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謝家金堂(2 / 2)

“這些東西在這兒擱了幾十年了,也懶得動它了,”徐氏眼中透著幾分懷念,顯然這些畫上,都有不少故事。

金堂沉下心去看,很容易發現了這些畫運筆的共通之處,顯然,這些畫是出自一人之手。

不過,這樣的手法怎麼有些眼熟……

“娘,這些是爹畫的?”金堂瞧見徐氏麵上笑意,便知道自己是猜對了。

金堂沒再看畫,既然是出自親爹之手,那就彆想著要換了,除非是這宅院重新翻修重裝,不然處處都是爹娘的回憶,樁樁件件都是無價之寶。

等領著金堂四處走了一遍,懷念夠了,徐氏才帶著金堂回到小花廳。此時謝父已經換了一身家常衣裳,坐在屋裡飲茶了。

“方才九弟送了信來,說他午後便來,”謝父搖了搖頭道,“這小子,還是從前那個急脾氣。”

這個九弟是徐氏嫡親的弟弟,因家中行九,人送諢號徐九,從小不愛讀書,酷愛經商。一把年紀了,還總愛跟著商隊天南地北的去玩。他媳婦不攔著他不說,還總帶著孩子和他一道往外走。

得虧是上頭老夫人早早過世,沒人管束得了他們,不然,隻怕又是一樁爛賬。

徐氏許久不見弟弟弟妹,心裡也很是驚喜,道:“早先咱們到了潁州,就給他送了信,可惜那會兒他並不在塗州,咱們便也沒想著先回來。想不到如今陪著金堂來考試,倒正巧趕上了。”

“娘,”金堂湊過來道,“我是不是福星?”

“是是是,”徐氏笑著摸了摸金堂的頭,道,“金堂可還記得你小舅舅,他小時候可是給你送了根金笤帚來的。”

“就是那個叫娘你儘管揍我,說金笤帚打不斷的那個舅舅?”金堂轉頭離了徐氏身邊,跑去挨著謝父坐下,小聲道,“舅舅也不早些送信來,要早知道了,我先回去看看姐夫他們再來。”

謝父聽見金堂這話,連茶盞都蓋不住他的笑。

“九弟打小就是孩子王,這還是頭回被嫌棄吧,”謝父索性擱下茶盞,把金堂抱進懷裡。

“誰叫他當初突發奇想,給金堂送了把金笤帚,還那麼逗他呢?”徐氏搖了搖頭,又同金堂道,“你小舅舅喜歡你著呢,從前那都是逗著你玩的。”

“喜歡我送我笤帚?”金堂不信。

徐氏笑道:“都說外甥似舅,你和他,行為舉止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要是不喜歡你,還能喜歡誰去?”

“那不能夠,”金堂心裡起了好奇心,卻還嘴硬道,“我又不會去經商,怎麼算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要是沒你姐夫管著,還真說不準,”謝父道,“你自個兒想想,你讀書這事兒,是誰教的?”

當然是姐夫,金堂在心裡道。

謝父和徐氏這麼一說,金堂對這個小舅舅的好奇心算是徹底起來了。這會兒他也不想著該怎麼躲開,隻一心想著中午怎麼不快點到,等用過飯後,舅舅就該來了。

要麼說當初徐氏生金堂,在京中引起了熱議,卻沒在謝家掀起太大波瀾,實是因為有先例的。

徐氏這弟弟,就是個老來子。當初徐氏十幾歲,都定親了,這個弟弟才落地,若算上徐氏前頭的哥哥,這頭尾的年齡差距,堪比金堂和他大哥。

因徐氏母親精力不濟,徐氏帶了他好幾年,所以這個弟弟也格外親近徐氏這個姐姐。

要說當初送笤帚,其實還有幾分徐氏的原因在裡頭。

徐氏四十多才生了金堂,等金堂落地,她身體虧損得厲害,養了兩年才好,小舅舅因著這個,才總看金堂不大順眼,送了那麼一件東西。

而真要說喜歡,金堂和舅舅並沒相處多少時候,反倒是幾位兄姐和他年紀相仿,更親近些。

等用過午飯,金堂才在書房坐下,就被通知說是舅老爺來了,便又趕忙從書房起身去見。

還沒等靠近小花廳,金堂就聽見裡頭傳出陌生男聲的抱怨。

“我看老大他們也孝順,怎麼姐姐你們偏偏跟了最小的,他如今還得靠你們養呢,等到能奉養得起你們時,你們都多大了?”

