頭片子。
但是,太後更氣的是,朝中竟然有大臣敢跟許氏嗆聲。
皇帝默許,富平侯發難,鄭將軍點火。
她莫名地這是殷衢和殷明鸞兩人給她設下的圈套。
許皇後走後,許太後對張嬤嬤說道:“皇帝之前從不插手後宮的事,他是對哀家有了防範?”
張嬤嬤讓太後放寬心:“奴婢覺著,陛下隻是對長樂公主有所偏愛,陛下對娘娘您一向是敬著的。”
許太後沉著臉,不得不接受了張嬤嬤的這一說法。
殷明鸞不過是一個小小公主,因為理會她讓皇帝與自己生了間隙,得不償失。
就暫且容著她。
許皇後從慈寧宮走出來,碰見賞花的鄭貴妃。
鄭貴妃婷婷嫋嫋,容貌美麗,手中搖著一柄團扇,一副寵妃姿態。
許皇後想到前朝,鄭貴妃的哥哥將許家懟到地底下爬都爬不起來,心中暗恨不已。
***
玉秋站在院子裡,拉住一臉怒色的檀冬:“何必再惹事?”
檀冬道:“那個宮女金巧,狗仗狗勢,這樣瞧不起我們醴泉宮,還敢羞辱你。雙雁姑娘是好的,怎麼能由著他們作踐。”
玉秋眼看著拉不住檀冬,焦急道:“早知道就不告訴你了。”
檀冬已經走出了院子,說道:“你且等著,讓我教訓教訓那個小賤人。”
檀冬衝進了尚宮局,到了裡麵,一見一個穿黃衣的宮女坐在榻上吃果脯,地下小墩子上坐著另一個宮女給她捶腿。
檀冬見桌上擺著幾盒蠟燭,心裡來氣,一把將這些盒子掀到了地上。
吃果子的宮女站了起來,見檀冬穿著綢緞裙子,頭上戴著金銀珠翠,一看就是有頭有臉的宮女,忙堆笑問道:“姑娘是哪個宮裡的?誰惹了姑娘?”
檀冬大聲問道:“哪個是金巧?”
站在她身邊說話的金巧怔了一下:“奴婢是金巧。”
“啪啪”兩聲,檀冬首先給了金巧兩個巴掌,然後將她腰間掛著的一串鑰匙拿了過來。
檀冬又問:“誰是雙雁。”
雙雁見了檀冬的剽悍舉止,怯怯地站了出來,小聲道:“是我。”
檀冬將鑰匙遞給了雙雁,轉身掃視了一眼眾人。
“長樂公主的體麵還輪不到你們這群人踐踏,”玉秋冷笑看著金巧,“聽說你新上任,給汪申送去了兩箱籠的寶貝?”
“沒……是……”金巧本想否認,看了檀冬板著臉,沒有底氣承認了。
檀冬又露出笑:“好,你很好。”
檀冬托了多善傳話給張福山,不過幾天,在汪申那裡搜出來了好幾箱子的賄賂,許太後正在煩惱之中,嫌棄汪申壞事,沒有救他。汪申被打了板子,血肉模糊地拉出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