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第84章(1 / 2)

當皇後失去記憶 桑狸 10985 字 3個月前

躺地上的荀念像是被摔懵了,一動不動,要不是他眼睛睜著,時不時眨一眨,寧嬈都要懷疑他是不是被孟淮竹摔暈過去了。

寧嬈拽著他的胳膊把他扶起來,給他拍了拍身上的土,頗為怨念地睨了孟淮竹一眼:“你怎麼能這樣?不問青紅皂白就來打人。”

孟淮竹看都不看她,一把把她推開,胳膊一回,又抓上了荀念的左肩胛。

一臉愣怔的荀念猛地顫了顫,默默地用另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心臟。

淮竹湊近他,唇角微彎,問:“服還是不服?”

荀念捂著心臟,瞪圓了眼睛,臉上出現了義憤填膺、寧死不屈、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剛硬表情,鄭重其事地抬眸看向孟淮竹,咬牙切齒,無比堅毅地道:“……服。”

寧嬈:……

江偃:……

淮竹仰頭哈哈大笑,覺得這人看久了還挺順眼,便伸胳膊攬住他的肩,像逗小孩兒似得捏了捏他鼓鼓、柔嫩的臉頰,不理會他因為被褻玩而憤怒地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笑道:“這就對了嘛,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是個有前途的人。”

“淮竹,男女授受不親。”孟淮竹正神采飛揚地抖威風,自她身後,驀然飄來一陣陰悱悱的聲音。

她像是被火撩了尾巴,猛然一顫,忙把胳膊收回來。

回頭,看著白衣勝雪,修身玉立的陳宣若,撓了撓頭,“你……你不是去問路了嗎?怎……怎麼……”

陳宣若睨了她一眼,又掃了她身邊的荀念一眼,清清冷冷道:“路已問好了,現下就可以走了。”

寧嬈有些發懵:“你們要去哪兒?”

孟淮竹道:“不是你說讓我來影山找你嗎?你還在信裡說有要事相商,我這快馬加鞭就來了。”

寧嬈嘴角抽搐了幾下,碎步上前把孟淮竹拽到了一邊,低聲道:“我不是說就你自己來嗎?你帶他們兩個來乾什麼?”

孟淮竹道:“我也想自己來,可宣若不放心,還有這個江偃,非說一天到晚在行宮裡悶,哭著喊著要跟我來,你說,我能有什麼辦法?”

寧嬈登時頭昏腦漲,隻覺眼前這盆水越來越渾了……

孟淮竹狐疑地看著她:“你有什麼事要告訴我?這會兒說吧。”

寧嬈望了一眼縮在角落裡,環起胳膊抱住自己,眨巴一雙小眼睛無比惱怒又敢怒不敢怨地緊盯著孟淮竹的荀念,輕咳一聲,道:“沒……沒什麼,就是覺得影山風光甚好,想邀你來玩。”

孟淮竹滿麵的疑竇,將寧嬈緊緊盯住,顯然是不怎麼信她的話。

可再想想,這事也沒有破綻可尋,便‘切’了一聲:“你既邀我來玩,我怎麼就不能帶宣若和江偃了,既然是玩,那人多一些總歸熱鬨一些。”

寧嬈耷拉下腦袋,心想,你力氣大,你會打人,你說什麼都對……

五人一行,穿過影山腳下的集市,由寧嬈帶路,直奔影山而去。

越靠近影山,人煙便越稀絕,舉目望去,四周山巒環繞,青鬆綠柏蓊鬱搖曳,素雪點綴,景致蒼茫而壯美。

這一路荀念像是被孟淮竹打怕了,挺健壯的一個人,縮得像個弱小的小可憐,躲在寧嬈身後,緊跟著她,不時探出個腦袋偷瞄一瞄孟淮竹,若是發現她在自己方圓兩丈之內,立馬拽住寧嬈的衣袖,示意她走慢點,離孟淮竹遠點。

好容易到了影山,邁上最後一層石階,那繡甍飛簷的瓊閣近在眼前,荀念猛地從寧嬈身後躥出來,一邊嚎叫著:“師父,有人打我!”一邊撒腿往瓊閣裡鑽。

“……”

“……”

“……”

瓊閣們被從裡麵打開,一身雪襟紫衣的江璃出來,乍一看見孟淮竹和江偃他們,眉宇微蹙了蹙,還沒反應過來,隻覺眼前撩過一道光影,荀念穩穩當當地撞進了他的懷裡。

荀念緊攥著江璃的衣袖,道:“師弟,她,她打我,你快替我報仇。”抬起的胳膊赫然指向孟淮竹。

江璃看了看孟淮竹,又看了看一臉怨念的荀念,慢慢地把自己的衣袖從他手心裡抽出來,輕咳了一聲,道:“師兄,這事……我不太好插手,你們還是自己解決吧。”

荀念俊臉上滿是不快,張了口正要接著向江璃控訴孟淮竹的惡行,江璃從孟淮竹的背後探出一張腦袋,指著自己腫了一圈的左眼,淚眼汪汪地看著江璃:“皇……大哥,你看我的眼,就是這個人打的。”

江璃定睛細看,見江偃的左眼足比右眼腫了一圈,且烏青烏青的,看上去沒有十天半個月是好不了。

他當即眯了眼,陰悱悱地看向荀念:“你打他乾什麼?”

