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紅塵戀我否(2 / 2)

這是不是代表在盛鳴瑤的心裡,他也是最特殊的那個存在?

少年眉目低垂,倏地綻開了笑容,昳麗精致的五官像是被室內的燈光融化,半點不見剛才的冷厲,隻剩下了溫柔與輕快。

盛鳴瑤狐疑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蒼柏笑得眉目彎彎,他不自覺地睜開了眼,望向了窗外,似是將漫天的星河都納入眼底,“我若是欺騙阿鳴姐姐,我就多賠你一縷頭發。”

這話是在打趣他們曾經在春煉幻境中,立下的那個“贈發之約”。

盛鳴瑤見蒼柏神色自然,半點不似作偽,周身氣息也平和坦蕩,便覺得是自己多慮了。

“是嗎?那你到要再好好與我解釋一番,你將這記憶珠給我之前,到底是何想法?”

蒼柏見她再次提起記憶珠,不由輕笑,左眼下的淚痣衝淡了少年的清澈感,儘數化為了妖冶。

“阿鳴姐姐希望我如何解釋?”

“我隻聽實話。”

盛鳴瑤尾調上揚,她在蒼柏麵前隨意貫了,總是將自己最真實的一麵儘數展現,此時開口更是帶上了小女孩般的嬌縱。

不像是責怪,到更像是情人間的親昵。

“阿鳴姐姐想聽實話,那我就隻說實話。”

蒼柏最喜歡感受盛鳴瑤在他麵前獨一無二的放縱,感受到她掙脫了往日束縛後,重現張揚明媚的模樣,蒼柏仿佛像是自己徹底逃脫了禁製一樣,從心底裡散發著一股荒謬的快樂。

他從來不喜歡人類,因著那些舊事,蒼柏甚至可以說是極度的厭惡人類。

可是盛鳴瑤不同,這個人類實在是太奇怪了,奇怪到蒼柏都快壓抑不住自己對她的喜歡了。

這種喜歡,像是徜徉在夜空中的星星,一閃一閃的出現,自己永遠不覺得多,可旁人一看都會!會止不住的發笑。

夜空中的星星何其之多?

怕是耗儘一生也數不清,理不儘。

蒼柏起身,繞到了盛鳴瑤的座椅後方,他將手搭在了盛鳴瑤的椅背上,另一隻手不自覺地摩挲著腰間的玉佩。

這是真話,在最早之前的那個時代,記憶珠並沒有被後人賦予的那麼多意義。

“不過,即便知道了它所代表的意義,我也不後悔。”

在盛鳴瑤看不到的角度,蒼柏驀地睜開眼,瞳孔顏色淺淡,其中似有鎏金閃爍。

有那麼一瞬間,盛鳴瑤覺得自己像是被什麼遠古猛獸盯上,渾身寒毛倒立,可是她的肩膀被蒼柏按住,並不能起身。

——那你呢?

——你現在知道了記憶珠所代表的的含義,你後悔了嗎?”

如果按照以前的脾氣,蒼柏一定會漫不經心地問出這個問題,可現在他並沒有膽量開口。

假如蒼柏還是曾經那個蒼龍族最驕傲肆意的銀龍,那麼他可以隨意處置任何不合他心意的人。

然而現在,蒼柏已經不是過去那個曾經被族人捧在掌心的後輩。即便對於普通修士而言,他仍是難以企及的強大,可蒼柏仍然不會這麼做。

他根本舍不得這麼對待盛鳴瑤。

光是虛擬地幻想到她會被人欺負,都不可以。

在最初意識到這件事時,蒼柏從心底產生了難以言喻的驚惶,不過現在,他已經能泰然處之。

蒼柏抿唇,嗓音清澈乾淨,之前的暗啞全數消失:“我最初將記憶珠贈予阿鳴姐姐的目的,不過是希望,在日後所有平凡的日子裡,阿鳴姐姐都能分神多記起我一些,哪怕隻如這顆珠子一樣大小,也無所謂。”

僅此而已,再無其他。

好清純,好不做作的目的,這目的簡單到盛鳴瑤又忍不住開始了懷疑:“為何會希望我想起你?我們不是一直在一起嗎?蒼柏,你說實話,你的身體真的沒事嗎?”

