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欽錄簿(2 / 2)

玉秋回答:“公主是說《欽錄簿》?彤史女官那裡應該是有的,公主問這個做什麼?”

殷明鸞支支吾吾:“沒……不做什麼。”

多善在醴泉宮聽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醴泉宮裡的一個小宮女悄悄地問他,可曾見過《欽錄簿》。

多善思來想去,還是和他的乾爺爺張福山提了一嘴。

殷衢剛下了朝,天氣悶熱,他一邊走著一邊讓張福山取下他的冠冕,他鬆了鬆頸口,聽見張福山遞了一嘴閒話。

殷衢饒有興趣地轉頭:“醴泉宮打聽?”

張福山也沒有多想,隻是說是。

殷衢坐下,張福山打起扇子,聽見殷衢說道:“去把彤史叫來,這事是該謹慎些。”

張福山以為殷衢在說自己不謹慎,連忙解釋道:“陛下,奴婢早就給彤史交代過,這《欽錄簿》就是皇後,太後要看,也是給不得的。奴婢謹記在心,時時提點著。”

殷衢“嗯”了一聲,說道:“你是機靈的。”

張福山思來想去,還是進言道:“陛下,雖然您還年輕,可是皇嗣一事是不是也要提上章程了?您許久沒有召見仙道,是否神功已成?”

殷衢覷了張福山一眼:“教朕做事?”

張福山一哆嗦,連說不敢。

殷衢沉吟。

他不幸後宮的女人,這事瞞得過他人,親近內侍卻瞞不過,對這些人,他隻說自己是一心向道。

殷衢想到了他的哥哥,穆宗。

他冷下了臉:“昔日皇兄子嗣不能說不豐,可是哪個活過了周歲?姓許的女人一日沒有好消息,殷氏便一日不能有後。”

張福山聽了,冷汗冒了一頭。

殷衢疲倦地揮手趕張福山下去。

張福山走出乾清宮,馬不停蹄地把彤史找過來,叮囑了一下彤史的保密工作,就讓彤史帶著《欽錄簿》來乾清宮。

彤史靜靜地走進乾清宮,見殷衢麵前擺著一副殘棋,不敢打擾,畢恭畢敬將《欽錄簿》遞給張福山,就悄悄退下。

彤史走後,殷衢說道:“拿過來。”

張福山將《欽錄簿》拿來,殷衢卻並沒有翻閱的興趣。

張福山見了,隻好將《欽錄簿》擱在桌上。

擱下後,殷衢像是完全忘了這一回事,專心致誌地研究棋子。

張福山看了一眼,這仿佛是那日在永和宮,殷衢和殷明鸞尚未下完的那一局。

張福山善解人意:“長樂公主這會兒大概是閒著,陛下不如把殿下叫過來對弈。”

殷衢輕輕頷首,似乎對這個提議興趣不大,可有可無地答應。

殷明鸞在醴泉宮裡悶悶不樂,她一邊想著《欽錄簿》的事,一邊想著容更衣洞悉的眼神,渾身都不自在。

這個時候張福山過來了,說殷衢要找她下棋。

她走進乾清宮,行了禮,走進坐下,眉頭一跳。

桌上赫然擺著一本書,上麵寫著三個字“欽錄簿”。

這是什麼意思?

被皇兄知道了?

殷明鸞心虛地悄悄看了一眼殷衢,沒有看出殷衢臉上過多的表情。

“啪嗒”一聲把殷明鸞敲回了神,殷衢淡淡說道:“該你了。”

殷明鸞坐下,去下那一副殘棋,但是她哪裡有心思下棋,不過兩三招就輸了個徹底。

收了棋子,殷明鸞的目光又落在《欽錄簿》上,她恍惚感到殷衢的視線落在自己臉上,慌忙抬眼,發覺自己的小動作被逮了個正著。

殷明鸞手足無措起來,她移開了眼睛。

她暗道:皇兄果然是知道了她在瞎打聽什麼。

殷衢像是在等待著殷明鸞說什麼,但是殷明鸞並不開口。

兩人似乎都心知肚明,又是真的像在混沌之中,看不清,道不明。

殷衢敲了敲桌子,順著望過去,自然能看見那本《欽錄簿》,殷明鸞看著殷衢潔白修長的手指,骨節輕輕碰在桌麵上,刻意沒有去看彆的東西。

殷明鸞收回目光,問道:“皇兄有何指教?”

