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車遙遙(1 / 2)

殷衢回宮不久後, 就被告知,長春宮太後有事商議。

殷衢心下微沉,但是他麵上絲毫不顯, 他從容到了長春宮,一路走得飛快。

他看到趙太後端坐堂上, 周圍隻留心腹宮人。殷衢腳步依舊不停,急緩與步子大小不變分毫,他向趙太後躬身行禮, 問道:“母後今日身子可好?”

趙太後沒有和他寒暄客氣, 斂了神色, 說道:“衢兒, 今日你是怎麼了?早朝竟然曠了去, 聽人說,你是去了顧府?”

殷衢微微一僵, 目光在身側一掃, 宮人已經戰戰兢兢。

趙太後卻道:“你不必看他們, 哀家是你母後,你要連哀家都防備著嗎?”

殷衢笑道:“兒子不敢, 隻是怕乾清宮人瞎嚼舌根, 讓母後憂心。”

趙太後歎一口氣:“先不管你宮裡人,你說說,顧氏女是怎麼一回事?哀家原以為她是個好的, 沒有想到卻勾得你這樣一副輕狂樣子,聽說在平涼府的時候,你就和她頗為親密?”

殷衢隻能說道:“母後,那都是謠言。”

趙太後說道:“不管是不是謠言,如今顧氏女和衛陵有了婚約, 那自然是做不了你的皇後。”

殷衢猛地抬頭:“母後,他們哪裡有什麼婚約。”

趙太後說:“你不必說了,雖然你是天子,可是天子也不是可以為所欲為的,”她打量了殷衢的神色,說道,“就算你用人君的身份逼迫臣子相讓,彆忘了,衛陵是李貴太妃的義子,你連長輩也不放在眼裡嗎?”

殷衢沉默了一會,說道:“兒子會說服長輩的。”

趙太後拍了案幾,怒道:“你這樣肆意妄為,是不怕被臣子指著脊梁骨罵嗎?”

殷衢變了神色。

趙太後默然看了他半晌,說道:“慈寧宮那位已經將許家幼女接進了宮,還有安國公府的兩位,不日也要進宮,哀家決定了,就讓富平侯府的李纓,還有妗兒一同入宮。”

殷衢此時已經冷靜下來,隻是輕輕一笑:“母後,從前後宮許氏專權,朕做事無法放開手腳,如今,朕以為正是可以不為後宮憂心的時候,母後為何要逼兒子,兒子以為母子連心,母親會理解的。”

趙太後聽到這一番話,忽地一怔忪。

她歎了一口,退了一步說道:“也罷,隻要你能說動李貴太妃,不要傷及我與她的故人情誼,我就許顧氏女進宮,至於今後的事,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殷衢肅然道:“多謝母後。”

殷衢麵色如常一直走出了長春宮,等到看不見長春宮人,才冷下了臉。

宮道兩側的宮人見皇帝猛地走了過來,避讓不及,隻能紛紛跪下。

殷衢在宮道上站了片刻,直到冷風吹涼了他的身軀,他才緩步向前走去。

隔日的早朝似乎一切如常,但是殷衢不會沒有注意到,底下臣子肅然表情下的隱晦的好奇眼神,殷衢有些煩躁。

這煩躁在戶部侍郎方大人進言立後一事時達到頂峰。

立許氏女?

開什麼玩笑。

下朝之後,長春宮的徐嬤嬤親自到乾清宮來了,徐嬤嬤低腰說道:“太後娘娘有事要同陛下談談。”

殷衢擰了擰眉心,對著趙太後身邊的舊人依舊客氣又禮待:“朕稍後就去。”

殷衢走進殿內,看見趙太後案幾上擺著一小摞書,殷衢低頭思索了一下,沒有猜出來究竟。

“母後。”依舊是平常的問候,仿佛昨日的爭吵不複存在。

趙太後其實也有些厭倦拿著一件事來來回回地說,隻不過看了這些東西,她不得不說。

趙太後說:“看看。”

殷衢坐下,略微翻動書頁,就開始皺起了眉頭。

才一天工夫,民間竟然就出了話本,當然是隱去了朝代,編排出君奪臣妻的故事。

殷衢將這些書往後一扔,吩咐道:“張福山,將這些燒了,不要汙了太後尊眼。”

趙太後歎了一口氣:“你呀。”

她又從袖中抽出一封信:“李貴太妃來信,說衛陵和顧氏女是難得的佳兒佳婦,特意來求皇帝你賜婚,她也說了,就算不賜婚,他們婚約也不會斷的,總不能讓皇帝每時每刻盯著不讓下聘吧。”

殷衢默默將信件折了,收進袖子裡,說道:“母後不必憂心,這件事朕來解決,隻要母後肯信,兒子不會做錯事就行。”

趙太後說:“正是因為你往常從不荒唐,這一回哀家才由著你,若是你真的要胡鬨,哀家也不能任由你去鬨。”

殷衢恭敬說道:“母後放心。”

在長春宮,母子二人用了一頓簡單的飯,再不提立後的事情,默契地開始閒話家常,倒是其樂融融。

殷衢回到乾清宮,問張福山道:“武襄侯府有什麼動靜?”

張福山暗暗哀歎一聲,還是硬著頭皮說了:“衛將軍又去了顧府,說是李貴太妃身子不好,想要見見公主、啊不,見顧姑娘,於是顧姑娘隻能一同去了。”

張福山本以為殷衢會麵色不豫,卻沒想到殷衢看起來卻很是淡然。

“一家有女百家求,應該的。”

張福山疑惑問道:“陛下有了萬全之策?”

殷衢無奈含笑搖頭:“不過是討好嶽母,”然後他的神色轉為嚴肅起來,“顧家當年的慘案,朕念及明鸞,不肯將實情告訴她,可是對李貴太妃,卻是沒有什麼好隱瞞的,若她真是為了明鸞好,她應該放棄原本的想法才對。”

張福山對殷衢的前一句話很是不以為然,陛下再怎麼討好嶽母,怎能比得上親兒子?

聽到後一句話的時候,張福山也隻能沉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