“真的沒事。”蒼柏嘴角浮上了一絲清淺!淺的笑意,“我都說了,如果騙你,就賠頭發——以你的氣性,我可不想變成禿子。”

盛鳴瑤終於沒忍住,笑了出聲。她這一笑,原本室內繃著的氣氛頓時輕快了起來。

夜色正好,這傾瀉的月光將兩人籠罩,朦朧的月色之間,年歲暫緩,就連時光也想為這一刻駐足。

……

與此同時,滕當淵也同樣回到了純戴劍宗的住處。

不等他驅動靈力進入自己屋內,一旁等候他許久的任修已經迎上前來。

“滕師兄。”任修向滕當淵行了一禮,垂下眼眸,低低開口,“不知滕師兄如今是否有空?我想要向師兄賠罪。”

賠罪?

“你有何事,但說無妨。”

任修咬咬牙,再次俯身行禮:“師弟這幾日一直心神不定,對道不誠,對初心不信,以至於道心不穩。幸而今日去了觀天苑,又有幸遇見師兄。師兄一席話實在讓我受益匪淺,看破迷障。”

按理來說,純戴劍宗的弟子倘若道心不穩,是該被發去悔過崖禁閉的。

說出這番話時,任修已經做好了被滕當淵訓斥懲戒的準備了。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滕當淵一直沉默,直到任修將話說完時,才平靜開口:“我今日未去觀天苑,你也認錯人了。”

何來‘也’字?

不等任修想明白,滕當淵已然轉身,準備離去。任修見此,一時衝動之下,脫口而出:“可他給我的信箋上,確實是滕師兄的字跡!”

滕當淵背影一頓,不自覺地皺眉。

難道是有人假借他的名頭,招搖撞騙?

若是如此,確實應當早日重視,避免日後產生不必要的麻煩。

思及此,滕當淵轉過身,重新走到了任修的麵前,平靜道:“你說字跡相似,可有憑證?”

“有!”

任修立即將信箋從儲物戒中摸出,遞給了滕當淵。他想起那人肆意疏狂的話語,又忍不住開口為他辯解:“這人的字跡與師兄你實在太過相似……也許是個誤會?也許是他欽佩師兄,所以刻意模仿!仿,也許——”

最後的話全部卡在了任修喉嚨口,他張了張嘴,卻再也沒能吐出一個字。

在任修麵前的滕當淵已經完全不是他印象中,孤傲冷冽的“孤雪劍”。

滕當淵看著那張已經有些皺的白紙,上麵孤零零地,用張牙舞爪地筆調,書寫著一個“瑤”字。

“……嗬。”

滕當淵喉嚨中忽而溢出了一絲輕笑,任修見他如此,剛剛鬆了口氣,卻驀地對上了滕當淵的雙眸。

滕當淵的嘴角明明是上揚的,可眼中濃厚到化不開的悲傷像是一個幽深的漩渦,任修心中驚濤駭浪,根本不敢細看。

這樣悲喜難辨的詭譎神情,一點也不像‘孤雪劍’,到是……到是有幾分,像是個凡塵中人了。

“無礙。”

滕當淵垂下眼簾,語氣冷漠:“你先回去,不必管我。”

任修大約猜到這是滕當淵的私事,自然也不敢久留。

他當即行了一禮,徑直離去。

滕當淵也沒回房,他運氣靈力,出了純戴劍宗的巨型劍閣,飛身立於更高處,俯瞰腳下集市。

夜市繁華,燈火闌珊,如煙的月光被山色染成了翠幕,將所有人籠罩其中。

除他以外的所有人。

根本無需細看,滕當淵腦中都能浮現起集市中,那些情人、親人、友人之間的親昵舉止。

[內子性情害羞……還請道友不要冒犯。]

想起這句話,滕當淵又想起了當時的情形,眸中越發晦澀難辨。

害羞?

體弱?

皆是狡辯虛妄之語。

歸根結底也無非是一句話——

盛鳴瑤不想見到他。

滕當淵立在高處,與皎潔的月色一起,望著那不敢觸碰的紅塵。

所謂風月千秋,世間癡念都在這一束月光。月光皎潔,斑斑駁駁地投映在紅塵之中,它像是愛極了紅塵,千年不變,萬年不改。

古往今來,人人皆慣於對月許願,那麼這抹月色又在想什麼呢?

月色啊,他正在心想,唯願這片紅塵有片刻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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