殷衢站了起來,臉色微微有些不豫,像是對殷明鸞的回避不滿。

殷衢站起來,沒有說什麼。

他忽然走遠了些,拿來了一件小物件,殷明鸞沒有看清。

然後殷衢突然伸手去拿那本《欽錄簿》。

殷明鸞心狂跳,對於殷衢拿《欽錄簿》的意思,她似乎明白,但又不明白。

她膽戰心驚地等著殷衢接下來的動作。

但是殷衢揭開了邊上的琉璃燈罩子,用小金剪剪了剪燭芯。

殷明鸞不知道自己是鬆了一口氣還是略有失望,她連忙說:“這種小事怎麼能勞動皇兄,讓我來吧。”

殷明鸞將殷衢手中的小金剪拿了過來,動作很小心,隻是用兩根手指頭將金剪夾了過來,絲毫沒有碰到殷衢的手指。

殷明鸞低頭剪燭芯,沒有注意到殷衢的臉色已經近乎陰鬱。

殷明鸞剛剛放下小金剪,殷衢一拂袖。

火星子濺到了殷衢的袖子上,殷衢站著沒有動,低頭看殷明鸞,神色不明。

殷明鸞看見火苗,連忙用手去打,亂糟糟地,也好歹給她撲滅了。

慌亂之中,她沒有站穩,整個人撲進了殷衢的懷中。

桌上,琉璃宮燈被掃到了地上,碎成一片片,黑白棋子也落了滿地。

殷衢將殷明鸞抱起,推到桌子上。

殷明鸞有些迷瞪,她看著殷衢,見他眼中似乎有猩紅之色。

殷衢一低頭,再抬頭,他已經是一臉平靜。

殷衢擒住她的手,皺著眉看她手心,紅了一片。

殷明鸞覺得近來殷衢越來越奇怪,這種氛圍也讓她心驚膽戰,她想要收回手,掙紮了一下,沒有收回。

但殷衢收回了他攬住殷明鸞腰的那隻手。

殷衢淡淡說:“毛毛躁躁。”

然後他放開了殷明鸞。

殷明鸞跳下了桌子,故作輕鬆地笑道:“皇兄教訓得是。”

棋下完了,殷衢並沒有彆的事要交代,殷明鸞找了時機告退下去。

她出門的背影有些逃竄的意味,似乎背後有洪水猛獸。

她還沒有逃出乾清宮,張福山追了上來。

殷明鸞有些後怕地問:“張公公,皇兄有什麼事沒有交代嗎?”

張福山從袖子裡往外掏東西。

殷明鸞全神貫注地看著,生怕他掏出一本《欽錄簿》叮囑她回去細細翻閱。

還好,張福山掏出的是一個小瓷瓶。

殷明鸞放下心來。

張福山說:“陛下說公主手燙傷了,差奴婢拿來這個給公主。”

殷明鸞收下小瓷瓶,對張福山道謝。

殷明鸞回到醴泉宮,覺得今天殷衢的行為太奇怪,以她的腦子怎麼也想不明白。

正思索間,玉秋過來說話:“公主,奴婢悄悄打聽了,那《欽錄簿》似乎輕易不能讓人看到的,彤史那邊絲毫不通融。”

殷明鸞現在聽不得“欽錄簿”這三個字,她連連說:“忘了這件事吧,我再也不好奇了。”

檀冬忽然挑簾進來,一臉嚴肅地說:“陸公子湖廣叔父家裡被人查了,革了職,聽說要去貴州做個驛丞。”

殷明鸞一驚,陸桓叔父在湖廣做一個三品的提刑按察使,如今這一貶,就貶到山高水遠的地方去做一個小吏去了。

不亞於從天上到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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