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河嘴張了張,他沒想到會這樣,一瞬間,他肩膀都垮塌下來。
“我當時怎麼沒想到這個,要是早點給你安排人乾預......”
“這關您什麼事?”
江元不想謝清河和江老頭一樣,什麼都選擇自己去背負,他打斷他:
“那是我的失誤,我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東西出問題了。”
江元低下眸,又說道:“其實就算沒有這件事,我也不會再回去。”
“我先前說的是實話。”
脫離了隊伍幾年的人,再回去,總有陌生的感覺,需要花更多的精力去投入,再磨合。
對部隊來說,他不年輕了......
曆經過生死,背叛,誰都不能保證自己是不是還有足夠的熱情。
“不回去那就不回去,但你這個問題得治好,後麵我會聯係這類的專家過來,你配合治療。”
到底是經過無數磨難悲痛的人,謝清河抹了把臉,似從打擊中緩過來,說道。
過一會兒,他又坐下:“既然確定要轉業,那正兒八經的,按你正常的功績,職稱去轉。”
“我後麵會和地方聯係,到時候會通知你新的崗位。”
“嗯。”
江元點了點頭,沒反對這事。
他今天早上才得到消息,大年三十那天,祝倩在農場神秘消失了。
不確定是被人帶走,還是她得到人幫助逃走了。
這些不確定,讓他很不安。
目前,他需要一個更好的身份,也需要有更多的時間,去保護好文莉。
若是沒有祝倩和王磊的事,他們待在部隊無疑最安全安穩。
可現在,兩個軍區,分彆出現情況......會更加高度警覺警惕的地方,已經不合適了。
“我還有件事拜托您。”
江元微攏一下手掌,又看向謝清河:
“文莉她很喜歡畫畫,嫁給我過後,我在縣城給她找了幾個老師,她領悟能力很好,基本上稍微一指點就通,那些老師現在都說沒什麼能再教她的,剛才您也看到了,天分很好,我想從京城那邊給她找個更好一些的老師來指點一下。”
提及文莉,謝清河臉上神色緩和一些,他一口應下這事:“這事我來安排。”
——
謝清河還得趕回去處理事物,和江元談好,他抬手看一眼表,已經下午三點,雖然不舍得,他還是起了身:
“時間不早了,我得先走了。”
“嗯。”
江元知道他回去後還有焦頭爛額的事情一大堆,沒有攔,起身送他出去。
文莉這會兒在廚房剛做出來一鍋板栗餅。
板栗是先前江元和文莉去文莉姥姥家,文莉大舅媽給的野生板栗。
拿回來放在廚房裡一直沒來得及弄。
剛才她正琢磨著做點什麼適合謝清河吃的吃食,看見案桌上那一袋子栗子,她突然想到了板栗餅。
板栗餅軟糯香甜,又不過分甜,男女老少皆宜。
想到了文莉就開始做,警衛員小張知道自己領導要和江元談事情,見她要做吃食,主動問她要不要幫忙。
文莉正愁手勁不夠,給板栗切花刀這樣的難事。
聽到小張開口,她沒客氣,就請了他幫忙弄板栗。
板栗餅隻要栗子烤製好了,就很快很容易了。
沒多久,一股酥香混著板栗的清香從鍋蓋裡溢飄出來。
瞥眼見謝清河和江元從屋子裡出來,她趕緊拿了先前準備好的油紙袋把板栗餅一個個撿進去。
放進她先前讓文建山給她編的食框,就趕緊抱著出去了。
“您是要走了嗎?”
“是,時間不早了,得先走了。”
謝清河對文莉印象很好,這會兒已經把她看作疼愛的晚輩,他溫和的笑著回道文莉。
“我這次出來的匆忙,不能多待,不過過些日子,我還要過來的,去拜見下江元姥姥她老人家。”
文莉一聽,就明白過來,對方下次再過來估計是想和江元姥姥談,讓江元媽媽認祖歸宗的事。
這種事她不知道江元的看法,是不發表意見的,就道:
“您有事,那我不留您了,這是我剛才做的板栗餅,您帶著路上吃。”
先前文莉說去廚房有事,謝清河隻當她是為了不打擾他和江元談話,他感歎她的聰慧懂事,現在聞著這一籃子酥香撲鼻,熱騰騰剛出鍋的栗子餅,謝清河心裡不由一暖,眼眶也有些泛酸。
好歹,也算不虛此行了。
雖然,他再也看不到她。
她還留下了一個非常優秀的孩子,這孩子,也算他看著長大的。
如今他也娶了妻,對方和她一樣,是個漂亮又細膩的好姑娘。
將來,他們還會有孩子……或許,等他將來退休了,還能有機會住在他們隔壁,幫他們看護下她的後人。
“好。”謝清河思緒回轉,笑應一聲,親手接過了籃子。
之後他也沒把籃子交給邊上的小張,就自己抱著,看了一眼籃子又說:
“聞著就很香,我待會兒要好好嘗嘗。”
謝清河說一聲,又看向江元:
“我走了,估計等你的轉業通知下來,我才能再過來,這段時間有事情就給我來電。”
“不要再和我客氣,什麼都瞞著。”
這不是一個領導對手底下看重的屬下的話。
而是長輩對自己最重視的晚輩的叮囑。
江元心頭動容,他點了點頭,應道:“好。”
王磊的事情影響很大,謝清河回去估計會焦頭爛額很長一段時間,江元看一眼他,遲疑著又說了句:“您也多注意身體。”
——
“怎麼了,心情不好?”