這個必定是小舅舅了,金堂心想,果然是見麵不如聞名,外甥似舅什麼的,還是算了吧,我和這個舅舅,估計八字不合。

金堂端著姿態進門,發現陌生的人隻上首的一名男子,下意識端起李恪常用的笑臉,上前請安:“這位就是九舅舅吧,侄兒謝閒,見過九舅舅。”

徐氏一聽,就知道方才得話被金堂聽去了,忙叫了他近前,道:“這孩子你從前見過的,我們給他起了個小名,叫做金堂,家裡人都這麼喊他。”

“娘,我都長大了,可不能總喊我的乳名了,”金堂說了這麼一句,又扭頭對徐九道,“方才我在外頭時,聽見九舅舅說我養不起爹娘?”

金堂不等徐九說話,就道:“侄兒雖然年紀小,暫時也沒什麼才乾,但是銀錢這東西,卻是不缺的。彆說是給爹娘養老送終,便是每日我爹娘吞金咽玉,我也養得起。”

“金堂,”謝父喊了他一聲。

金堂臉色不變,道:“爹喊我有事兒?”

徐九這才尋著插話的機會,同徐氏道:“這孩子脾氣大,老大他們幾個加起來,都比不上他一個。”

“金堂平日一貫聽話得很,”徐氏招了金堂近前,拉了他一同坐下,道,“好好和你舅舅說話。”

“我好好說了啊,”金堂不服氣道,“我進門就先行了禮,說話也是有理有據,怎麼就沒好好說話了。”

謝父見狀,搖了搖頭,同板著臉的徐九道:“你彆看他年紀小,身家說不定你這個跑了大半輩子商的人都豐厚。”

“這怎麼可能,”徐九不信。

金堂再想開口,卻被徐氏輕輕搭在肩上的手壓的沒了脾氣。

方才就說了那麼一通,此時再說,就是給娘沒臉了。

到底是娘親近的弟弟,爭這麼多沒意思,若談不到一塊兒,以後再不來往就是。

謝父見徐九不信,也沒舉什麼例子,他可沒有把自己兒子的身家往外賣的習慣,就算對方是小舅子也不成。

謝父沒再提,隻和徐九又說起塗州多年變化。

“這麼多年沒再回過塗州,我和夫人都快不記得路往哪邊走了。”

“塗州這些年是變了不少,”徐九也隻當是忘了方才的事,一心同謝父和徐氏說話,偏生又故意忽略金堂。

金堂全然沒感受到徐九的冷落,反正這是他家,他是主人,有什麼好計較的。何況,他雖端坐一旁,心裡卻在暗自琢磨姐夫和潘先生給他改的文章,要如何換典、用典,才能真正恰如其分。

等金堂又坐了一會兒,徐氏忍不住開口道:“過幾日金堂便要參加縣試,先回去看書吧。”

徐九聞言正要開口,被徐氏冷冷掃了一眼,頓時閉了嘴,再不敢說一句。

金堂雖不在意自己有沒有受冷落,可要是能早些離開,不必繼續浪費光陰,也還不錯,當下告彆出門,往自己屋裡去了。

“說吧,”等金堂走了,徐氏一拍桌子,心裡的怒氣這才毫無顧忌的發了出來,“老大老二那兩個逆子給你告了什麼黑狀,值得你這樣對金堂?”

“他們遠在京城,能給我告什麼狀,”徐九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徐氏。

“我看金堂說的還真沒錯,”徐氏冷笑道,“什麼外甥似舅,都是假的,他和你可半點不像。”

“可不是嗎,”謝父扯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適時道,“要說有錢,九弟不如金堂,要說生的好看,九弟不如金堂,要說腦子,九弟也還是不如金堂,這樣算來,可當真是沒一處像的。”

作者有話要說:  徐九(委屈臉):他們都叫我小舅舅的,就這個叫我九舅舅。姐姐你聽我解釋,我真的隻是聽了讒言!

金堂:這個舅舅我以後不會來往了。

——

剛剛突然想到,大外甥明正,他未來媳婦要是叫言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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