荀念被江璃身上散發出來的冷寒之氣惹得一哆嗦,默默後退,離他遠一些,怯怯地指向寧嬈:“他抓阿嬈的手。”

寧嬈:……

江璃掠了寧嬈一眼,將冷眸掃向江偃。

江偃默默地把腦袋縮了回去,靠著孟淮竹的背,低聲道:“算了,這事過去了,誰也彆提了。”

還在後退的荀念一怔,默默的跟著點頭附和。

寧嬈頂著江璃周身那股陰沉、寒涼的氣息走到他跟前,仔細覷看了一番他的臉色,小聲問:“怎麼了?事情不順利嗎?”

江璃沉默片刻,道:“不,事情很順利,有些事情今夜就可以見分曉了。”

此時,少蘅從瓊閣的門裡出來,衝著孟淮竹他們鞠了一禮,道:“師父知道有貴客來臨,讓少蘅為大家安排了客房,請隨我來吧。”

孟淮竹站著未動,看向寧嬈,見寧嬈輕微地、幾乎不可見地點了點頭,才跟著少蘅走了。

夜間,彤雲密布,天陰沉沉,好像隨時能下來雨。

江璃派禁軍把孟淮竹、江偃和陳宣若都看在了客房裡,確保他們出不來,才去前閣辦正事。

阮思思一早給衛昀寫了封信,約他亥時在影山相見,衛昀甚是守時,亥時一到,便出現在了影山腳下,直接被影山弟子五花大綁送了上來。

瓊閣中燃著七星燈,光影綽綽,落在人的麵上,皆是一副莫測神情。

江璃負袖走到衛昀跟前,道:“朕沒有時間和你廢話,說實話,不然你瓊州衛氏一族絕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你知道,朕要滅衛氏,不需要額外多的理由了。”

衛昀那清俊的臉上猶帶了一副不羈的影子,抬頭看了一眼站在陰暗裡的阮思思,倏然笑開,笑中帶了幾分譏諷之意:“是呀,陛下做什麼都是理由充分的,就像當年灩妃倒台之後,您對其舊臣的打壓,對雲梁舊民的打壓,全部都合情合理,順應人心。”

江璃神色冷淡,聽到他提及雲梁,卻難得有耐心地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衛昀譏誚地勾了勾唇角:“是,當年對灩妃溜須拍馬、追隨其左右的朝臣固然失了風骨,失了道義,人人可誅之。可是陛下……”他仰了頭,目光澄澈地看向江璃:“那種情形,有什麼辦法?灩妃手段毒辣,若是不從,輕則罷官免職,重則便是滿門抄斬,螻蟻尚且偷生,身為朝臣,不想讓自己的家眷婦孺跟著丟了性命,這是錯嗎?”

“若這是錯,那麼那個不辨忠奸,縱容妖妃禍亂朝綱的君王豈不是大錯特錯?”

他話音剛落,一聲利劍出鞘的尖嘯陡然襲來,阮思思將劍柄撥上去三寸,露出一截銀光爍爍的劍身,明光一晃,正好從衛昀的臉上閃過去。

他被光刺得眯了眼,看向阮思思,聲音柔軟至極:“思思,你彆急,陛下都還沒說什麼呢?你急著拔劍做什麼?陛下還用得著我,不會這麼快殺我的。”

江璃眉眼間繚繞著若冰雪般的冷寒,垂眸看著他:“這些陳年舊事暫且放下不提,說說如今,你都向胥仲透露了什麼?”

衛昀道:“也沒什麼,隻是無意中發現影衛在追蹤昔日的東宮幕僚沈易之,心裡覺得蹊蹺,便將此事告知了胥仲,剩下的,都是他自己去查。”

江璃目光銳利地審視他,“這麼說,沈易之的背後具體牽扯著什麼公案,其實你並不知道?”

衛昀搖頭,問:“陛下信嗎?”

江璃道:“朕信不信還有差彆嗎?事到如今,你還指望著能活命?”

衛昀垂下頭,緘默片刻,重又抬頭看了看阮思思,將視線收回來,極為認真道:“臣自然希望能活。臣這裡有關於胥仲的一個秘密,或許陛下想知道……”

江璃笑了:“你倒是機靈,想在朕和胥仲之中遊刃有餘,兩麵討好,最後全身而退?可惜……”他一瞬斂去笑容,透出些殺意凜然的陰鷙:“朕不是胥仲,你的這些手段對朕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