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門被關上,兩人的對話漸漸聽不見。
錢寶紅回頭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之前周青梅被人追趕慌張躲避的事情,想必老師還不知道吧。
但那是周青梅的事情,和她沒有什麼關係,沒人詢問,她就隻當沒看見,不參合到那一攤子事裡麵去。
周青梅最終被領隊老師放進來了,因為接下來還有她的表演節目。
等到表彰大會結束,她們這些人就像來時那樣,被老師們看管著出去排隊上了敞篷軍車廂,一起坐車回團。
回來後沒什麼緊急的出演任務,姑娘們暫時空閒了下來,繼續著平日裡的訓練學習。
隻是晚些時候,正規班裡又八卦起一個小道消息,還和之前的演出有關。
據說隔壁班有人在那會兒被人碰到瞧上了,對方是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自身有點能力,家世也不凡,因此態度上有些囂張不羈,看中人就直接下手,當時差點把人當場辦了,最後女方反抗著虛以委蛇才逃過一劫。
聽說那會兒還因此而鬨了一場,差點驚動了前麵的表彰大會。
部隊領導得知後及時將罪魁禍首按了下去,沒讓他衝冠一怒弄出更大的動靜。
不然為了個女人,真當著領導們的麵搞得烏煙瘴氣的藐視部隊紀律,彆說相關領導不願意看到,就是那公子哥自己也不敢,因為到那時他家裡八成也保不下他這根獨苗苗了。
所以,那件事雷聲大雨點小地就那麼結束了,才讓那倒黴被瞧上的女乾事順利脫身離開。
團裡的姑娘們不知道後麵的內幕,隻聽了點開頭的小道消息就八卦唏噓起來了,紛紛猜測當事的女方是誰。
錢寶紅聽的萬分熟悉,瞬間和當時周青梅狼狽躲人的形象聯想到一起,真相差不多就出來了。
能在紀律嚴苛的部隊搞出事情來,且還能全身而退的人,除了女主還能有誰。
要是擱到團裡其他姑娘身上,發生那樣的事,要麼忍著吃下悶虧,要麼鬨開被發現名譽掃地,總之即便討回了公道也落不下什麼好。
而人家女主和她們不一樣,即使不老實待在有帶隊老師特意護著的地方,出去瞎胡逛惹了事也能全模全樣地遇難成祥,叫旁人羨慕都羨慕不來。
錢寶紅覺得這就像是個大大的Bug,所以女主對她有什麼好羨慕的,對方才是那個最叫人羨慕的人好不好。
感歎了一番,對於周青梅的猜測,她倒是沒有透露出去一點。
事關姑娘家的名聲清白,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
再說錢寶紅有點忙,也沒時間摻和彆人的緋聞八卦。
因為訓練之餘,她還要暗戳戳地辦點自己的私事,手裡拿著一筆錢票,有些是有日期限製的,不花多浪費不是,所以她準備趁著時節合適將它們花出去,想多置辦些東西回來屯進小空間。
小空間的糧食不缺,但是生活用品以及一些時代性的稀罕物卻少的很,再說光出不進不是回事,多少也得找機會補充點。
打著這樣的主意,她可不就開始忙個不停了。
有錢有票在手,空閒的時候她就跑去附近的供銷社或者國營商店尋摸,買來的大部分東西都扔進小空間的倉庫屯著了,少部分擱在外麵應個景,就這般還有人看不慣說閒話呢。
或許瞧她從表彰大會演出回來後,三五不時地出去買東西回來,不知怎麼地團裡就有流言傳著,說她大手大腳不會過日子,有些錢票就可著勁兒的花用,一點都不知道儉省。
這話傳到錢寶紅耳朵後,她是十分無語的。
話說她花自個兒的票子礙著誰了,再說雖然她看著是天天往商店供銷社跑,但其實明麵上每次帶回來的東西就那麼一點,而且基本還都悄默默不聲張的,又紅了哪個人的眼了。
她覺得那些傳小話的人就是個笑話,沒事兒找事兒呢。
但是礙不住如今時代特殊,流言蜚語嚴重的能害死人,所以錢寶紅知道後重視了起來,稍後就改變了一下策略。
屯東西還是照樣要屯的,隻不過她不再天天往外跑了,而是偶爾出去一天,跑遠點的地方找國營商店和供銷社這買一點那買一點,不多引人注目,但實際弄來的東西可不少。
順帶的,她還找機會出手了一些糧食,換成錢票接濟囤積大業。
不然單憑衛斯年給她的那遝票子,其實真不夠她霍霍的。
好在這年頭糧食是個硬通貨,私底下買賣的地方多的是,叫她仔細尋摸到打一槍換一個地方。
如此一來,不光是小空間的吃喝用品越來越多,手裡的糧票錢什麼的也越花越多,而倉庫裡的糧食才用去一個小角角而已。
就這樣,她出去的少了,帶回來的東西也就那麼點,甚至都開始買布做衣裳穿,連商店裡賣的成衣都不舍得買,平時去食堂也吃的不多,哪裡像大手大腳亂花錢的人,流言不攻自破,漸漸就銷聲匿跡了。
錢寶紅確實在做衣服,看到國營商店裡賣的好看布料時,她腦子裡下意識就想到要怎麼做成怎樣的衣裳,好似很是熟練。
但事實上,她前世的針線活根本不算好,也就釘釘紐扣縫下襪子的程度,勉強夠看。
要說扯布做衣裳,那基本沒可能的,沒那個手藝,做不來。
然而詭異的是她現在好像對這個很擅長的樣子,看到布就想到怎麼裁剪怎麼打板了,不僅手藝不錯還似乎格外精通,就仿佛前世做過無數遍一樣。
想到此,錢寶紅神情一頓算是找到了異樣的源頭。
也許正是前世她學會的針線活,所以才能多了這麼一項手藝的吧?
