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天賦(1 / 2)

第75章

為何不喜歡?

因為……

“因為‘阿鳴’是我一個人的稱呼。”

蒼柏收回手撕裂結界的手,潔白的衣袖掃過麵前的案桌,帶恰似之前盛鳴瑤在荒山之頂感受到的微風。

他坐在盛鳴瑤身旁,睜開了眼,眼神坦然清澈,連淚痣都寫滿了坦蕩與無辜。

……與說出口的話,截然相反。

“我太自私了,這個稱呼,我自私得不想讓給旁人。”

能將曖昧的語句說得光風霽月,在盛鳴瑤所有認識的人中,隻有蒼柏能夠做到了。

正是因為這份坦然,盛鳴瑤半點沒有多想,隻以為是少年對於同病相憐的自己有了一份特殊的雛鳥情節,因此故意歎了口氣:“可惜了,我倒沒有什麼特殊的稱呼來叫你。”

“我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名字。隻怕你知道後,心中恐懼。”

“嗯?”盛鳴瑤被蒼柏半遮半露的話語勾起了好奇心,“但說無妨。”

“我最早的名字,叫蒼破,有不破不立的意思。”

“後來大家都覺得這個名字不太吉利,又容易引起旁人恐慌,這才將我改名成了蒼柏。”

在講述這些往事的時候,蒼柏神情淡然,聲音不疾不徐,甚至準確無誤地伸出手提起了茶壺,給盛鳴瑤蓄滿了一杯茶,半點都沒潑灑出來。

盛鳴瑤半點也沒覺得不對,畢竟世間這麼多人,並非人人都對修真界感興趣,一時撞名也是有的。

“原來如此。那日後,你想讓我如何稱呼你呢?”

“還是叫蒼柏吧,我已經習慣了。”蒼柏清淺一笑,顯然並沒有將往事放在心中。

“蒼破”是令所有人畏懼的瘋子,是讓人心驚膽戰的上古妖龍。

而“蒼柏”,隻是蒼柏,是為了盛鳴瑤而存在的蒼柏。

少年抬頭,目光虛虛落在了盛鳴瑤的身上,見她接過茶回望,又是一笑。

有些事情,蒼柏不願再隱瞞,他會一點一點地讓她知曉。

盛鳴瑤抿了口茶,並未在一個小小的稱呼上過多糾結,她仔細打量了蒼柏握住茶壺柄的手指,見上麵半點沒有灼傷的痕跡,也無靈氣纏繞,不免問道,“你的眼睛……?”

若蒼柏是眼盲之人,剛才怎麼能那般準確地找準茶壺的位置?

聽見盛鳴瑤沒有執著於稱呼,而是關切的詢問後,蒼柏唇角上揚的弧度更大。

他並未直接告知緣由,而是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中,靠近了盛鳴瑤的耳畔,低聲道:“我醒來後就問過長老們此事……過一會兒,阿鳴姐姐就該知道緣由了。”

神神秘秘,也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既然阿鳴姐姐問了我一個問題,那麼禮尚往來,我也要問你一個問題。你不能反問,隻能告訴我答案。”

盛鳴瑤揚眉:“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可以,你問吧。”

蒼柏也跟著笑了起來,語氣隨意:“阿鳴姐姐覺得,人無心,可活嗎?”

盛鳴瑤緩慢地眨了下眼:“當然。”

自己接連失去了兩滴心頭血後跳了崖,都能活到現在,無心有心,又算得上什麼呢?

“那若是……”蒼柏不自覺地繃緊了下頜,嗓音又變得暗啞,“……用草木為心呢?用草木為心之人,會有感情嗎?”

“會啊。”盛鳴瑤奇怪於蒼柏的問題,但有言在先,因此也不追問,認真地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天地之大,在乎於一草一木。因而乾坤萬物,皆是有情的。”

蒼柏霎時睜開了眼,空洞的眼神中,隱約可見一絲金光閃過。

還不等盛鳴瑤忍不住追問,蒼柏就已經出言為這段談話畫上了句號:“謝謝阿鳴姐姐今日為我解惑,我沒有彆疑問了。”

兩人交談告一段落,蒼柏主動伸出手撤離了罩在他們頭頂的隔音罩。

同樣的,大殿之內,除去田虛夜之外的三位長老,也已經挑到了合心意的弟子。

比起往年,今年弟子的數量雖然少,可質量卻出乎意料的好,連久不願意收徒的魚令鶯都動了心思。

“你叫什麼名字?”

魚令鶯杏眼在底下的弟子身上溜了一圈兒,隔空一點,拎起了一個身量不高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衣領是粉白的,衣擺處也是粉白的,在一堆五顏六色的弟子裡,看著就很鮮嫩青春。

尤其是與身著淺黃衣裙,眉目含情,弱柳扶風的魚令鶯隔空對視,無比和諧。

站在了田虛夜身後的盛鳴瑤定睛一看,喲,這不是暴躁小兔子阮綿嗎!

此時的阮綿半點也不見幻境之中掄起大刀的威武不羈,她站在原地,偷偷抬起頭望向了魚令鶯,臉上還飛起了一朵紅霞。

盛鳴瑤:……。

若非見識過阮綿扛刀砍虎的情景,她恐怕也會下意識以為阮綿不過是一個嬌弱可愛的吉祥物。

魚令鶯越看阮綿越喜歡,又問道:“你喜歡什麼武器?”

