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月色不同(1 / 2)

盧芳年渾然未覺羅焰是有意打探,還因他耐心聽她說這些,心裡高興,越發興致勃勃:“真沒想到,林家請來的女師父竟這般年輕,比我還小大半年。她通身的氣派著實不俗,言語談吐不凡,聽得從前也是大家小姐,可惜如今父母全不在了。”

她摘下耳環,一歎:“幸而她是到了林家。若去的是彆家,她有才有貌,頗有財產,又無依靠,難保主人家不起壞心。便是留在庵廟裡,佛門又哪裡全是清淨地呢。”

說完,她動手拆頭發,卻許久未聽見羅焰應聲。

察覺不對,她來不及放下發簪就回頭看。

羅焰斜倚在床柱上,唇角比平日還繃得緊,眼中似有風雲翻湧。

就算是在床帳裡,她也沒見過他眼中有過這麼濃烈的情緒……

是懷念,是悵然,還是憤怒,是仇恨,是——

她沒能分辨清楚。

因為羅焰在一瞬間內就變回了麵無表情。

盧芳年抿唇:“夫君,我……”

羅焰站直,走了過來,一手握住她拿著簪子的手,另一手輕輕把簪子抽·出來,放在妝台上:“叫丫頭們進來幫你吧。”

盧芳年看他又不似生氣了,正待相問,羅焰卻道:“夫人歇著,我回去了。”

國孝中最好避免有孕,羅焰的身份更是容不得半點差錯,是以兩人從年初起便分房而睡,若無事,羅焰都睡在前院書房。

盧芳年想留羅焰,又不好留,隻得看他走了。

丫鬟們進來,服侍她更衣梳洗。

離睡覺的時辰還有幾刻鐘,盧芳年隨便挑了本書拿在手裡,卻一個字也看不下去。

她反反複複回想羅焰當時的神情,不知是哪裡出了差錯。

她知道夫君有許多秘密,她也從來不多問。成婚快一年了,她連夫君父母的牌位都——

盧芳年坐直了。

若不是因為妙玉師父,難道是,她的話叫夫君想起了……他的爹娘嗎?

那父親調任雲南巡撫那日,她怕父親出事,和夫君哭的時候,夫君心裡在想什麼呢?

……

林宅。

從四月到現今,加上京畿,全國共有四省報了乾旱。如何撫民賑災是戶部之職,身為戶部尚書,除寧安華生產那幾日外,林如海幾乎一日未歇,連休沐都在處理公事。

昨日又有一地報了水災。

雖災情不甚大,林如海昨晚也近三更才回。今日比昨日早些,剛到二更他就到家了。

他在衙門裡吃的幾口飯不過墊墊肚子,又忙了一個多時辰,早餓了,回來匆匆洗過澡,便命盛飯。

寧安華雖已用過飯了,因家裡來客,吃得不如常日儘興。

見他用得香,再看菜色都是她愛的,便也命盛了半碗,陪他吃了這頓。

飯畢,飲過一碗冰鎮酸梅湯,林如海舒服地歎息一聲。

昨日沒空多話,寧安華現在才得空問:“國庫銀子還夠?”

從甄家抄出的近兩千萬,也不過是國庫一年的收入。年初太後薨逝,陛下親自帶了滿京王公大臣去皇陵送葬,加上喪儀的費用和太後的陪葬,三百一十多萬兩銀子就這麼出去了。

幸好上皇沒有再次南巡之意。不然禦駕南下一次,就是上千萬銀子打底。

若國庫沒了錢,難的不止林如海,更不止戶部這些官兒。

她還是希望百姓富足,天下太平的。

林如海道:“現下還算富餘。可若再來幾次……”

受災減稅的幾地都是產糧大省。若再有幾處災情,今年收上來的賦稅減少太多,明年就更不好過了。

寧安華憑空變不出銀子,也沒辦法勸林如海寬心。

林如海也不想多說這些讓她掛心,便問起了今日家中來客,她和孩子們有沒有儘興。

寧安華笑道:“我正想和你說。我已請柳姐姐下個月把如瑛送來,和玉兒一起上學了。青兒的身子且得養著,玉兒和安碩學的又不一樣,她一個人上學,也怪寂寞的。如瑛來了,家裡也能熱鬨些。玉兒願意,我就讓如瑛和她一起住了。”

林如海忙道:“這事多虧妹妹操心。隻怕委屈了青兒。”

寧安華一歎:“她將來和彆人不一樣的時候還多著,都隻能靠她自己排解,彆人幫不了她。也沒有為她就委屈玉兒的道理,非要這樣,反而叫她們不好了。”

林如海伸手,她就勢靠在他懷裡,又一笑:“表哥放寬心,我也放寬心。我不信我就養不好她!”

夏日衣衫輕薄,寧安華隻穿著胭脂紅的薄綢抹·胸,外麵鬆鬆罩著玉白單羅衫。

林如海輕輕撫·摸她的肩頭,目視前方:“我也有一件事,這些日子忙,總沒想起來。我想讓安碩入國子監讀兩年書,妹妹意下如何?”[注]

寧安華笑道:“表哥自己的學生自己管,彆來問我。”

她目光一轉,嘴唇湊近他的下頜線,笑問:“表哥怎麼不敢看我了?”

林如海瞬間○立,動都不敢動:“天晚了,妹妹睡罷,我去那邊。”

寧安華月子裡,兩人仍是同住立幽堂,隻不同·房睡,寧安華睡臥房,林如海睡東邊書房。

寧安華雙臂環住他的脖子,幽幽問:“表哥就不想我嗎?”

汗珠從林如海額角緩緩滑落:“妹妹,國孝裡,可不敢……”

寧安華在他耳邊輕笑:“有不會懷孕的法子,我不信表哥不知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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