不然怎麼解釋她突然冒出的技能,不正是證明她已經不是第一次穿越了麼。
因此,錢寶紅放下忐忑,索性心安理得地買來一塊布做起了針線,熟練新手藝的同時也四兩撥千斤地將對她不利的流言順利壓下去,一舉兩得。
衣裳當然是給她自己做的,不過介於舍友和同事知道後總是問來問去,以為她是給對象準備的,為了防止彆人再傳出什麼閒話,她乾脆重新買了塊布,打算順手也給衛斯年做一身罷。
那人常穿的是軍裝,她就給他做件閒時穿的便服,等天氣涼了也能加在軍裝裡麵。
正在她忙的不亦樂乎的時候,周青梅那邊竟被人纏上了,震驚團裡內外。
原來是當初那個看上她的公子哥上次沒得手後,竟是追人追到了文工團,對方也許是被領導或者家裡警告過,沒有和上回那樣胡來,而是緊追不舍地找過來,像是要正兒八經地追求人。
大家這才發現當初的那個女乾事是誰,看了好幾場男追女的好戲之後,私底下開始議論著周青梅到底是有什麼魅力,引得人家公子哥上趕著跑來圍追堵截。
可惜那公子哥家世背景不一般,和團裡大多數姑娘都不是一類人。
即使答應對方談上了對象,最後也根本沒可能修成正果,不過是讓人變相地玩弄一場罷了。
這也是眾人隻唏噓八卦卻不怎麼羨慕嫉妒的原因所在。
比起油膩醜陋的副團長,公子哥或許是上上之選,但要想徹底拿下他飛上枝頭變鳳凰,那還是彆做夢了。
周青梅也許清楚裡麵的道道,知道自己不是那等渾人的良配,人家對她也隻是一時新鮮,做不得長久,所以麵對公子哥的緊追不舍甚至糖衣炮彈每每推辭婉拒,避之不及。
這種你追我躲的情況持續了好幾天,最後也不知道周青梅怎麼辦到的,公子哥像是放棄了一般,攻勢漸漸小了下去。
不然再這麼下去,周青梅哪還有清白的名聲在。
那些熱鬨變調的謠傳和流言,都能逼得她不得不找人談對象辟謠,但匆忙之下隨便找個男人或者答應公子哥都不是她所願,隻好另辟蹊徑地解決。
周青梅用了什麼法子解圍,錢寶紅不知道,就瞧見她在這場風波中成功保全自身,且還因此美名遠揚,連馬建軍都不敢輕易再打她主意。
經此一遭,大家算是看出來了。
彆看人家姑娘往常溫溫柔柔文文弱弱的,端著一副十分好脾氣好說話的模樣,但也不是沒有心計和成算的軟柿子,以後打交道可要注意了,彆一不小心被咬到他們自己身上。
錢寶紅有點扼腕,本來她的打算就是要經營起一個硬氣不好惹的性子,讓旁人不敢輕易來找麻煩。
結果最近沉迷買買買,她還沒來得及行動,人家女主就已經不露行跡地那麼做成了。
彆人走過的路,她再走的話效果隻會大打折扣,看來還要再多籌謀籌謀。
反正男主現在不像是要移情彆戀的樣子,她有的是時間去運作。
剛想起這人,他就來了。
這天錢寶紅吃完晚飯剛回到宿舍拿起針線,還沒坐上一會兒就有人跑過來通知,她對象來看她了,正在外麵等著。
錢寶紅看了看手裡差不多做好的襯衫,連忙加快速度收針,然後匆匆檢查一遍塞進一隻包袱皮裡,直接帶著出去見人。
衛斯年過來是她沒想到的,畢竟部隊紀律嚴明,出入困難,不是想出來就能出來的。
直到這時,她才恍然想起,貌似上次分彆時對方特彆強調讓她彆忘了去看他來著,結果她還真給忙忘了。
至於是真的忙忘掉,還是刻意地忽略過,那就隻有她自己心裡明白啦。
錢寶紅想到這個稍微有點抱歉,不過看到手上提的小包袱,她立馬又理直氣壯起來。
此刻的文工團大門外,男人正立在一旁的白樺樹下站軍姿,惹得出入的姑娘小夥頻頻偷看,他自己卻沒什麼反應,筆挺筆挺地望著門口不轉眼。
直到瞧見熟悉的身影出現,那雙冰冷沉凝的鳳眼終於有了溫度,在刹那間春暖花開。 .