阮綿站在底下,脆生生地開口:“一開始喜歡劍,現在喜歡大刀,一刀下去可以砍好幾個的那種。”

這話說得直白又帶著一股奇特的凶橫,坐在上首的汲南眼角抽搐,他已經能想象到這孩子拜魚令鶯為師後,大荒宮內會何等雞飛狗跳。

然而,不等汲南出言阻止,就聽魚令鶯愉悅地笑了出聲:“你可願入我門下?”

阮綿當即跪倒在地:“弟子阮綿,見過師父!”

魚令鶯點點頭,這才想起了自己這一出未和身旁的好友們交代過,當即傳音入密:[這孩子我瞧著喜歡,新收一個弟子,沒問題吧?]

早些年的時候,因為某些緣故,魚令鶯曾說過再也不收新弟子。倒也不是指天發誓,而是一時負氣之言。

今天她破了戒,熟人們難免要取笑揶揄。

可惜,還不等桂阿開口玩笑,汲南的聲音已經傳來:[你

若喜歡,多收幾個也無妨。]

桂阿:……嗬,男人。

他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聲,轉而又用挑剔地目光張望著底下的新弟子。

汲南挑到了一個沒名沒姓的小呆瓜,取名叫了長葉,魚令鶯時隔百年也終於收了個小姑娘,破了戒。

田虛夜那老狐狸就更不用說了,一收收兩個,還是這一屆新弟子中模樣最漂亮,能力最出眾的兩個。

這無疑讓桂阿眼熱不已。

要知道,他素愛美人。整個大荒宮中,原本顏值最高的就是他門下弟子,如今眼睜睜看著兩個姿容上佳又心性絕頂的新弟子被田虛夜搶走,桂阿的心都在滴血。

桂阿本身的容貌在修仙界也有名聲,因而得了一個“玉顏君”的稱號。色若春花,形如芝蘭,探扇淺笑時,自有一股惑人風情,勾得不少人神魂顛倒。

不行,一定不能輸了排麵。

桂阿上身前傾,仔仔細細地用目光在人群中搜尋,終於又被他找到了一個。

“你叫什麼名字?”

“弟子名為錦沅。”

“錦沅。”桂阿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低頭看向了身前的花名冊,讚賞地點了點頭,“名字很好聽,資質也尚可。”

錦沅的衣襟處起先是墨色,而後越來越淺,最後變成了絳紫色。

這代表她性格沉靜,起初經曆苦難,最後卻終得解脫。

桂阿心中滿意,又點出了一個人:“長孫景山?”

長孫景山依言出列,他身上亂七八糟,色彩斑斕——難得的是,這麼紛雜的色彩卻半點也不顯得烏七八糟,而是鮮亮可愛。

是個性格跳脫,為人赤忱純粹的孩子。

這兩人的容貌也屬上佳,桂阿滿意地點了點頭:“你們二人可願意拜我為師?”

兩人自然歡喜行禮,被召到了桂阿身邊。

接著,到是汲南又看重了一位女弟子。他素來喜愛心性沉穩,性格堅韌之人,眼光也高,這次春煉能挑中兩人,已經算是收獲頗豐。

見剩餘弟子即將散去,長孫景山的神情明顯變得焦躁起來,先是看向了身側的錦沅,二人眼神一對,又齊齊看向了底下的弟子們,也不知在糾結些什麼。

這番動靜,惹得他身前的長老桂阿揚眉,身體後傾,仰麵看著自己新收的兩個徒弟,伸手用扇子挨個輕點他們的額頭,態度親昵自然。

“心神不寧,你們可是有話要說?”

長孫景山尷尬地撓撓頭,他在家中時是個少爺,雖然父母早逝,可叔伯也沒薄待他,因此什麼都寫在臉上。

見自己的師父問起,長孫景山也不遮掩,直接彎腰湊近了桂阿的耳旁嘀咕。

這一番動靜,惹得汲南皺眉,最後也隻能歎息。

隨桂阿這家夥去吧。

四位長老各有各的處事方式,桂阿不太喜歡那些迂腐規矩,也縱容弟子性情,從來都是有話直說。不過他看著放肆,門下倒也從未出過亂子。

“原來如此。”

桂阿甩開折扇,掩唇輕笑,分明是有些嫵媚的動作,可被他做起來,非但不顯得女氣,反而風流至極。

“你不必擔心他,他已經被另外一位定下了。隻是那個家夥常年閉關,也不願意輕易出現在人前,這才沒有前來。”

桂阿話音落下,就見殿中驟然閃過了一個黑色身影。這身影如旋風般一閃即逝,同時帶走了一位熟人。

“——許句!”

長孫景山焦急地喊出了聲,站在他身旁的錦沅也緊握手掌,仰頭環顧四周,試圖尋找同伴的蹤影。

桂阿被這兩個小家夥逗得笑了出聲,他輕輕揮動折扇,扇麵前後顫動間,有點點金光落下:“行了,彆裝神弄鬼了,看你把這群小孩嚇得。”

一麵說著話,桂阿猛地將手中的折扇拋出。

折扇越旋越大,最後竟大到能將主殿從中間折斷。饒是如此厲害,這折扇竟是被擋在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外,在不能向前挪動半寸。

空中分明無一物,卻有金戈相撞之聲響起,不少弟子麵露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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