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反封建迷信還沒搞起來,有些老一套仍舊時興著,所以新娘子出門,頭發和臉麵一定要收拾妥貼了,而且是提前一晚就讓手熟的媒婆弄好,隻等第二日新郎上門來接親。
隻是這樣一來,新娘子當晚是彆想睡好了,隻能靠著牆迷糊一夜,也是辛苦。
不過人生就這樣一遭,再辛苦也值得。
因此錢寶芝受了這一場罪也沒嗆起來,隻是等到王紅軍煥然一新喜氣洋洋地上門接人時,她在蓋頭下很有意味地深深一笑,覺得早晚得在對方身上找討回來不可,且看著吧。
王紅軍渾然不知,一臉喜悅地把自個兒新娘子接走,被眾人簇擁著歡歡喜喜回家拜堂去。
雖然兩家在同一個村,但錢二根這邊作為娘家在這一天沒過去,隻等新人回門他們再辦上幾桌熱鬨一下。
錢寶幺身為娘家人,這時候也不適合過去露麵,所以就拜托衛斯年幫著去瞧瞧,要是出現啥意外了記得搭把手。
衛斯年應下沒二話就帶上人去婚禮上湊熱鬨,名曰喝杯喜酒。
因為他正正當當地摻了禮,而且村長家也知曉錢母的打算,說起來這位將來還是自家兒子的連襟,那當然是沒意見,留下喝杯喜酒就當是提前聯絡一下感情了。
就這麼著,有衛斯年和他的一群小夥伴鎮場子,新人順順利利地進門拜堂敬酒等等,沒一個不長眼色的敢在這關頭鬨事耍瘋。
白雪雖然很不甘心,但這功夫她也安靜如雞。
在衛斯年眼皮子底下,她不敢輕舉妄動,隻能紅著眼睛眼巴巴地看著王紅軍和新娘子拜了天地喜結連理,再無回轉的可能。
白雪眼淚都快落下來,見證了心上人的婚禮,新娘子卻不是她,心都碎了卻無能無力。
好慘一兔子。
錢寶幺沒在現場,光是想想都能想象到那場景,心裡難免為其允悲片刻。
沒辦法,這怪不了她的。
人家男主自個兒爬牆,寧願討個母老虎當忠犬也不肯娶隻小白兔,怪誰呢,隻能怪世事無常吧。
錢寶幺在這邊唏噓感歎著,婚禮那裡順利完成,新娘子被迎進新房,和村長家有親的嬸娘嫂子小姑娘紛紛進去瞧,大家說說笑笑的好不熱鬨。
錢寶芝的蓋頭這會兒已經揭下來了,大大方方地坐在喜床上讓眾人看,上等的顏色令在場之人不禁都感歎起王紅軍的好福氣,娶了個這麼盤兒亮條兒順的媳婦,以後生的娃娃肯定好。
大家在屋裡熱鬨一陣,外麵就開坐桌開席了,新房裡的人群這才散去。
此刻忙碌了大半天,新娘子肚子裡也餓的咕咕叫,本來村長媳婦準備了滴了芝麻油的雞蛋麵條,她自己忙活的停不下來,就叫人幫忙給送進新房來。
錢寶芝也知道這項習俗,就在新房裡老實等著婆婆家的第一頓吃食。
隻是等她瞧見送東西過來的人時,眉梢微不可見地往上挑動兩分,不動聲色地看著對方端著碗走進來。
前來送新娘子吃食的是白雪,這是錢寶芝預料到又有些意外的事。
原本按照約定俗成的規矩,新娘子坐房時的第一頓吃食確實由小姑子或者嫂子送比較合適,白雪作為村長家的乾閨女來給她送這頓吃的無可厚非。
但重點是,白雪她不單單是乾閨女啊,她還覬覦著想當兒媳婦呢。
村長媳婦但凡心裡有個計較,就不會讓白雪來送這趟吃食,但百忙一疏,誰讓白雪自己不甘寂寞從彆人手中搶下了這個活。
錢寶芝不傻,很快就想明白這恐怕不是她新婆婆的意思,而是白雪自作主張。
不過對方敢來,她也不怕,就瞧瞧白雪想做什麼。
白雪其實什麼也沒想做,隻是想借著機會過來瞧瞧新娘子,緬懷一下她逝去的愛情和最優的打算。
隻是她忘了她有個特性在,時不時跑出來發作一下,她自己倒是一點事沒有,就是總禍害旁人。
所以當她強顏歡笑地將村長媳婦精心準備的雞蛋麵條送上時,不知怎的突然左腳拌右腳平地一摔,那熱氣騰騰的麵碗眼見著就朝新娘子頭臉上潑去。
“……”
“!!!”
半道忙完抽空過來看新媳婦吃的咋樣的村長媳婦剛走到新房門口,瞧見這一幕禁不住驚叫出聲,惹得院裡正在被逮住敬酒的新郎眾人猛地一哆嗦,互相看看回過神,頓時呼啦一下跑過來看情況。
當麵碗朝臉上撞來的時候,其實錢寶芝麵上看著驚慌,心裡其實早已有所準備,穩如泰山地往旁邊一側一躲,那熱騰騰滾燙的麵湯麵條就全潑在了喜床和地麵上。
感謝妹妹以前的提醒,讓她遇見這妞就下意識提起警惕心,不然或許還躲不過這一劫。
錢寶芝內心嘀咕著,表麵上在聽到新婆婆的驚叫後立馬略帶驚惶地安慰對方自己沒事,就是可惜了一床新被褥,還沒被新人用過就先遭了難。
村長媳婦緊緊拽著兒媳婦的手,被安撫了好一會兒才將將緩過來,轉頭看向白雪的眼神就變了,神情複雜的很,不無意外地想歪了去。
“我、我沒有,我就是好心想幫忙……”白雪紅著眼睛白著臉連忙解釋。
王紅軍他們這時趕過來,瞧見屋裡的場景,幾乎是立馬就猜到發生了什麼,等聽他娘顫抖著說清原委後,這群人看著白雪的目光也變得詭異起來。
實在容不得他們多想,而是事實明擺著就是那麼回事兒。
白雪百口莫辯,最後委屈的哭成淚人兒。
村長媳婦最終信她一次,但兒子和兒媳婦都在場,又是大喜的日子,她不能不給新人一個交代,所以接下來婚宴照常進行,隻是白雪被拘進她自己房間不讓出來,以免再發生什麼意外礙事。
村長媳婦到底心善,禁了她的足,卻也給送進去一些酒菜,旨在讓她喝杯‘哥哥’的喜酒,以後不該想的就不要再惦記。
她對白雪的心是好的,隻是並不知道,後者這酒一喝就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