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晉江獨家(1 / 2)

聽到殷衢戲謔的發問, 殷明鸞直覺就要否認:“沒、沒有在打聽。”

殷衢挑了挑眉:“沒有?那便算了。”

殷衢眼看著就要走開,殷明鸞的好奇心卻被勾起來了,她亦步亦趨地跟上了殷衢的步子, 口中喊著:“在打聽, 我在打聽,皇兄, 說給我聽吧,求你了。”

殷衢轉身看著她微笑。

殷明鸞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太一樣了。

前些時候, 她總感覺殷衢像是心中藏著事一般, 她看著殷衢,就像看著海上的浮島, 殷衢深藏的心事, 就浸泡在幽深無邊的海中。

但是現在, 一切豁然開朗一般,已經是春暖花開。

殷明鸞不確定地問著:“皇兄, 最近心情尚可?”

殷衢含笑:“尚可。”

“那……衛陵去了哪裡?”

“般若教。”

殷衢僅用三個字就回答了她。

般若教是民間久禁不止的教派, 其教義詭秘邪派,在十數年裡掀起過大大小小的亂子。

可是般若教和衛陵有什麼關係, 殷明鸞一時想不明白。

殷明鸞又想到了一個很要命的問題,她試探著問道:“皇兄,衛陵可有招出什麼?”

殷衢的眼神落在殷明鸞的身上, 總讓她覺得他已經知曉了一切。

她怕自己忍不住就要跪地和盤托出。

但殷明鸞還是勉強站著, 麵上沒有變化, 問道:“皇兄?”

殷衢聲音有些冷:“逆賊而已,朕不關心他的故事。”

殷明鸞鬆了一口氣。

在懷慶府的日子悠悠過去,返程的時候漸漸提上日程。

這個冬日裡,來自上京的宮人們有些不適應, 傷寒發了幾回,還好有個王陵朗可以照看一二。

天氣乍變的時候,檀冬又病倒了。

玉秋端著藥在她房裡,打趣道:“讓我來服侍檀冬姑娘,姑娘安好?”

檀冬橫她一眼,躲著不吃藥。

玉秋放下藥,捉住亂扭的檀冬,笑道:“好啊你,莫非是想要我依照陛下的法子來喂你?”

坐在一旁提筆寫藥方的王陵朗聞言疑惑道:“陛下是怎麼喂的?”

他一問,那二位不做聲了。

檀冬眼中帶著戲謔,默默豎起手指,抵在唇邊。

玉秋見狀把她的手拍了下來。

王陵朗看著檀冬的動作,臉一下子紅了。

正是在這個時候,殷明鸞進來了。

“說什麼呢?”

玉秋檀冬噤聲。

唯獨王陵朗恍然大悟地說:“對呀,以唇相渡,還是我的辦法呀。”

殷明鸞若有所思,耳朵悄悄紅了。

她一挑簾櫳,轉身就走。

“王陵朗!”

檀冬喝道。

殷明鸞出門,被冷風吹了一頭,臉卻些微發燙。

她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唇。

怪不得那時候醒來總覺得唇上似有裂口。

她有些出神地想了一回,又迎風被吹了一回,漸漸恢複到清明。

冬月裡,寒風正厲害著,殷衢不欲離宮太久,開始啟程回宮。

殷衢抽空找上殷明鸞,看著她興致很高地收拾著東西。

殷衢就站在廊下看著,他穿著一身黑色大氅,踏著風雪而來,殷明鸞則在暖閣裡頭,抱著手爐。

殷明鸞看殷衢來了,連命人打起猩紅氈簾,她欲衝出來,殷衢卻已經邁步走了進來,她不留神,被殷衢撞了個滿懷。

殷衢抱住了她,卻沒有很快鬆手,而是緊了緊手臂,像是為她攏緊了衣服,略帶責備地說:“彆出來凍壞了。”

殷明鸞這才注意到,氈簾馬上就合上了,殷明鸞沒有來得及將自己凍到一丁點。

殷明鸞從殷衢的懷中掙脫。殷衢冒著風雪走過來,身上帶著些凜冽的寒氣,但是殷明鸞並不討厭,她情願多停留一下,但是顧忌著這姿勢不太像樣子,還是規規矩矩地離開。

殷明鸞問道:“皇兄放心,我收拾好了,隨時就可以走。”

殷衢沉吟片刻:“眼下冬日風雪正厲害,不如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你再上路。”

殷明鸞歪頭問道:“皇兄打算開春走嗎?”

