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堂等人要去的莊子其實在潁州城北,若一早從北城門出去,至多兩個時辰就到,但為著能賞西山之景,謝家從西城門出來,很是走了一段冤枉路,才繞到北麵去,等金堂等人到時,已過了平時用午飯的時候。
“可算是到了,”金堂遠遠瞧見莊子的院牆,不由得鬆了口氣,趕緊打發人先去敲門。
等金堂等人在門前下馬,將韁繩交給小廝,就瞧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從裡頭衝了出來。
“表舅公!你怎麼才來!”
金堂趕忙上前幾步,把小家夥抱起來,笑著捏了捏他的臉:“今兒這麼乖,沒出去玩?”
駿達也沒躲金堂的手,隻認真道:“娘說舅公、姨姨和舅舅要來,駿達就一直一直等著的!”
“是嗎,是表舅公的不是,讓我們駿達久等了,”金堂哄了駿達一句,才抱著駿達轉向李鉞與謝嫦的方向。
“姨姨你今天真好看!駿達好喜歡!”駿達一開口,就先誇了謝嫦,而後才小心的看向李鉞,猶豫了一下,抱緊了金堂,歪了歪頭喊道,“三舅?”
“你小子,三舅才走多久,你就要不認得了,三舅可要傷心了,”李鉞說著故意做出一副受傷神色,引得駿達直接把臉埋進了金堂懷裡。
“那麼久沒個消息,可不是要不記得了嗎,”長平一身荊釵布裙,從裡頭走了出來,“一走就是兩年,連張畫像都不給寄來,我拿什麼教駿達喊人。”
“我沒寄,姐姐你就不能畫嗎,”李鉞在麵對長平這個大姐時,說話總要弱氣一些,誰叫他和長平年紀差了差不多十歲,小時候常被她管著。
“合著還是我的錯了?你回來不提前送信的帳,我還沒給你算呢,”長平威脅似的說了一句,才和金堂、謝嫦打了招呼。
因想抱回駿達未果,長平索性站到了謝嫦身邊:“我就說你這樣打扮好看,隻是要騎馬,還得再換一身才行。”
“我早帶著,就等去了,”謝嫦靠近了長平輕聲道,“衣裳還是去年冬天做的,今年腰身短了半寸,可羞死我了。”
“就你?”長平掃了她一眼,道,“你腰身再粗也頂不上我。”
金堂見那兩人自去說話,便也抱著駿達往裡走,邊走邊哄駿達喊李鉞。
駿達和李鉞兩年不見,生疏許多,可到底是血脈相連的親人,金堂略哄了哄,駿達就叫李鉞抱了,還沒等到主院,那舅甥倆就又親親密密的了。
“外祖父外祖母挑了從前住的東淩院,說是那邊院子裡就有湯池,又是從前住慣了的,懶得再換,主院就用飯時再來就是,”長平頓了頓指著駿達道,“這小子硬要住景明院,說是地勢開闊,小舅舅你從前給他做的秋千、滑梯都在,比桃林、櫻園還吸引他。”
駿達聞言趕忙道:“舅公做的東西都好玩!我最喜歡了!”
“那改日表舅公空了,再給你想些新奇玩意,一準也好玩,”金堂笑著揉了揉駿達的頭,才看向謝嫦,“行知從前住在春和園,這回也不給他改了,旁的院子,這時節當數落英樓、籬落齋、桃花塢三個景色最好,分彆以櫻桃花、梨花、桃花為多,莊子上有溫泉,應是都開了的,你想住哪個?”
謝嫦也沒直接選,隻問:“哪個是四叔的院子?”
“你不必管我住哪兒,”金堂知道謝嫦這是想避開他慣常的住處選,便道,“你喜歡哪個都成。”
謝嫦倒也沒立即下決定,在李鉞和長平身上掃了一眼,方求救似的看向長平。
沒等長平說話,李鉞就開了口:“落英樓的櫻花開得極美,不管是樓中還是院裡,都是極好的觀賞地,花樹下就鋪了湯池,也方便得很。”
謝嫦聽罷,又見長平也點頭,才定下了落英樓。
金堂見此,方道:“那我住籬落齋吧,到時候叫人也罷桃花塢收拾出來,要是你們過去玩,也方便休息小憩。”
幾句話定了屋子,廚下的飯食也送了上來。因時間緊,金堂等人帶回來的地木耳到底沒能入口,隻留待晚間再用。
吃過飯,金堂有些倦了,便先回去休息,長平則是同謝嫦約好,換過衣裳便先去騎馬,謝嫦騎術不好,得再教一教才行。李鉞聽了這話,便也說要一道去,還可以幫著照顧駿達。
金堂倒沒發表什麼意見,自個兒回了屋子,直睡了一個時辰才起。
知道李鉞幾個還沒從隔壁莊子回來,金堂便直接去了東淩院。
徐氏去了桃花塢賞花,隻謝父在院中打譜。金堂幾步上前,同謝父行了個禮:“爹。”
“坐吧,”謝父放下手中棋譜,問道,“可休息好了?”
金堂回了話,見父親正收拾棋局,忙也跟著撿子:“爹不打譜了?”
“正好你來,咱們爺倆下一局,也說說話,”謝父讓下人重新送了茶點,才讓去外頭守著院門。
“你姐夫叫行知帶了信回來,說是正給你挑先生,”謝父執棋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