送走謝清河,文莉和江元關上院門回了屋裡。
見江元一直沒說話,文莉不由過去拉了他的手問道。
“是因為想到媽媽了?”
文莉剛蒸了板栗餅,手上還有沾著些栗子粉,讓她的手更細膩,軟綿,江元下意識捏握緊她一些。
下一瞬,他又抬起手攬過文莉的肩把她抱緊,下頜蹭了蹭她柔軟的發頂,低聲道:
“嗯,有一些。”
江元在文莉麵前,一向不怎麼掩飾自己的情緒,除開一些會讓她恐懼害怕的事,另外的,他從來不瞞她。
他想了想,說道:
“有些意外,我從來沒想過,我的領導有一天會和媽媽扯上乾係。”
“是很意外,不過轉念想,這未嘗不是一種緣分呢?”
文莉抬起手,回抱住江元。
“或許,是冥冥之中,要讓媽媽找到她唯一還在世的親人。”
“你也彆想太多,謝叔叔雖然和媽媽是自幼定下的娃娃親對象,但那會兒媽媽那麼小,他心裡其實是把媽媽當妹妹待的多。”
“他不也說了嗎?他和媽媽沒成,但他也是媽媽的哥哥,我們把他當舅舅待就好了。”
文莉大概知道江元的症結在哪裡,他心裡其實是把謝清河當長輩的。
但謝清河和他媽媽算是青梅竹馬,被陰差陽錯拆散的一對。
江元顧念謝清河的時候,也難以避免的想到江老頭。
導致向來從容鎮定的他難得無措,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這場相認。
“嗯。”
江元輕應了一聲,他依然沒放開文莉,就那樣安靜的抱著她。
文莉也沒推開他,由他抱著,過了一會兒,文莉才問道:“對了,剛才在院子裡,謝叔叔說,你的轉業通知?什麼轉業通知啊?”
“你不是老早轉業了嗎?”
江元默一瞬,他稍微鬆開她一些,和她解釋道:“先前我不算真的轉業,是有些事情需要配合部隊調查......”
江元和文莉簡單說了下他當初和謝清河提轉業,他沒批,還委派了新的任務給他的事。
出於任務的保密,他沒說具體的,隻說現在任務完成了。
他要開始正式轉業。
“也就是說,後麵你可能不在運輸隊了,那去哪兒啊?”
文莉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這在書裡是沒有過的。
她想不明白哪裡出了岔子,不過現在書裡的內容已經歪的不能再歪,她也不管了。
“不確定,不過應該不會像以前那樣老是去外地了。”江元想了下,回道。
要是先前,他很可能會去安全部門。
但在他把手的事告訴謝清河過後,他肯定不會再讓他去冒險。
現在他也不確定,他會把他安排到哪兒。
“那這樣還挺好。”
文莉知道江元在部隊級彆不算低,現在他又完成了任務,上麵肯定不會虧待他,她也沒再這上麵糾結,回道。
“嗯,等通知下來了就知道了,應該要不了多久。”
江元應一聲,又低眸看向文莉,正要和她再說什麼,這時,院子外麵響起了敲門聲。
那聲音一聲一聲的,後麵沒人應,對方從原來的敲門,改成了拍門。
“這時候,誰呀?”
聽到敲門聲,文莉疑惑的問了句。
“我去看看。”
江元鬆開文莉,轉身去了外麵。
到門口的時候,江元問了一聲,誰。
敲門聲停下,一道帶著討好,有些油膩惡心的聲音在外麵響起:“元子,是我,董方,你董叔,我找你有點事。”
董方......
江元眼眸轉冷,他沒開門,隻問了聲:“什麼事?”
對於這種他已經打算解決掉的人,他不想多浪費時間。
但董方卻不罷休,他堅持要江元開門再說:“是比較重要的大事,你開門,我和你說。”
“你知道的,有些事必須要當麵說,才能說得清楚。”
有些事,必須要當麵說,才能說的清楚。
這句話落在江元耳裡並不陌生。
當年,他回到家,得知被定親,宣布定親宴不作數的時候,董方就是這麼說的。
之後,他和董方,江老頭進了堂屋聊。
他看著董方拿出了那塊懷表,再看著江老頭慌亂的把掛在胸前的紅布袋掏出來,拿出裡麵被掉包的壞表後崩潰又不可置信的捂住頭,自責後悔,然後衝進廚房,拿了刀......
曾經的一幕幕在腦海裡劃過。
江元大掌慢握成拳,片刻,他打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