殷衢搖了搖頭。

殷明鸞看著殷衢的手微微帶著紅,像是在外麵凍狠了些,她有心為他暖暖,去遲疑著不肯動作。

殷明鸞將手爐放在桌上,往殷衢那邊推了推,說:“那我也要走。”

殷衢沒有注意到她的動作,道:“不要任性,你才凍傷過。”

殷衢皺眉地看著殷明鸞,見殷明鸞垂眼不知道在沉思著什麼。

殷衢說話間,將手肘搭在案幾上,殷明鸞動了動手指,順勢握住了他的手搖了搖:“總之,我是要跟著皇兄的。”

她握著的殷衢的手是冰冷的,她的手心卻微微發燙。

殷衢的手指在她的手心裡微微動了一動,他低頭看了一眼,沒有多餘的動作。

“就這樣賴著朕?”

殷明鸞閉嘴不說話,害怕殷衢又要開口指責她。

沒有想到這次殷衢輕易地妥協了:“那便跟朕一起吧。”

“謝皇兄!”殷明鸞喜笑顏開。

殷明鸞鬆開了手。

殷衢略微感到悵然若失。

就在這時候,錦樓冒冒失失地走了過來。

他開始沒有瞧見殷衢,等看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隻能跪地連道:“陛下恕罪,奴婢冒失了。”

殷明鸞怕錦樓惹殷衢嫌棄,搶先嗬斥:“怎麼毛毛躁躁?”

錦樓麵色肅穆:“公主,京裡的消息,貴太妃娘娘病了。”

“什麼?”殷明鸞站起來,眼中有了驚慌之色。

殷衢按住她的手:“彆急。”

自入冬以來,李貴太妃病了兩場,身子漸漸虛弱下去。

殷明鸞聽了,一刻都等不了。

於是回京再沒有異議,殷衢甚至將回京的時間提前了十幾天,第二天就帶著天子隨駕,浩浩蕩蕩地向北行去。

行至半路,正巧碰上大雪封山,殷衢等人下榻在驛館之內。

安頓好車馬之後,殷明鸞走了出來去找顧家兄妹說話,幾人走到廳堂,圍著桌子坐下。

顧嫵娘看著殷明鸞說道:“殷妹妹……不、殿下。”

殷明鸞道:“不,不要稱呼我什麼殿下,叫我妹妹就好。”

顧嫵娘和顧封對視一眼,似乎有些觸動。

顧嫵娘從懷裡掏出一把銀製長命鎖。

殷明鸞不解道:“顧姐姐,這是?”

顧嫵娘握著殷明鸞的手,說道:“妹妹,請恕我無禮,稱呼你作妹妹,可我和兄長都認定了你是我們的妹妹。”

殷明鸞知道,顧嫵娘說的是真的。

真話假借客氣話說出了口,顧嫵娘眼中隱隱有淚。

“願意把它留下嗎?妹妹。”

顧嫵娘和顧封期待地看著殷明鸞。

殷明鸞有些想哭,她立刻將長命鎖掛在脖子上,哽咽道:“謝謝,阿姐,兄長。”

顧嫵娘和顧封鬆了一口氣,終於笑了。

他們正說話間,忽然聽見隔壁桌上聲音激動起來。

他們似乎在講剿滅般若教的事情,有人對這件事格外讚許。

“乾得好!”一褐衣男子道。

話音剛落,邊上的花白胡子老者顫巍巍站起來:“神教叛徒會下地獄的,你也一樣!”

原來,此地般若教興盛,教眾數多,但是前些日子,一個黑衣少年叛教,設計殺得分舵血流成河。

那褐衣男子說完這話,竟然遭到周圍人的攻訐,索性沉默不語。而響應那白發老者的人竟然很多。

殷明鸞坐在一旁感到心驚。

眼看就要鬨起來,廳堂大門被推開,狂風帶著雪籽刮了進來,眾人臉上都感到些微的疼。

但是沒有人敢抱怨。

門口站著一個少年人,一身黑衣,臉上還帶著血,他眼神狠戾,像是從修羅場裡走出來的惡鬼。

眾人不敢講話,尤其是方才討論過般若教叛徒的人。

不會這麼巧吧?難道這就是那個人?

眾人在心裡直犯嘀咕。

衛陵掃了一眼廳堂裡坐著的人,每個被他看過的人都情不自禁低下了頭,心中感到微微發顫。

殷明鸞看著他,有些高興,更多的是擔憂。

衛陵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

衛陵甫一觸到殷明鸞的眼神,頓了一下,然後移開眼睛,向眾人望去,這下連好奇張望的人都沒有。

殷明鸞以為衛陵打定主意裝作不認識自己,感到些微的沮喪,她默然地垂下頭,卻忽然察覺到周圍帶起了一陣風。

她被納進一個充斥著血腥味道的擁抱之中。

殷衢正從二樓走下來,看到衛陵出現隻是就停住腳步,現在正神色不定地看著衛陵和殷明鸞。

“陛下?”

張福山忐忑著不知進退。

殷衢冷聲道:“讓衛陵滾過來。”

屋內,衛陵半跪在地,向殷衢稟報剿滅般若教分舵的事情,他一舉一動挑不出絲毫錯處,甚至比之前更加恭敬。

殷衢輕叩桌麵並不言語,等衛陵屏息等待許久之後,才道:“你做得很好。”

衛陵卻沒有鬆口氣。

他想,之前殷衢派他去剿滅般若教,未必不是存心想要他和般若教兩敗俱傷,如今,他完好無損地回來了,殷衢該如何處置他這個麻煩?

終於,殷衢問道:“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衛陵對這個問題想了許久,他沉重道:“任憑陛下處置。”

殷衢冷笑,轉了轉手中扳指:“你以為朕要你一條命?”

衛陵低頭不語。

殷衢說道:“暫且留在朕身邊,等般若教徹底根除再說。”

衛陵緊繃的身子鬆了下來。

衛陵躬身就要退下,殷衢在這個時候若有所思道:“慢。”

他盯著衛陵,緩緩問道:“關於你身世的秘密,長樂公主知道嗎?”

衛陵一瞬間想了很多,他臉上沒有過多表情,說道:“不知道。”

殷衢終於揮揮手讓他下去。

衛陵走出來後,看見殷明鸞等在門口。

殷明鸞見衛陵沒有被押著走出來,心中鬆了一口氣,但是看到衛陵走過來,她卻有些膽怯不敢上前。

衛陵明白殷明鸞為什麼怕他。

他向殷明鸞走了過來,說道:“再也不會那樣對你。”

殷明鸞臉上露出笑。

衛陵住進了驛館,他從般若教手中將義父衛季,義母李氏救了回來。

他安頓好馬匹,拉著衛季和李氏走到了回廊下,正好碰見顧家兄妹走了過來。

兩邊人擠在狹小回廊裡,隻得各自避讓,然後交錯往前走。

顧封和顧嫵娘往前走著,忽然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

顧嫵娘臉上的血色一瞬間褪得乾乾淨淨。

顧封回頭,看向衛季的背影。

殷明鸞從屋子裡走出來,看見衛陵帶著衛季和李氏走在回廊上,那一頭,卻是顧家兄妹愣愣地站著。

殷明鸞沒有多想,走了過去。

顧封拔腿往前走,顧嫵娘卻拉住他的袖子,向他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